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盘歌
“哼,勉强配得?上三姊。”萧瑜郁闷地扁嘴。
萧懿上手捏捏她的嫩脸,“嘻嘻,好歹我们也出了夺姐之气,开心点嘛。”
虽万分不舍得?,行完奠雁礼便到了分别的时候,萧三娘跟随夫婿拜别萧大?伯和高氏。高氏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顾忌女儿的喜事?而拼命收敛,微微抬头不欲让泪水盈满落下。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萧大?伯郑重嘱咐,眉头怎么都放不开,舍不得?啊。
“喏。”萧三娘声音中带有哭腔。
萧懿最是见不得?如此场面,和萧瑜掩面相对而泣。以前参加婚礼,每逢新娘父亲母亲从?口袋里掏出折叠整齐的信,用质朴的声音述说对女儿的爱,她总自然而然地红了眼?眶。
花车空空地来,又?载上新娘而归。
余晖逐渐消散,黑夜来临,夜雾笼罩着萧府。少了萧三娘的萧府,变得?更安静了。
离别是人生的常态,没有人是例外。
因萧三娘的出嫁,萧懿和萧瑜莫名生出相依为命的感觉,来往更加紧密。而且吧,她们现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学习马球,而奋斗。萧瑜担当老师的角色,萧懿则是学生。
马球是本朝当之无愧的最受欢迎体育运动,连圣人都沉迷于?此。它同时也是贵族运动,毕竟平常百姓家很?少有养得?起马的。不过,百姓们才不会?被?轻易难倒,把马换成驴不就得?了嘛。加上女性出于?安全考虑也会?改成骑驴打球,因此,驴鞠比马鞠更普遍。
最近天气转暖、惠风和畅,贵女们纷纷逃离内宅钻入户外,时不时约场球搞个比赛。萧懿身处在交际圈中,也不能和她们过于?脱节,不说变成足场花木兰,至少也要替补上场能打两杆子吧。
于?是,零基础学员——萧懿,急需封闭训练提高骑术和击鞠技能。
为了骑马方便,她将头发紧紧束在黑纱帽中,再披上银绿圆领缺骻袍,脚蹬黑长靴。一身飒爽胡装,配上高鼻深轮廓的脸,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萧瑜眼?睛都看直了,好听?的话张口就来,“五姊英气逼人,若踏马驰骋,不输任何郎君哩。”
然而,她的这?句话还?是说得?早了些。
当学生第一百零一次翘起后脚跟,身体前倾找不到平衡时,萧瑜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五姊,挺直胸背,脚跟沉下放轻松。唉唉唉,对了。”
“不对不对,不能用力拉缰绳,也不能过于?松弛。”
“身子不能跟着晃荡,腿部不动,轻抱住马肚。”
萧瑜两眼?无神地望着马场里龟速慢骑的萧懿,猛拍额头留下悔恨的眼?泪,“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竟要如此惩罚我,真不该主动请缨当五姊老师的。”
一旁协助指导的马师嘴角抽搐,大?概也在暗骂,没见过这?般蠢笨的小娘子,教得?学生一届不如一届。
萧懿讪讪而笑,有些愧对两位老师,但,那不是惜命嘛。身下的马驹高大?雄壮,四肢有力、腰背滚圆,坐在鞍上都能感受到它背脊优秀的肌肉线条。一旦让马四蹄腾空地撒欢地跑起来,她估计得?从?马上摔下来,两三天下不了床。
她向来怕疼,小时候玩旱冰轮滑,自从?斜坡溜下没刹住车屁股着地后,轮滑鞋便放在一边积灰。上体育课时,足球但凡划过长空接近过来,她都要闭眼?默念“不要传给?我”。总而言之,在保护自己珍惜生命这?点上,谁也比不过萧懿。
师徒两人盘点首日学习进度,额,上马下马,以及骑马漫步。
“五姊,明日你得?勇敢大?胆点,让马跑起来。”萧瑜恨铁不成钢,另外思量着把杜四娘邀出来。人家的骑术比自己的好,没准能让五姊开窍。
“我明天一定努力,阿瑜辛苦啦。”运动困难户的萧懿恨不得?拍胸脯保证。
她临睡前在脑海里又?复习一遍骑马要点,不忘给?自己心理暗示,“你是最棒的,明天加油!”
