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108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岭南天时溽热潮湿,尸首的储放时长,比北方要?短得多,尤其停放的日子长达八日,尸身会提前进?入腐烂生蛆的阶段,但近半年以来,温廷安见到?过的尸体不计其数,心志早已锤炼得极为冷硬,她吩咐仵作验尸。

  郝容的尸体,历经一回?醋汤的洗濯,确乎是通身毫无损痕,没有磕着,也没有绊着的磨损痕迹,至少表面的皮肤没有丝毫外伤。

  不过,尸体的腹腔却显得过于膨胀了,仵作拍打之时,温廷安能听?到?清明的响声,比及细叶刀缓慢地裁开腹部,温廷安定了定神,看清了里头的情?状,除了蠕动的成团白蛆,还有过剩的污浊酒液并及食渣。

  “生前酒食醉饱,食道与?胃脾皆悉数撑裂了,”仵作对温廷安道,“死者的腹腔过于充盈,食道淤塞,诸多酒液顶压至横膈,在初验时,本以为是心肌梗塞引发的窒息休克,但在复验验察时,卑职用明矾匀抹肺叶,发现肺叶里的浊液与?酒液设色全然并不一致,那是河内寄藻才有的色泽,比起腹胀梗塞食道引发的窒息,溺毙的可能性更大。”

  易言之,在心肌梗塞抵达之前,郝容已经溺毙了。

  仵作验尸的工序很严谨,一丝纰漏或错处也没有,尸首上的每一项特征,都指向郝容是意外溺亡的。

  尸首上毫无破绽,温廷安一行?人,遂又?去了郝容坠桥的地方。

  一条近乎呈九曲之势的珠江,将广州府切割成两瓢,分成南岸北岸,南岸有诸多津渡码头与?画舫驳船,延岸而居的大多是渔民,视线往南延伸,可以望见息壤之上,坐落着诸多围龙屋与?平顶瓦屋,乌瓦粉墙,结庐人境,当地的人操着客家白与?广州白,中原的官话,以零碎的形式,羼杂在蘸染水汽的方言乡音之中。

  如果说?南岸返璞归真?,北岸则是雕栏玉砌,杨佑指着诸多连绵起伏的庵厅,对温廷安道:“少卿爷南下?时,应当也听?说?了夕食庵的掌故,岭南有七大名庵,名庵之首,就在北岸。”

  一座庞大的水磨青板桥,气吞山河地跨过珠江下?游,联结着南北两岸的贸易往来,前几日都在下?雨,值回?南天的天时,桥面上淤积了不少水,道湿打滑,但有络绎不绝的行?脚商家盘亘桥墩各侧,沿街喊卖。

  郝容是在靠近南岸的地方跌落下?去的,他坠水的地方,附近停泊着不少驳船,周廉、吕祖迁与?杨淳四散去桥墩的各侧,寻溯蛛丝马迹了。

  温廷安细细看去,那船上却没有缀有渔网,问:“这些船,既然不行?捕捞之事?,也不像是载人赏江景的画舫,到?底因何而设?”

  杨佑笑容变得有些诡冷,道:“专门用来捞死人的。”

  一抹异色掠过温廷安的眉宇,她面容仍旧平寂:“捞死人?”

  “少卿爷是中原人,怕是头一回?来南方罢,这南方呢,水多桥多,水一多,就有了船只与?航贸,但桥多,那白事?也便多了起来。”

  “下?官来广州府有十八年了,每一年,在桥上抱石沉珠江的人,不计其数呀,有负债累累想不开的,有为情?所困共同殉情?的,有养不起儿女拖家带口一起自尽的,凡所尽有,无所不有,沉珠江的缘由,端的是千奇百怪,下?官前几年还能一腔赤诚去劝一劝,时而久之,是劝也劝不动了,一个人若是想死,纵使阎罗阴曹也挡不住。”

  杨佑指了指驳船:“知府爷就在两岸设了船只与?渔民,专门用来捞死人的,喏,郝容的尸首,就是罗师傅打捞上来的。”

  言讫,杨佑遥遥朝着桥畔滩涂一只驳船招了招手。

  罗师傅捞着一位年青水手,手脚利索地操桨驶近,问话就隔着桥墩进?行?了。

  在一片清淡的江水咸湿水汽之中,温廷安打量着这两位生在水上的渔民,俱是上身赤膊,首戴稻草编织的鹅黄圆檐帽,因为常年水上劳作的缘故,皮肤乃系健康的古铜色,腱子肌与?肱二头肌看起来非常硬韧,下?面是粗褐短袴,打赤足,小腿展露在空气之中,上面是蓊郁的腿毛。

  听?温廷安问起打捞尸体的时辰以及经过,领头的罗师傅一举推前那个年青水手:“冷尸是阿茧捞上来的,这个细路仔清楚得很,快,跟官爷唠唠。”

  细路仔,是一句典型的广州白,意思是指小孩儿,温廷安这南下?的途中,周遭很多是操广州白的客商,她耳濡目染得不少,虽不太会说?,但可以基本听?懂。

  眼前这位年青水手,跟她年岁相仿,但不太敢直视她,眼神一直温静地覆在地面上,手绞在腰际,一副拘束的行?相。

  温廷安道:“你是何时发现郝容的?”

