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帆船
越来越多人凑了过来看。
落无悔丝毫不受楼阁下面的人的影响,直接走到第七个前面, 抬起手, 指尖虽缓慢却没停顿地接近那张狐狸面具。
却又在一指距离停住了。
“磕嚓”一声, 狐狸面具裂开。
面具碎片坠地, 露出一张细肌嫩肤的脸, 正是林三七的脸, 她张了张嘴, 还没吐出一个字就被一把凭空出现的匕首抵住了喉咙。
底下哗然一片。
楼阁上的其他女子见了纷纷躲到一侧,林三七的脖颈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皮肤,渗出来点点血渍,看得就骇人。
落无悔弯眸露出笑来,却没有要收回匕首的想法,反而愈加用力,轻声似呢喃道:“你不是她,林三七呢,我只问你一遍。”
“我……”
假冒林三七的少女颤抖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此刻一道响亮的声音急促地响起:“落无悔,我在这儿。”
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林三七拉下他拿着匕首的手,挥挥手让人把被吓呆的少女下去,“这是楼阁的特殊玩法,我没事。”
楼阁的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这个特殊玩法难度更大。
用易容之术使一名少女假装是林三七混在数十名少女之中,真正的林三七则在楼阁里面待着,看落无悔能不能察觉不妥。
如今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林三七向楼阁的人道了声歉,她们惊吓未定,强颜欢笑道:“这位公子下手也太快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匕首便出来了。”
落无悔表情没变化,古怪的是还挂着笑。
就算产生了点儿不愉快,最后他们还是得到了灯笼,林三七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得到了灯笼就把面具忘一边了,也不再戴。
两张面具还是被落无悔拿着。
他们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灯会自然也包括孔明灯,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漂浮上空,大多写着字,用来许愿的,它们缀在夜幕中犹如星辰。
两文钱一个孔明灯,爱玩的林三七也买了两个,给一个落无悔写,自己留一个,还不许对方看她写了什么。
虽说他也没打算看……
两盏孔明灯先后地升起,混在灯海之中,很快便分不清是谁的了,林三七仰着脑袋看,像是玩得很开心。
落无悔也抬头望着夜空,他天生缺乏正常人的情感,不理解他们为何喜欢弄这些东西,这世上求神不如求己。
风吹得孔明灯轻晃,灯火璀璨。
四周人声鼎沸,林三七拉了拉他的袖角,就这么抬眼看向他,非常双标地问:“你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落无悔偏头:“林三七。”
林三七惊讶地睁大眼,哭笑不得:“你怎么写我的名字,是要在孔明灯上面写愿望的,让人们来年有个寄托。”
他面不改色地道:“我刚刚问你要写什么,你说想到什么字就写什么字,都无所谓,难道写你的名字不可以?”
也不是不行。
她想了想:“算了,不理了。”
林三七没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又拉着落无悔去别的地方了,玩累就吃东西,街上的小吃特别多,吃得她腮帮子没停过。
逛着逛着,他们经过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附近没多少人,等他们走过去时,一个人也没了,林三七的眼睛在夜晚似是能发亮的,“落无悔,你想要我亲你么?”