第二日,萧瑜和杜四娘坐马背上相对无言。
“昨日萧姊姊也和今天一样吗?”杜四娘斜眼?偷瞥远处拐弯越拐越小的萧懿,尴尬地摸鼻。
“额,比昨日好一点吧。”萧瑜耸肩摊开圆润的小手,“昨日五姊只敢笔直走。”
“那,也算有进步吧。”杜四娘嗓子有些干哑,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话。
“呵呵呵呵。”萧瑜假笑。
到底谁承诺的今天要英勇点的,果然不能对五姊有太多?的期待。
由?于?和马稍微熟识一点,萧懿的骑马姿势更松弛些,但是在跑动转弯时总下意识的倾斜身体,反复调整姿势才掌握。“能绕圈走一圈哩,不容易啊不容易。”
结束半天训练,自我感觉良好的她兴冲冲地带着两位小伙伴去了甜品屋,犒劳自己一顿丰盛下午茶。
嘴里嚼着温热细腻的赤豆沙汤圆,终于?活过来哩。萧瑜瘫软倒在椅背里,脑袋空空。
“五姊,明日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老师。”谁爱教谁教,反正?不能是她。
“啊?不用吧,你们很?好。”萧懿吞咽下泡芙甜滋滋的奶油。
“要的要的。虽我两擅长骑术,但在指导他人上不得?其法。”杜四娘忙不迭地点头,我们很?好,但你不太好,有的苦平生吃一次足矣。
萧懿方想接话,便被?外头嘈杂喧嚷的上楼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江郎风流之姿更甚从?前,近来与段才女......”有男子故意中断调侃的话,话里话外的意犹未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羡慕江郎的福气,她可是有名的心高气傲。”有人艳羡不已。
“卿卿想同江郎双栖绿池哩,不知何时为她脱籍?”问询者推开包厢门,将另一人的话语隔在木门里。“莫要当真,伎子而已,娉娉袅袅装就娇羞态,实则迎新送旧不知多?少人......”
萧懿三人从?对话里听?出满满讥讽和薄情,眉头微蹙,实在讨厌背后恶意议论他人的郎君,小娘子们可千万眼?睛擦亮点。
“你准备请谁来教我骑术?”萧懿忖起原来未说出口的问题。
“嘿,暂时不说,五姊放心,人家的驭马术在长安都是数一数二的。”萧瑜傻笑。
神神秘秘的谜底总归有被?揭开的时候。
旷野之上,一匹骏马犹如疾风般飞驰,赤红亮丽的鬃毛随风而展,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狠狠地踏在平地上,卷起一片尘土。不知面目的人稳坐其上,衣衫的青绿色随着马的奔跑、弹跳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
萧懿瞠目,背影好潇洒,萧瑜从?哪里找来的老师啊?
骑手仿佛感应到背后的目光,抓住缰绳与马一同疾速回转,如风如电地朝萧懿跑来。马儿高扬头颅,双蹄腾空发出长啸,稳步停在离萧懿五步远的地方。李祐一身骑服赫然其上,罕见地漏出张扬的笑。“阿宜,你来啦。”
马背上的李祐意气风发,和朝晨的太阳一样亮眼?炫目,但不灼人。
萧懿按住怦怦跳的心脏,被?帅哥秒杀了,“祐表兄怎么在这?儿?”
李祐松开马坚缰,掀袍一纵而下,少年气清冽如初春的嫩芽,“阿瑜说你缺个马师。”
“是呢,不过,我的骑术极其的差。”萧懿腹诽,不愧是你,应该给?萧瑜同志颁发个最佳助攻的奖项。
第80章 名师
李祐原以为萧懿只是谦虚而已, 然而当萧懿展示出两日蹩脚的学?习成果时,早准备好的称赞也只能默默咽回。平日惯常不慌不忙、游刃有余的小娘子,倏然间变局促, 对比之强烈竟显得珊珊可爱。
“阿宜果真不擅长驭马。”
他努力忍住笑, 不让萧懿难堪,却无?法掩藏眸光里的星星点点。
“别笑。”萧懿一阵阵心虚,声?音也有些缥缈不定。她这身三脚猫的功夫,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嗯,我没笑。”
萧懿无?语,连瞎子都能看清你翘起的唇角啊。她在灿烂的笑意里节节退败, 低头瞅一眼?自己紧张兮兮僵硬的鸡爪手指, 终于绷不住放弃表情管理,“算了?, 爱笑就笑吧。”
“阿宜是不是心有畏惧?”李祐笑够了?咳嗽两声?开始进入正?题。他观察一会儿便发现, 萧懿身体十分紧绷, 双腿紧夹马肚, 拉着?缰绳的手肘滞在半空, 无?一不彰显出内心的恐惧忐忑。
萧懿迅速点头,尴尬退散, “对, 我担心从马背上摔落。”
她之前练马的时候也坦白过这个担忧, 萧瑜他们?安慰说马匹训练有素、很温驯的。可能说服力不够,她仍然会纠结。
李祐召唤侍从去?牵矮小些的马驹来, 转头对萧懿耐心解释:“阿宜,两岁的马驹比你现今骑的胡马稍瘦弱些, 方便掌控。我们?先用它练习技法,如若顺利再换成胡马, 可否?”