  阿茧忖了一下?,道:“草民是晨早起棹巡江的时候,发现南岸那一堆寄藻里,浮着一坨黑不溜丢的名堂,当时天还没亮,看不起清物,以为是岸畔延道的出粪人,偷了闲,随手将泄物斟水去了。官爷应是晓得,粪能哺藻,藻却是害水之物,常引珠江变赤水,故此,草民忙去清濯藻物,哪承想提灯照望之时,才发现这坨泄物,原来竟是个冷掉了的官卒……”

  话至此,阿茧露出畏怯之意,两股颤栗,仿佛没从那惊世骇俗的场面挣脱出来。

  “草民在珠江上捞了三年的人,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皆有之,唯独就没捞过官,草民想不通,这当官的多风光啊,有甚么好想不开的……”

  话未毕,阿茧的后脑勺,猛地挨下?罗师傅一掌雷,“叨叨逼逼乱嚼什么舌根,没看到?官差正在查案么?”

  阿茧顿时噤若寒蝉。

  温廷安失笑:“别打小孩的后脑勺,长身体的年纪,再打下?去,就不聪明了。”

  罗师傅:“细路仔就是欠管教,官爷甭替他说?话,继续问。”

  温廷安推断了一下?郝容的死亡时间,从尸首生出的瘢痕、尸僵与?肺叶肿胀情?状观之,他是坠桥后的半刻钟内就溺毙了,当时人还处于宿醉的状态之中。

  温廷安问道:“你打捞郝容的时候,他身上当时有什么东西?或者说?,岸上有什么人?”

  阿茧还是照例思忖一番,扳着指头,道:“呃……官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大都给江水冲至滩涂上,给拾荒匠拣走,要?么就是沉江了,但草民打捞了两日,遍寻无获。”

  “至于岸上有什么人的话,当时天色真?的很黑,草民也委实睇不清。”

  阿茧话至尾梢,问:“官爷可是要?寻什么东西?或是要?寻甚么人?”

  温廷安牵了牵眼角,摇了摇首:“没有,只是照例问问。”

  询问完渔民,少时,周廉、吕祖迁和?杨淳就陆续回?来了。

  吕祖迁先道:“我去询问了近遭的贩夫走卒,问八日以前雨夜的事?,但大多数人对郝容坠桥冇印象,郝容坠桥时间是在子夜,但当地民居有早寝的习惯,一般亥时以前便歇下?了,我访了一圈,没有直接目击坠桥的人。”

  温廷安眉心蹙了一会儿,但很快平展开来,对吕祖迁道:“讲广州白有内味了。”

  周廉道:“我去造谒郝容的屋舍,他家的夫人和?儿女正在守灵,我问过了,郝容生前最爱去的酒家是南岸的菩提庵,每夜下?值都要?光临一回?——”说?着,驱前压低声音道,“据郝夫人说?,郝容常在菩提庵赊酒,与?庵主关系匪浅,却遭旁余地痞酒客的嫉酸,他们不敢直接对郝容寻衅,常在郝家门前闹事?。”

  温廷安眉心露出一抹兴色,原来这个郝容还有风月一面,她道:“南岸的菩提庵?”

  她问杨佑:‘菩提庵与?夕食庵有什么区别?”

  杨佑露出了行?家的面容,道:“这可有讲究,师姑庵分有三六九等,夕食庵是一等,那么这个菩提庵,就是连九等也算不上了,小作坊、小牌面、不入流,女尼身上一股子未开化的胭脂味儿,与?夕食庵的师傅,简直有云泥之别。”

  温廷安噢了声,浅笑道:“杨书记见识过?”

  杨佑笑道:“咱家的知府爷有个待客之道,有朋自远方来,必是要?延请他去夕食庵一遭,下?官十多年前初来广州,便是已见识过一回?,待两日知府爷上值,定会为少卿爷在夕食庵接风洗尘,尝尝人间至味。”

  温廷安想起半日以前,方才与?望鹤相识,这位女子对她说?过,很快会再相见。

  此话果真?不虚。

  目下?的光景,还剩下?杨淳没有禀复,假令他没查到?什么的话,自今下?开始,他们便从菩提庵开始调查。

  讵料,杨淳道:“温兄,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温廷安纳罕:“什么人?”

