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52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基建 穿越重生

  辛仲满脑门的烦恼走上前,眼神不时瞄向台上,上前见了礼。

  辛老太爷斜睨着他,皱眉不悦地道:“瞧你那没出息样!”

  辛仲立刻站直身,大大方方看着台上只着下兜的女相扑,说了府学的事情。

  “安氏缠着我,闹得我脑仁疼。安氏堂妹夫家的侄儿吴礼才,管着府学的佃租。如今被投入了大牢,一家子都慌了,到处求人,求到了安氏面前,安氏再找上我。老太爷,我可没那本事,这事不算小,无论如何,都得老太爷出面才行。”

  辛老太爷早就得知了府学发生的事情,不动声色听完,随便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辛仲呆了呆,急着道:“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老太爷不答应,我哪敢回去见安氏。老太爷不答应,我只能去找太婆了!”

  辛老太爷一脚踢去,辛仲熟练地躲开了。

  辛老太爷骂道:“你个龟孙子,还敢拿你太婆出来压我!你太婆上了年纪,你不知道好好孝顺,反倒拿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去烦她。敢吵到你太婆,我打断你的狗腿!”

  辛仲嘿嘿笑,振振有词道:“老太爷,你老可要说明白,这事你到底管不管?不管的话,你再允我买个清倌人回家生儿子呗。安氏替我生了个独子,气焰嚣张得很,我可压不住她!”

  辛老太爷举起手上的紫砂壶朝辛仲砸去,骂道:“滚!”

  辛仲躲得飞快,紫砂壶擦身而过,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见辛老太爷动了真怒,辛仲不敢再多说,缩着脖子溜了。

  贴身老仆指使下人上前洒扫,掏出一把钱朝台上撒去。

  女相扑忙停下来,捡起钱施礼后离开。

  园子四下安静,老仆沉默躬身肃立,辛老太爷微闭着双眼,半晌后方道:“其他人家可有动静?”

  能在府学管着油水丰厚的差使,皆与明州府的世家大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辛老太爷想到辛仲的愚蠢,脸色更晦暗了。

  儿孙不争气,辛氏后继无人,他一旦去了,辛府再也难以为继。

  幸好,还有京城长安侯府的孙女。

  老仆道:“小的未曾听到有甚动作,此事发生得蹊跷突然,都还在观望之中。”

  辛老太爷唔了声,道:“文士善来者不善,万万没想到,他看上了府学这块肥肉。”

  老仆亦皱了皱眉,道:“文士善城府极深,他的用意,连老太爷都没揣摩透,闻山长只读书厉害,小的估计,也就是凑了巧吧。”

  辛老太爷道:“我也一直在琢磨,闻山长将府学的这摊烂账,全部交给了文士善。文士善大包大揽接了下来,府学这块的财物,他悉数拿在手。闻山长做山长,成绩有目共睹。文士善这是钱财名声两得,哪怕是烫手山芋,他也会迫不及待吞下去。”

  老仆说是,“闻山长为人处世,老太爷最清楚不过,他向来只管读书,心无旁骛。小的以为,文士善新到明州府,闻山长来不及有所反应。府学年年都差不多在这个时日交账目,并非闻山长临时起意。他们做得着实过了些,估计被闻山长看了出来。闻山长身边的随从友人,小的都看过,与闻山长皆差不多脾气。最近收了程箴的儿子程子安为弟子,与程家来往多了些。程子安与小郎交好,程箴与闻山长一样,都是君子。”

  身边之人都是君子,府学之事,只能说凑了巧,文士善运道好。

  辛老太爷听辛寄年提过几次程子安,颇有哥俩好的架势。

  辛老太爷不由得失笑,能与辛寄年那个不成器的玩到一起,也是个没出息的。

  “君子难得。”辛老太爷咂摸了下,幽幽道:“若是此事是闻山长留有后手,背后的高人,比君子还要可怕可敬。”

  老仆神色微变,喃喃道:“明州府只怕还没这般厉害之人,能将明州府的各大世家一并拉下水。”

  虽说都是各大世家沾亲带故之人,打狗还得看主人。

  文士善这巴掌落下来,各府的脸面是一回事,他得了好,步步紧逼,又是另一回事。

  明州府世家富裕,海商的一条海船出一次海,得来的钱财,远比府学的那点银子多。

  辛老太爷面无表情思索了会,道:“且看着吧,你盯紧些。去重新替我拿把壶来,小郎回来之后,让他到我这里来。”

  老仆应是,躬身退了下去。

  程子安放了学归家,他最喜欢吃杏,从杏树开花时起,每天上下学,都要看一遍路边的杏树。枝丫上,缀满了指尖大小的青杏,看得他嘴里止不住泛起了酸水。

  莫柱子背着书箱跟在他身后,眼尖看到赶着牛与驴归家的老张,惊喜地道:“张大伯回来了!”