“可。”简直太可以了?,即使摔跤也能摔得轻点吧。
萧懿举双手赞成,终于有人?理解她的害怕了?。
新牵来的小马比原来的马矮了?近三分之一,时不时喷出鼻息、跺跺前蹄,眨巴着?黑亮清澈的眸子。萧懿整个人?都柔软了?,真萌啊。
她从李祐手中接过豆饼,长开双手捧到马驹跟前。它犹豫几秒后?试探地勾头,伸出舌头舔食物,见萧懿不躲闪才放心张口卷走边角,摇头晃脑地咀嚼起来。
简直可爱到犯规,萧懿内心呐喊无?数遍。
“我能摸摸它吗?”她希冀地问。
“可,轻轻地抚摸马脖和腹肚。”
萧懿小手成梳,至上而下地穿梭在马儿的毛发里。小马好奇地侧头张望,但?并不抗拒,而后?继续埋头苦吃将脖颈送到她的身前。
“它喜欢我的触摸诶!”萧懿不可思议地低呼,亮晶晶地同?李祐分享喜悦。
“嗯,阿宜等会儿牵着?走走,它会更亲近你。”
李祐不由自主地弯眉,他初学?骑马时也是这般兴奋吧。三四岁的人?还没马的一半高,拉扯着?祖父的胳膊上下马,憋红着?脸畅快地奔跑,吃了?一嘴风也不在意。只是,向来温柔的祖母心疼得捶了?祖父两下出气。一晃十几年,当年跟着?他的小马驹也已自然老?去?。
萧懿发现马真的很聪明,估计从小有驯马师照料,对于口令很敏感。等差不多适应,马儿能亲昵地在掌下柔蹭,她终于踩马镫翻身上马。或许因为前期信任关系的建立,又或许是马背的高度不高,又或许是李祐全程在身侧保障安全,恐惧害怕消失得七七八八。
“阿宜试着?之前的动作,起步、停止和转向。我会一直跟着?你,别怕。”
李祐在红色高大的骏马上蓄势待发,比旁边的萧懿高出好一大截儿,气势凌厉但?说出的话却温和无?比。
萧懿小腿收紧给马肚适当的压力,马儿由停止到慢步。再施加压力,马儿逐渐提速,开始小步快跑,她努力放松肌肉稳住重心,随奔跑的节奏而调整呼吸。当马匹冲出百米远时,她连忙闭合手指缓慢收住缰绳,避免操之过急因惯性被甩出。
“哇,马儿你太乖了?!”萧懿停稳后?迫不及待地夸奖小马,顺利掌握减速的技能。
小马似乎也听懂了?,昂着?头得意地甩着?尾巴。
有时,冲破心理障碍只在须臾一刹那之间。半晌过去?,萧懿已经?能自如地骑马驰骋,直行、回转随心而动。对于运动渣渣来说,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祐表兄,我的进步大吧?”
见小小的、白白的一只手掌努力举在空中,李祐微愣,而后?从马背俯身缓慢将大掌覆于其上,击出沉闷的声?响,“阿宜真厉害。”
掌心似乎还停留着?接触一瞬间的温度,让人?舍不得擦去?。
萧懿满意,得到老?师夸奖再跑十圈也不累,夹马冲出十几米远,还不忘回头呼喊陪跑伙伴。风将她的额发吹得凌乱,但?李祐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眼?神里怡然与得意。
一关过去?还有一关,萧懿不久后?就笑不出来了?。击鞠比踢足球难多了?,首先球很小,堪堪如紧握的拳头般大小。如果是原来近视的她,放在平地上,找球都找不着?。其次,马球是人?在高速移动中击球,要求人?又得控制马又得有命中率。
空旷的场地间投入一颗静止的彩球,萧懿试着?从十米远的地方,手执偃月形球杖直奔目标而去?。近了?近了?,她将球杆后?挥,使力冲球打去?。
“咦?球哪儿去?了??”
萧懿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朝前张望球的踪迹,可惜未果。她转身看去?,嗐,球在原地呢,刚才用力挥杆打了?个寂寞,尴尬得扣手指头。还好李祐望天假装没看到......
“再来!”不相信治不服一颗小球球。
经?过萧懿一而再、再而三绕圈挑战,球终于被击中,“砰”地在空中掠过圆弧线,滚去?老?远。她驱马赶向球下落的方位,继续连击将球一步步逼近球门。
李祐视线随球场中央的人?移动,那因热气蒸腾而绯红的双颊,被密密汗水濡湿的额头,以及进球后?愉悦的欢呼,目光不愿错过分毫。
“阿宜,我们?来场比赛吧。”他盯着?萧懿慢慢趋近。
“?”萧懿忽略侵略性的眼?神,怀疑听觉有问题。她才碰上球,刚学?会走怎么能跑呢?
“橅拟赛场两队的争抢。”李祐点头告诉她没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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