  杨淳没有答话,延请她下?了水磨青板桥,抵达北岸,周廉、吕祖迁面面相觑,亦是跟了上去。

  于一片吆喝叫卖声中,附近有一座名曰『周家磅』的米行?,搞批发生意,米贩着一身开襟绸装,正在盘坐在仓口前,掬起米袋的米,对往来的采米商吆喝道:“白昼新收的鹅塘洲贡米,来瞧瞧咯!咱家濯米的水,是罗浮山上的松泉,浆洗崭亮,米白如乳,熬粥不黏牙,煲饭不糯口!”

  杨淳指着其中一位采米商,对温廷安道:“你应该认识他。”

  温廷安望着那个年青人的背影,一身仆役打扮,在一众年纪不轻的米商里,显得格外出众。

  不知为何,她蓦觉眼熟,等年青人挑拣了好了米,吩咐仓内的米役装满二十袋,预备搬上运货的牛车时,她呼吸凝冻,猝然行?前一步:“温廷猷。”

  温廷安的声音在轻颤。

  本是在搬米袋的年轻人戛然顿住了动作,回?首一望,露出了一张长满风霜、蘸染土尘的脸。

  世间的一切声籁,仿佛寂止了。

  半年前,温家所有男丁下?放岭南,其中也包括温廷猷、温廷凉,一个是科举预备役,一个是名落孙山的落榜举人,流放后,他们与?温廷安再没有通过音信,她所寄出的信札,他们从未回?复。

  他们适逢大好的青春年华,踌躇满志,本该在官场上大展拳脚,却被她亲手毁掉,彻底贬为劳役。

  应该非常憎恨她罢。

  从未想过,她与?温家人,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第144章

  熙光暖照南城柳, 满衢浮动絮色,潮湿的风悄然拂动两个少年之间的衣裾,发出猎猎的声响, 温廷猷定定地望温廷安一会儿, 确证了来者是他的堂兄, 那垂在腰侧的两只蘸染了米粉的手,教他用褐裾潦草地擦了一擦,紧接着劲步上前,大刺刺敞臂开怀, 不?偏不?倚地搂住她!

  温廷安亦是深深回拥住他,近乎大半年没见到,温廷猷的个头还往上蹿了不少, 原先是与她齐高的,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已然比她高出整整一个个头了, 估摸着往后?还有得长。

  “长兄,久疏通问, 时在念中,”温廷猷满面俱是惆然的泪渍,嗓音也?湿透了,双目直直凝视她, “我还以为你终生都不会来看我们……”

  温廷安眼梢亦是覆上了一层漉漉的水汽, 委实是忍不?住了,她仰起首来,用手背轻轻揩了一揩, 鼻翼轻微地翕动了一下,轻声道:“此地不?宜叙旧, 走,挑个雅间,我们好好的说说话。”

  温廷猷却是摇了摇首:“我还有诸多采米运米的卒务在身,待忙完了,傍午一定来寻长兄,长兄可是在广州府的公廨?”

  温廷安可没这般大的架子,“这怎可使得,你既是采米,还加运了二十袋,应当是为这北岸的食庵做事,不?若相?告一二,我下值后?好去寻你。”

  温廷猷露出了腆然的神?色,低声道:“我初到岭南,因年轻,气力也?大,被夕食庵的师傅相?中,从今往后?,便?是在庵厅之中干起了采米的行当,师傅极是慈悲,从不?少我一口下栏饭吃,每逢节令,还会给我新?衣裳和诸色赏赐。”

  温廷猷看?着温廷安,执着她的手,笑意温暖,道,“长兄,你可晓得,师傅听?闻我是画学谕出身,一直鼓舞我执笔摹画,教我别荒废了一身学问,说不?久的将?来,我定会等来赴京参加春闱的那一日。”

  温廷安听?罢,很?是动容,“你说的这位师傅,可是法号望鹤?”

  温廷猷瞠目:“长兄识得望鹤师傅?”

  温廷安淡寂地笑了下,“在南下的客船之中,有幸仰起尊荣,深为其道行、厨艺所钦服。廷猷,望鹤师傅说得一丝错处也?没有,你要一直执起画笔,永不?言弃,等到赴洛阳参试的那天。”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当初将?你们下放,是我的一个权宜之计,天家生性?多疑,最?是眼不?容沙,你们若是继续待在洛阳,只怕是凶多吉少,在天家执政的两年内,你们可能都要待在此处,比及第?三年,我定会让你们回至洛阳。”

  “长兄怎的哭了,”温廷猷见状,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用拿出原是擦汗用的襟帛递呈给她,温声道,“快擦擦,你是少卿爷,屡破悬案,声名?远播,应有一身官威,今后?在温家人面?前可以哭,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轻易哭鼻子,好吗?”

