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第24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既然她要让他放心,他就随她意,掩去心疼,陪着她说笑道:“下山之后不急着赶路,先在驿馆里好生歇上一晚,由千山眉豆他们来收拾就是。”

  谭昭昭朝他呲牙,白了他一眼,用罗帕一点点擦拭干净手,伸直腿一下下捶着。

  张九龄笑着上前,帮她一下下捏着放松。

  谭昭昭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手劲,哎哟叫唤着挪开腿:“别别别,大郎你?放过我,等下我还要靠这条腿下山呢!”

  这时?千山走了过来,张九龄就悻悻住了手。

  千山目不斜视,拾起地上的水囊,重?新换了干净的水囊,连着胡饼一起送来。

  张九龄倒水清洗了手后,才?一并接过胡饼。千山施礼退下,张九龄冲她一笑,掰了块胡饼,喂到了她的嘴边。

  谭昭昭张嘴吃了,顺手要去拿胡饼。

  张九龄避开她的手,继续掰着喂她:“你?的手没擦拭干净。”

  谭昭昭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与他一人一口,分?食了胡饼。喝了些水,肚子饱了,精神也恢复了大半。站起身走动活动着身体,四?下张望,找地方前去入厕。

  张九龄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谭昭昭急了,回头怒目而视:“别跟来!”

  张九龄怔住,略微思索之后,停下脚步,朝一旁偷笑的眉豆招手,面不改色道:“前去伺候。”

  眉豆应是上前,陪着谭昭昭去到偏僻之处。

  窸窸窣窣方便完,谭昭昭在山泉中?洗了手出来,见张九龄站在不远不近处,负手眺望着韶州府的方向。

  太阳洒在他的双肩,青衫落拓,高瘦的背影寂寥,仿佛要乘风归去,同天际的云融为一体。

  谭昭昭静静看了一会?,示意眉豆先离开,缓缓走上前。

  张九龄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手伸向背后,熟练地将她的指尖轻握住,环在腰间,道:“昭昭,你?靠着我歇一会?。”

  谭昭昭累了,就势贴在了他的背上。背不算宽厚,脸能清晰感受到他后背线条分?明的肌肉骨骼。

  温暖,安心。

  张九龄静静道:“整个岭南道,虽有广州府,被梅岭隔开的北边州郡,都太过贫瘠。”

  谭昭昭似乎感受到,他此?刻的心跳都沉缓了些。

  收回手,谭昭昭走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立,望着眼前的河流山川。

  张九龄指向绵延起伏的山岭,涩然道:“昭昭,我一直心存着妄念,想要重?新开辟一条方便宽敞之道。北地能种植粮食,各种蔬果,山珍,待来往通行便利之后,北地定会?变得欣欣向荣。”

  眼前,生他养他的土地。

  下山之后,他即将远行。

  这里,依旧生活着他的家?人们,乡邻们。

  走得再远,他依然心心念念,无法放下。

  开辟大庾岭!

  原来,张九龄早就心存大志。

  谭昭昭笑起来,朝着前面喊道:“劈开这道山!”

  张九龄被她惊了跳,旋即失笑出声。

  脚力夫们跟着笑,有大胆的接话道:“郎君,劈开这道山!”

  其他人跟着一起喊:“劈开这道山!”

  山峦间,劈开这道山的声音,不断回响。

  撞在张九龄的心上,他感到心摇摇晃晃,激动得快跳出胸膛,大声回应道:“可!”

  谭昭昭笑个不停,话锋一转,喊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千万莫滚下山,我还要去长安!”

  张九龄哈哈大笑,携着她的手,道:“走,下山去,去长安!”

  下山歇了一晚,谭昭昭恢复大半力气,继续循东路前行。

  翻过了大庾岭,官道就平稳顺畅了起来,谭昭昭有时?坐车,车坐得累了,便出来骑马。

  虽然累,倒也惬意。

  一路行去,天气愈发冷。这天到了吉州境内,天下起了小雨,寒冷刺骨。

  下雨路滑,张九龄决定在镇上寻一间客栈,待天晴之后再继续前行。

  镇上就一间客栈,他们一行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两个身穿差役官服模样的人坐在厅堂里,在他们身边,立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衣衫褴褛,看上去疲惫不堪,却难掩器宇轩昂,一看就非常人。

  谭昭昭好奇打量,差役在说着什么,她一时?没能听清,只听到“张说”两字,瞬时?看向了张九龄。

  张九龄也在打量着他们,迎着谭昭昭的目光,微愣之后,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谭昭昭便能确定了。

  被称为“燕许大手笔”的张说,一代文?相,官宦生涯几经起伏,曾经被流放岭南钦州。

  没曾想,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他!

