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落窗帘
“我妈妈说,那个地方,在四十年前,方圆百里内,只有一棵松树存活,后来,种树人们就开始培育那棵松树的品种,现在哪里已经有一片松树林海。站在高处看特别漂亮。”
杭嘉白在大学后,每年寒暑假都会去他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去看,哪里的山上,还有很多松树是他种下的呢。他哥哥前段时间给他拍了照片,他种下的松树长得特别好。
杭嘉白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知道杭嘉白的父母在哪里工作了,那是在后世被称为世界奇迹的塞罕坝。
塞罕坝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沙漠上种上了树的地方。林舒月看过纪录片,对于那些在山上一代又一代的种树人,她由衷的表示敬佩。
“他们都很伟大。”
雨更加急了,将棚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凉风吹来,带着一丝丝的冷。饭店老板娘把棚子拉上了一些。
“是啊。他们都很伟大。所以我不怨他们了。我为他们感到骄傲。”杭嘉白神色间,满是自豪。
“你哥哥呢?现在在做什么啊?”
“在种树。他跟我爸爸一样,也是一个森林警察,他热衷种树。”等到都长大了,杭嘉白跟他哥哥杭嘉清的关系倒是好很多了。
杭嘉白说完父母,又说起子的其他长辈:“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解放后,在鹏城附近的军区任职,在1998年,我爷爷就去世了。”
“我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子女,我爸爸是老二,在他之上,我还有一个姑姑,她的丈夫是我爷爷以前的下属,她现在跟我姑父在广西那边。”
“我小姑在香江闯荡,现在是做金融投资那一行的,我的表兄弟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每年,除了我亲哥杭嘉清外,我们这些小孩子都会聚一聚的。”
“过几天,我们这些同龄人会聚会一次。”杭嘉白收敛了笑容,满脸认真又严肃的看着林舒月:“阿月,我到时候可以请你一起去吗?”
杭嘉白的脸有点红,在遇到林舒月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倒不是没有人喜欢他,从他上高中开始,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跟他表白过,但他面对这样的表白都是直接拒绝的。
林舒月是唯一一个让他光一想,就觉得内心火热,一说起她的名字,就觉得心里甜蜜的人。
若是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林舒月,杭嘉白反倒是说不上来了。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林舒月与山林间,犯罪分子躺在落叶之上,她提着板砖站在边上时,那心就跳得厉害了一些吧。
杭嘉白十个内敛的人,像这样的话,已经是表白了。
他没有说我爱你,杭嘉白觉得说出来的爱太苍白了,远远不如做的来得实在。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认识了这么久,林舒月不说百分百的了解他,但也了解了百分之八十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如水帘一样的大雨,道:“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就去。”
林舒月没有明确的表示同意,但这句话就已经是同意无异了。杭嘉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笑得像一个傻子。
老板娘看准时机,端上来了最后的一道鱼,椒盐鱼排。鱼排炸的金黄,连骨头都是酥脆,上面撒了椒盐,还放了一些辣椒面拌,好吃极了。
今天的青菜是炒丝瓜,丝瓜切成滚刀块,皮打得并不太干净,吃到嘴里,带着一丝粗粝的口感,口感层次丰富。
还有一道菜,是炒五花肉,放了各种各样的辣椒,有些辣,里面还放了炸过的豆腐泡跟鸡蛋,很下饭。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林舒月跟杭嘉白之间的气氛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们对视,就是坦坦荡荡的互相看一眼,现在再对视,感觉就不一样了。林舒月难得的红了脸。
杭嘉白比林舒月年长几岁,对此倒是十分坦然,他笑着,给林舒月夹菜,盛汤。
饭后,雨停了。
杭嘉白付了款,两人朝着外面走。
雨过后的空气清新,路边的花花草草经过大雨的洗礼,树更加翠绿,花更加鲜艳,有的残花被打落在地上。
现在去爬山肯定是不行的,山路滑不滑的倒是其次,这会儿爬到山顶,他们再下来是半夜了,他们没有穿厚衣服,也没有带露营设备。
杭嘉白的目光从一家店铺上掠过,然后看着不远处耸立着的大山,跟林舒月说:“阿月,你想看看元宝山的日出吗?”