落无悔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没说话当成是默认了。
林三七倾身过去,没有点燃的灯笼坠地,她压下他的肩膀,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落无悔整个人被压到墙上,舔舐纠缠。
巷子了无灯光,暗色包围他们。
虚影落到地上,缓缓地偏斜,最终交叠到一起,风声渐无,余下衣摆和裙摆摩擦发出的细细轻响。
落无悔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笑声模糊在齿间,指尖无意识捻着林三七垂在身后的发丝玩,轻轻地扯着,牵动着头皮,酥酥麻麻的。
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鲜血溢出来,林三七握住匕柄的手也沾上了不少,她抬眸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落无悔却笑得更愉悦。
“想杀我啊。”他唇角擦过她。
落无悔俯低身子,高马尾随动作垂落,森白牙齿轻咬到她染着血的指骨上,张开点,含过微红的指尖,泛着凉意的呼吸缠绕过去。
把自己的血都舔干净。
他莫名道:“有些舍不得呢。”
语气温柔,尾音似是带笑,似在自言自语:“可不是真的便不是真的,再好的幻术也有破绽,如何能蛊惑、骗得了我啊。”
他反压过去,匕首插得更加深。
鲜血与红衣融为一体,少年五指滑入她的发间,抬起头,闭上眼,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动,接上了刚刚断开的那个吻。
再睁眼时,幻术已被他破掉。
幻术幻化出来的东西一般是映照着渴望而生。
陷在幻术里面时受的伤会在出来后反噬到身上,这是落无悔第一次陷入狐狸精的幻术,虽一开始便知道是幻术,但也没有即刻出来。
而且匕首他是可以轻易躲开的。
可他没有。
现实里,林三七是不会用匕首捅他的,可他就是没有缘由地想尝试一下死在她手上的感觉,即便是狐狸精的幻术,也想尝试。
三百年来,他鲜少有遗憾之事。
如今似乎有了,死得太早了。
该留下条命让林三七杀的,用她那双温暖柔软的手握住匕首,一寸寸地楔进他的身体,那样的话就还有正常体温的血肉包裹着她送进来的匕首。
只是幻想便足以令他兴奋。
仿佛有一股热流穿过他冰冷的血液,烧穿他的皮|肉,然后剧烈地翻涌出来,头一次尝到这种渴望的滋味,渴望被她亲手杀死。
可惜了。
一道细细的血渍顺着落无悔的唇角缓慢地流下来,墨色高马尾垂在脸侧,略显凌乱,却又有说不出的恣意散漫,看过后移不开目光。
他此时此刻像一朵吸满了人血的花,绽放在脆弱易折的茎上。
由始至终没陷入过幻术里的林三七看见这样的落无悔,隐约猜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擦了一下他的血。
“你流血了?”
事实上,来楼阁参加“认人”活动的少男少女很多,他们需要排队,现在都还没轮到他们,所以她带着他找个角落坐下,看别人玩。
落无悔却笑着唤她名字,貌似完全不在意唇角的血,“林三七。”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林三七手心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一层冷汗:感觉情况不妙怎么破?
他措不及防地扯了一把她。
第52章 意动(四)
林三七像是被人提溜了起来。
她被迫地旋转一圈, 站到了落无悔身后,只见他红袖随风而动,一把红光熠熠的长剑出现, 剑尖斜指地面。
“断莲, 杀!”
寒光一闪, 长剑直刺红绸楼阁最高处。一名白色衣袂飘飘、气质既孤高又有着矛盾至极妩媚的青年侧身跃到别的屋顶。
灯会有着千光照下来,青年长什么样子也清晰可见, 白面朱唇,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着,冷冷地俯视着热闹辉煌长街。
是四郎。
这张脸是四郎的,事已至此,绕着迷雾的事情似乎渐渐冒头儿了,林三七伸出半个头看过去, “四郎君?”
断莲回到了落无悔手上。
他还欲动手,林三七拉住了,意识到他流血一事兴许跟四郎有关, 脱口而出:“等等,你刚刚一直在我身边, 是怎么受伤的?”
落无悔笑吟吟,言简意赅地道:“我陷入了狐狸精的幻术,在里面被伤了, 你没有术法, 就算坐在我旁边也看不出来的。”
瞧着他谈笑风生的模样, 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而是别人, 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林三七噎住。
狐狸精的幻术能使人在清醒状态下做短暂、反射渴望的梦, 也就是他做了想被人伤的梦?她有些无语。
那他的渴望还真奇特。
青年听言轻笑了起来, 狐狸眼弯弯,却含着无尽的讽刺,似是厌恶林三七用这个称呼叫自己:“四郎君?”
花明镇的灯会人山人海。
他们见这边发生了动静偏大的事,停下正在做的事,纳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这些都是花明镇的百姓,不太认识从外面来的落无悔和林三七,但却知道四郎是谁,他跟清柳派柳若柔成亲那一天,他们都见过。
不知是谁先发声:“那不是柳门主的夫君么?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他怎么站在那里?”
白衣青年瞥了他们一眼,姣好的面容忽然变成一张狐狸脸,似是故意露出来的,又变回人样,引得底下的人失声尖叫。
一直以来守护着花明镇的清柳派的门主居然嫁给了一只狐狸精!
在他们心中妖就是坏的。
百姓们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刹那间不知为何滋味,他们完全接受不了,柳若柔身为门派的门主会被一只狐狸精所魅惑。
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青年嘲讽地道:“如何,得知你们敬佩的柳门主嫁给了一只杀人不眨眼的狐狸精是不是很愤怒。”
“……四郎?”
一道微带茫然,还有颤抖、沙哑的声音响起,柳若柔勉强稳了心神,剑才没有从手里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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