第二十七章

  在大唐想要出仕, 一是看出身?,二是读书科举,三是靠官员举荐。

  李白无法考科举, 写给韩荆州的《与韩荆州书》,“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就是他的投名状, 本意是为了出仕为官。

  科举之前,读书人各显神通, 让官员看到自己的才名,上门?拜访, 投递文章诗词。

  考中?科举之后?, 也不一定?能做官, 或者一辈子只能做个小官吏。

  做官之后?想要升职, 主要靠人提携, 也是举荐。

  大唐人才济济,像是李白杜甫等诗人,一辈子郁郁不得志者, 不知凡几。

  张九龄算是做到了大唐诗人中?最高品级官员, 官至宰相, 被封为始兴开国伯,食邑五百户。

  而张说, 曾对张九龄有举荐提携之功,对他十分看中?,并主动?称他们都姓张, 论谱叙辈。

  谭昭昭很是纳闷,张九龄官途并非一帆风顺, 考中?进士之后?,苦于没背景关?系,坐了许多年冷板凳。

  张说本身?也宦海几经沉浮,对他的提携,应当是很多年以后?了。

  谭昭昭纠结了片刻,就很快放下了。

  聪明人不知凡几,她并不敢仗着知晓些历史大致走向?,就认为运筹帷幄,势在必得。

  这一世兴许是平行时空,说不定?,张九龄的运道就变了呢?

  且以张九龄的聪明,能从偏僻地方毫无根基的穷小子,走上宰相之位,名流千古,他的本事,无需谭昭昭操心。

  离开大堂回到客舍,伙计送进了热水,眉豆忙着收拾干净,两人坐下来歇息。

  谭昭昭取了一些香出来,放进熏笼中?。青木香气渐渐升腾,闻着熟悉的香暖气息,驱散了赶路的疲惫。

  张九龄一直若有所思?,先前见到谭昭昭的惊讶,他也感到疑惑不已,没曾想她居然知道张说。

  后?来,想到他书房有收藏张说的文集,兴许是在晾晒卷轴的时候,她看到过,便未再多想。

  “昭昭,过来坐。”张九龄伸手?拉过谭昭昭坐在身?边,顺手?将熏笼摆得近了些。

  谭昭昭手?搭在熏笼上取暖,张九龄干脆将她的双手?握在了掌心中?,捂在胸前。

  张九龄低低地道:“昭昭,你先前见到的,便是张舍人。朝廷离得远,我不知发?生?了何事,端看其情形,他应当是被流放至岭南。”

  官不易做,一个不察得罪了权贵,或者让陛下不喜,贬谪还算轻。流放就惨了。

  大唐流放,三千里起,妻妾一并随着流放。且北地的官员,必须流放到南边,南边的官员,则流放到北方。

  岭南向?来是流放之处,张说是冀州人,照着规矩会流放岭南。

  谭昭昭岂能不知张九龄情绪的低落,顿了顿,道:“大郎,各人有各人的运道,我以为,大郎无需为此事伤怀。无论是贬谪,或者是流放,说不定?还有复起之日,不到最后?,皆不能盖棺定?论。”

  张九龄眼里不禁浮起了笑意,心头萦绕的阴霾,也倏地散了。

  他就知道,她能懂。

  不过,张九龄脸上的笑容很快退却,侧头亲着谭昭昭的眉心,喃喃道:“昭昭,我怕。要是我遭流放,你也要跟着我一同受苦。”

  谭昭昭瞪了他一眼,笑道:“大郎说什么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少瞎想。”

  张九龄神色落寞,苦笑道:“昭昭,考进士不易,为官不易,为官之后?,想要做一些事情,更为不易。就好比如到长安这一路,崎岖坎坷,一步踏错,步步错。”

  谭昭昭道:“是呀,大唐的英才,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一颗星星熄灭了,谁都不会注意到。可?是,若是太白金星呢?大郎,你在我心中?,如太白金星般耀眼,在其他人眼里,定?同样如此。还是先前那句话,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我们先别丧气。再说了,我们平安翻过了大庾岭,一路行来,连个喷嚏都没打过,都是好兆头啊!”

  以前,他不习惯在外面用饭食,唯恐不洁。

  每到一处,就算歇在再偏僻的镇子里,他都有热乎乎的饭食,煮沸后?的水吃。

  谭昭昭说,在外切莫吃生?食,以及平常没吃过的食物,谨防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

  酪浆这些一律不食,所有人全改喝煮沸的清水,嫌太寡淡,就将茶叶直接煮了喝茶汤。

  茶汤苦涩,不若平时的煎茶那般香浓,喝多了,张九龄竟也习惯了清茶的滋味,每日都会喝上一壶。

  这一路,因着有谭昭昭陪伴,张九龄走得无比轻松。

  谭昭昭认真道:“大郎,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待到那时,再去担忧也不迟。”

  张九龄笑容满面,用力?地,密密亲着她,呢喃道:“嗯,昭昭说得是,是我思?虑过重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谭昭昭慌忙推开他坐好,理着耳边碎发?,嗔怪地道:“瞧你,发?髻都乱了。”

  张九龄耳根通红,装作无意低头理着自己的衣袍,暗自平缓着呼吸。

  真是折磨!

  只恨不得,马上能到长安。

  纵情狂欢一场!

  眉豆拉门?进屋,送来了热腾腾的炊饼汤,一碟毕罗,菜蔬是鲜笋并白菘。

  摆好饭食之后?,眉豆告退。谭昭昭犹豫了下,叫住她道:“眉豆,与你们同住的人可?多?”

  小镇没有驿馆,差役押解张说,只能歇在客栈。张九龄他们进来时,掌柜曾说,只余下了最后?一间客舍。

  眉豆道:“九娘,婢子与阿满同屋,里面已经有好几人在。外面守着差役,婢子听说是流放岭南罪臣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