林舒月顺着杭嘉白的目光看过去,想想自己这一辈子,确实没有在山顶上看过日出,她说:“想。”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杭嘉白大步朝着他刚刚看的那家店铺走过去,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朝林舒月走过来,而是往边上的商店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林舒月透过袋子的包装,看到了面包,糖果跟水。
“走吧,我们上山看日出。”杭嘉白道。
林舒月点头同意了。
林舒月背着她的随身小双肩包,手里提着从杭嘉白哪里抢来的面包,顺着水泥路往山上走。
这个时候快六点了,天已见黑色。
林舒月两人举步朝山上走,她听着杭嘉白说起自己在上大学时候发生过的趣事儿,也跟林舒月说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情,谈得有来有往。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人,也有跟他们一样,朝山上走的人。
来夜爬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一堆人走在一起,很快就互相搭上了话。
就像林舒月他们刚刚追上的这群年轻人,他们就是鹏城大学的大学生。
因为明天是周末,便决定今晚上在山上露营,顺便看看明天的日出。
有一个女生体力不好,明明连半程都不到,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在看到林舒月健步如飞,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后,特别羡慕。
她们一行八个人,她的体力是最差的了,因为迁就她,她们这个路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混迹他们中间,他身上穿着一件外套,将他那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天蓝色警服掩藏了下来。
“苏琳,你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体力不行,怎么还要报名参加这次的夜爬?多拖后腿啊!”
跟林舒月说这句话的是一个男生,有些矮,恐怕身高连170都不到,大饼脸凹凸眼,还有点龅牙,他斜着眼看那个体力不太好的女生。
那女生身材高挑,但有些瘦弱,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脸色有点发白,闻言,她站直身子,也不羡慕林舒月了。她看向了人群中最高的男生,他斯文帅气,身高大概有一起八左右,白色的内搭外面打着一件浅咖色的夹克。
听到这句话,他看了一眼苏琳,然后黑着脸:“程茂,你少说两句。”
叫程茂的矮个男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翻着白眼快步走了几步,脱离了他们。
斯文帅气的男孩走到苏琳的面前:“苏琳,你也知道程茂就是那样,嘴巴毒,你别放在心上,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苏琳嗯了一声:“姚弘毅,你这个舍友脾气不好,以后你还是少接触点吧。”
林舒月跟杭嘉白脱离了他们,已经朝着前面走了,但姚弘毅的回答声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好的,我听你的。”
林舒月没有回头去看,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她们那群人里,姚弘毅跟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对上了眼。
路边的路灯开了,昏黄的灯光很亮,把上山的这一段主路照得很亮。
杭嘉白问林舒月:“累吗?冷吗?渴吗?”