  暌违经年,温廷猷仍旧喜欢说些很?稚气的话,但在此情此景之中,教温廷安一个异乡人听?来,颇为感动,听?啊,她又是重新?有家的人了。

  谈起温家人,温廷安永远都无法忘却在雨幕之中被温青松暴怒掌掴的那一幕,她问道:“父亲、祖父叔伯、廷凉他们,目下情状如何?”

  原是揄扬的氛围,翛忽之间黯沉下来,温廷猷没有正面?回答她,“傍午夕酉时初刻,长兄在水磨青板桥北岸等我,我带你去见他们。”

  温廷安笑道:“好。”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拾掇好自己的神?态,随队伍回至官署后?,她复盘了众人所搜集到的线索,挽袖执起墨笔,在影壁上写?了两大条勘案的线索。

  甲:菩提庵、广州公廨与郝容之死的纠葛(或意外,或人为)

  乙:广州知府与郝容争执的真实缘由

  这种勘案梳理法,名?曰『词头法』,乃系阮渊陵教授给温廷安的。外出采线索,要与诸多的人进行对话,线索总是驳杂而庞大,这个时候,逻辑千万不?能乱,线索需要一条一条地耙梳精细,词头法就能派上用场。

  “郝夫人提到过,郝容常年去菩提庵打酒,如此,他生前买醉的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菩提庵。我们需要询问庵主以及常去郝家寻衅的那些酒客,趁着郝容醉饱,有无可能上前去寻衅。”

  温廷安看?着周廉他们,道:“亦或者是,这些酒客有没有可能,成?为郝容坠桥时刻的目击证人。”

  吕祖迁拿起两份初、复验的验状,道:“在义庄的时候,仵作反复验过尸首,说郝容确乎是溺毙的,尸体外身丝毫没有搏斗过的痕迹,加之案发当夜,下了大雨,桥上砖道湿滑,他还醉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意识不?清明,没仔细脚下路,顺着桥墩意外坠河,桥墩上有坠桥的痕迹,上面?的磨损,与郝容所着官袍的磨损,是极为相?符的。”

  温廷安捧揽了那两份验状一眼,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份微妙的直觉,觉得郝容之死,远没有这般简单纯粹。他虽是酒坛子,但通过丢官弁、背着广州知府写?下谏言奏折,寄送至京城,由此可看?出其忠直的秉性?

  但在阮渊陵的暗桩南下寻他查问真相?时,郝容就碰巧坠桥死了,这一桩事体,真的有这般巧合么?

  温廷安凝声说:“虽说仵作验尸并无错处,但其他疑点也?不?能错漏,我们有必要查问郝容的人际往来,除了常去打酒的菩提庵,还要相?询郝容在公廨之中的人缘如何,与谁往来甚善,或是与谁交过恶,知府爷也?是要去相?询的对象。”

  杨佑一直在旁听?,听?到了『知府爷』三字,有些不?可置信,羊角须禁不?住动了一动,“少卿爷方才的意思,是怀疑知府爷可能是弑害郝容的凶犯?”

  周廉感受到了一种阴阳怪气,好心纠偏道:“是有这样一种可能,郝容生前最?后?起了争执的人,是广州知府,既是如此,理所应当列入该去询问的名?单里。”

  杨佑道:“假令与郝容起过争执的人,都能算是怀疑对象的话,那么,不?实相?瞒,郝容同全公廨的官僚都发生过争执,这个人不?仅上值喝酒,在待人接物方面?也?从不?积口德,处处开罪人,这么多年都还是从七品的文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咱家的知府爷今岁意欲拔擢他,姑且算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乐,又怎的可能因一场龃龉,贸自陷他于不?义?”

  “郝容在广州府的人缘,其实谈不?上好?”温廷安眉心微锁。

  杨佑看?着温廷安:“可不?正是,按照你们的勘案思路,全公廨都可以是嫌疑人,下官自然也?囊括在内,那么,你们是不?是要一个一个的盘诘?但天大地大,也?没筹措粮米的指标大,两日后?,知府爷和府上的同僚可没甚么闲情雅致,陪你们在此处,玩『谁是真凶』的破案游戏。”

  在怀疑广州知府以前,杨佑对大理寺的态度,一直称得上温良有礼,积极配合查案的公务,不?曾懈怠分毫,直至温廷安将?怀疑的箭靶,指向?了知府,杨佑的态度便?有了一种微妙的嬗变。

  大概是出于好心帮忙,结果不?仅没受到应有的感激,居然还被当成?驴肝肺,这种感觉,任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太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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