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珰
【公元前208年,李斯被腰斩, 夷三族。】
李斯觉得这汗是越擦越多。
如果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他的怀疑在心里几乎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赵高、胡亥。
他或许为了法家的未来,真的做出了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只凭着赵高和胡亥,他们怎么可能做到“矫诏赐死”公子扶苏的事情?
他对扶苏的纠结他自己知道,他肯定是从中出力了。
……然后在胡亥继位后, 被夷了三族。
李斯脑筋飞速地转着,快到了将要打结的地步。
要怎么办,该怎么办?
现在李晓诗的“课本”才只学到夏商周,按照天幕这种后世人的安排,那下一步应该是春秋战国,离秦还有些日子,但也绝对不远了。
陛下目前或许还不知道其中详情,他要不要趁早去请罪?可他现在也不敢肯定未来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啊。
他完全不能确认,为了法家的将来、为了自己的话语权,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要如何去请罪?
但如果不请罪,等到陛下亲眼看到他做的事之后,他的下场未必会有多好。
毕竟秦律没谁比他再了解的了,做出这种事,况且陛下还活着,估计他的结果和天幕上的“李斯”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浑身心眼子的李斯挣扎自己未来的时候,嬴政的注意力放到了天幕上的“刘邦”二字上。
这,就是汉的开国之君吗?
就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天幕景象再变,如“秦”一样大的字幕跳了出来。
【西汉】
【约公元前202年,刘邦即位。】
刘邦正在院子里支个架子烧肉,身边放着酒碗,就着天幕下饭。
他之前(李晓诗第一次开始直播)也就见过一回天幕,这是第二次。还没从天幕嘴里听过什么汉不汉的,没想到秦结束,还真轮到他们汉了。
见着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天幕上,刘邦眉毛一挑,把架着的肉翻了个面。
天幕这大兄弟——小姑娘,够给面儿啊。
只不过这“西汉”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是汉嘛,难道跟东西周一样,之后还有东汉?
刘邦心里头啧啧。
另一边,他也确实是不怕在天幕上看到什么关于自己的坏话的。爱怎么说怎么说呗,谁还能不让它说了么?无非就是个乐子。
然而他带着笑的乐子心还没持续多久,烤肉的动作就倏地一顿,蓦地皱起了眉。
【萧何逝世】
【公元前193年】
【吕后逝世】
【公元前180年】
也正在观看天幕的吕雉手一抖。
她凝视着“吕后逝世”和下边的“诛灭诸吕”,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登上天幕、代表汉,这虽然是件喜事,但、诸吕……是指她全部的吕氏族人吗?
而这接连两幕的坏消息,也让刘邦的心沉了下去。
萧何死了,吕雉也死了。
那他的汉、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没了萧何,又没了吕雉,刘盈是不可能撑得起汉朝这个架子的。
难道他最后真的传位给了如意?
……这更不可能了啊。
刘邦费解。
虽然他是想过立如意为太子,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吕雉不可能和如意和平相处,他的生母和吕雉也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如果他死了,如意是太子,那他相信,吕雉宁可矫诏也不可能让如意还活着。
而且说白了,没有吕雉这样的母亲帮忙,如意能不能挑起大梁还另说呢。
不管怎么看,他很可能还是传位给了刘盈,然后吕雉代政。
可吕雉死了。
那汉的未来……
刘邦抓起酒碗喝了一口,聚精会神地看着天幕。
可惜,天幕再次变化,所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二十余载之后了。
象征着战争的大字重新出现,画面也变得混沌起来,天穹被遮,白日不见阳光,天地宫城,阴翳浮尘。
【七国之乱】
【公元前154年,因对《削藩策》不满,七诸侯王联合以“清君侧”为名发起叛乱。】
还在思考“西汉”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刘彻赫然明目,双眸有神。
削藩策,清君侧,诸侯王叛乱……这都是景帝时期的事情!
他的父亲!
那是不是——
仿佛正是为了给他答疑解惑,黑云翻滚后,天幕急变。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公元前140年,汉武帝采纳董仲舒政策提议】
【张骞出使西域】
【公元前139年,张骞奉命出使西域】
董仲舒也正在当场,见到自己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喉头滚了滚。
刘彻则是大喜。
有董仲舒,有张骞,那这个皇帝肯定就是他了。
汉武!
刚彊直理曰武、威彊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
虽然还有“夸志多穷曰武”,但刘彻果断无视了这条。
既然是这个谥号,那是不是说明、他实现了目标,彻底打退了匈奴?
没有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天幕之上,张骞走入漫天黄沙的画面已然改变,久违了的擂鼓号角似平地惊雷,奏响了大汉掠敌的战歌。
马踏黄沙,烽烟起。
【卫青北击匈奴】
【公元前127年,卫青收复河南地、北地、陇西、上郡北部,置朔方、五原二郡。】
做注解的小字很长,刘彻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胸膛中心脏砰砰狂跳,比天幕之上的鼓声还要响。
卫青、卫青!
好一个卫青!
那长长的一行字,让他看得眼睛都要红了。
然而这还没完。
少年将军策马疾奔,手中长兵凌然划开草原帷帐——再转时,便是一行汉将甲胄加身,于山上设坛祭天。
【霍去病破匈奴】
【霍去病大破匈奴,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
刘彻赫然拍桌,恨不能引颈长啸。
封狼居胥山。
——他的将、他的兵!
“霍去病,谁是霍去病!”
“朕的霍去病身在何处?!”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天幕,望着那在狼居胥山上随风猎猎的汉家旗帜。
他们……竟真的能击破匈奴?
卫青同样呆在了那里。
如果说之前的“卫青北击匈奴”战功彪炳,让他血液发烫,那此刻的“霍去病封狼居胥”,就是让他满身的热血都僵住,似乎被冻在了当场。
他没有为这份“封狼居胥”的荣耀而感到眼红,他不敢置信的是,那个少年将军的名字。
霍去病,是……去病吗?
去病还那么小,为什么他也会上战场、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
刘彻全然没察觉到他未来大将军的不自然,天幕之上、澎湃浩荡的乐声中,他正兀自沉浸在喜悦里。
他有将、有好将!
华夏百姓仰着的脖子酸痛,虽然从天幕开始出现到现在只过去了没多长时间,但内容太多,眨眼间就过去了数十年,这让人觉得仿佛看了好久好久。
他们虽然不能明白那些战争,那些经书有什么意义,但是这种画面伴随声音,跌宕起伏的展现,让他们情不自禁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汗毛直立。
自西汉伊始就在**部分的乐声终于走入了渐缓区域,渐低渐哀。
【司马迁去世】
【公元前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