林舒月摇摇头:“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两人并排走,离得很近,步伐大一些的时候,两人垂着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在第三次碰到的时候,杭嘉白一狠心一咬牙,握住了林舒月的手。
林舒月的手很漂亮,如青葱一般的笔直,还带着一丝说出不的柔软,跟杭嘉白粗糙干热的手不太一样。
他手上的暖,仿佛要灼伤林舒月一般。
两人没有说话,背后大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仿佛是在给他们伴奏一般,林舒月没有抽出手,杭嘉白紧紧地握着它。
从山脚下到山上,需要步行三个小时,这一路上,都是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两边建了一些避雨棚。
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元宝山人如其名,山顶呈现出元宝的形状。中间的平地正好可以用来做露营的场地,明天早上想要看日出,随意找一边山顶爬上去,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在即将登顶的地方,有一个旅店,旅店的老板是个人才,知道来元宝山爬山的大多数都是冲着露营来了,因此在开旅店的同时还开了个烧烤摊子。
空气中炙烤肉类的香味直朝人的鼻子扑来。哪怕是在山顶下刚刚吃完饭,经过这三个小时的跋涉,林舒月也感觉到肚子空辘辘的。
杭嘉白是男人,饭量大也更加容易饿,他直接拉着林舒月朝旅店去。
旅店门口的空地上有七八张的塑料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一半,林舒月他们刚刚坐下点上了小烧烤,那群大学生们也到了。
他们就在林舒月跟杭嘉白的后面一桌,服务员看他们人多,直接把两张桌子拼接了起来。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坐下后依旧叽叽喳喳。
林舒月起身去上厕所,她进去没多久,隔壁的两个隔间也有人进来了。
林舒月蹲在里面,听着她们聊天。
“小米,你有没有觉得苏琳太霸道了?姚弘毅跟谁交朋友她都要管诶。姚弘毅真倒霉,居然做了苏琳的男朋友。”
叫做小米的女生在边上道:“是有点霸道,但是姚弘毅愿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苏琳也不差啊,她虽然体力不好,但专业能力强,长得也好看,对我们也挺大方的。”
“王兰,我记得前几天你没有钱了,还是问苏琳借钱度过的这个月,最近几天吃饭也是她请的。你这样吃着她的,拿着她的,在背后还这么说她,不好吧?”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我就是觉得苏玲有点霸道,管得太多了。王兰,我跟你说她的事情你可别告诉她啊。”
“行吧,我是最后一次替你保密,王兰,要是下次我再听到你这么说她,我就要告诉她了。”
砰的一声,是隔间门被关闭的声音。
林舒月从隔间出来,在镜子面前洗手,她听到最里面的隔间里,那个叫做王兰的女生气得很了,暗暗骂了一声马屁精。
林舒月洗了手以后也走了。
她到地方的时候,烧烤已经上桌了,杭嘉白没吃,在等着她,桌子上有一瓶椰奶,也有两瓶啤酒。
大学生那一桌少了一个人,苏琳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烧烤,姚弘毅在把肉串撸下来放在她的盘子里。
他们点了一些清蒸的虾,他撸完烧烤就去剥虾了。
林舒月这一桌也点了,杭嘉白戴着一次性手套,把虾剥了给她放到碗里,她的面前有一碟子放了芥末的酱油,酱油上面漂浮着点点姜末。
杭嘉白动作快,不一会儿,林舒月面前的碟子里就被盛满了,杭嘉白这才将一次性手套摘了,正要拿羊肉串吃的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只虾,她朝林舒月看过去。
林舒月举着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杭警官辛苦了,请继续保持。”
杭嘉白笑了,低头,将虾衔在嘴里,芥末的味道,跟虾的清甜瞬间涌入口中,他说:“以后吃虾,我还给你剥。”
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要说话,身后的大学生那桌又出幺蛾子了,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之间苏琳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程茂:“程茂你有病吧?我对你一忍再忍,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吗?”
“姚弘毅是我男朋友,他照顾我天经地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为他打抱不平,怎么,你喜欢他?嫉妒我?”
程茂听到苏琳的话,脸色噌的一下就黑了,他也站起来:“你放什么狗屁?我会嫉妒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都二十岁的人了,成年了,吃个虾都要人剥,怎么,没长手啊?还是没断奶啊?”
程茂的话,让林舒月嘴巴里的虾都不香了,毕竟她的虾也不是自己剥的。
杭嘉白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看着程茂的眼神有点不喜。
他现在的内心想法,就跟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程茂多少有点病,人家小情侣之间的相处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琳呵了一声:“怎么,现在不是你追求我的时候了?怎么?得不到就结仇?”
这句话一出,大家看程茂的眼神就不对了,合着他这一路上针对苏琳,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呗?苏琳的正牌对象看着程茂的眼神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