  程子安立刻看过去,庆川背着装满了青草的背篓,跟在老张身后。

  两人黑瘦了些,不过精神尚好。老张手上牵着缰绳,只能颔首见礼,庆川朝他挥手,笑着喊了声少爷。

  程子安大声回应,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心落了一半回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五十一章

  ◎无◎

  回到家, 老张与庆川收拾洗漱了下进屋,两人一起说起了前去幽州的事情。

  “照着少爷的吩咐,我们扮做了走乡串户的货郎。小的家乡蓟州离幽州近, 两地的话听起来差不离。平时经常有外来的货郎去做买卖, 去到临水县姜家村时,没人觉着有异样。”

  老张吃了口茶, 一点点仔细回忆起在姜家村的见闻:“姜家村除了姜是大姓, 还有别的姓氏。小的路过了一家废弃的房屋时, 就问了旁边的人家,为何砖瓦房屋烂掉了,都没人去住。临水县也穷,姜家村大多大多都是泥墙草屋,那时候小的就有所怀疑, 那家肯定是当年文士善后爹的家。果然,那个姓高的邻居一脸晦气,说那家人全家都死了,人人都避之不及, 没人敢靠近。我就装作好奇多问了一句,死了这般多的人, 衙门可有抓到凶手?”

  乡下的百姓就算修了砖瓦房, 屋顶大多都舍不得做藻井。房梁以及窗棂,屋顶的瓦会透气。

  烧炭产生的二氧化碳,要憋死全家人, 中途不会有人醒来, 就只有一个结果, 那家人在死之前, 就已经昏迷。

  老张道:“姓高的人说, 衙门来查过,没查出什么结果。屋内没人翻动过,值钱的柜子,一切都好生生锁着。冬日冷,夜里大多都睡得早,有生人来,狗都会叫,当晚谁都没听到动静异样,衙门能查出什么结果。”

  程子安问道:“仵作没剖尸检查?”

  老张道:“除非是凶案,还得家人同意才行。人都没了,要是请仵作开膛破肚检查,会被乡邻戳断脊梁骨,姜氏族人也不会同意。文士善得了消息赶回来,痛哭流涕,哀哀切切将他们掩埋了,就离开了姜家村。姜氏族人在村子里能耀武扬威,到了县城之后,也就是泥腿子。反正人都没了,他们最后也就没管。文士善当年拿了把柄在手,最后自请出了族,这些年来,姜氏族人看到他步步高升,后悔不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是,离开了姜家村,姜氏的族长在官员面前,不值一提。文士善读书好,人聪明,有把柄在手,他轻松离开不过是轻易而举的事。

  “究竟如何出了族,外人倒不得而知。也不是没有流言,说是文母生得好看,文父没了之后,她迫于艰难,与文士善后爹眉来眼去搭上了,就嫁给了后爹。也有人说是后爹使了奸计,文母为了脸面,不得不答应嫁给他。”

  留言不可信,老张能知晓的毕竟有数,就算拿到了衙门的卷宗,也难以佐证。

  当年文士善后爹一家,一共七口人。程子安猜测,衙门的卷宗又是另外一种结果,还不如老张得知的真实。

  因为按照大周律法规定,一同死亡五人之上,必须上报朝廷,由衙门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清之后,方能结案。

  这对当地的官员来说很头疼,无论是幽州知府与临水县的县令,涉及到教化与治安,有关他们的考评。

  反正没有苦主告,瞒着不上报,让他们分批,不在同时死亡,便能避开上报朝廷。

  这也是当年衙门匆匆结案,并未彻底清查的另一原因。

  程箴听完之后,神情凝重了几分,让老张与庆川下去了,对程子安道:“文士善做得天衣无缝,哪怕是他亲自动的手,还有人比他更不想翻案。”

  程子安笑道:“阿爹别急啊,翻案,能翻什么案。阿爹,你懂得医书,有哪些药草能让人昏迷?”

  程箴愣了下,道:“最厉害的,便是神医扁鹊与华佗,《三国志》中有记载,华佗制作的麻沸散,里面主要用了一味药草叫曼陀罗。”

  程子安道:“这就足够了。我们也不要妄想翻案,能镇住文士善就足够了。文士善不比从前,他穿上了鞋,又是聪明人,一颗心滚烫着呢,想要做出一番政绩,他就要顾忌些。”

  程箴一想也是,道:“你二舅舅递了消息来说,那几个关在牢里的人,没出息得很,见没人来搭救他们,板子还没打在身上,就全部招了。贪去的财物,全部交待得一干二净,如今只等着签字画押。”

  程子安眉头微皱,道:“没签字画押?”

  程箴道:“是,我估计文士善想要等着人找上门去,拿这个换个情面。”

  程子安静静思索了会,道:“阿爹,我觉着不会。脸都打了,这个情面只能换面子情,不划算,文士善没这般蠢。阿爹,你明日可能进府城一趟,问问大舅舅,这些年府城说交的赋税?”

  程箴怔了怔,定定看着程子安。

  程子安摩拳擦掌,深吸一口气,眼眸里迸发出了灼灼光芒:“阿爹,你想不想大干一场?”

  程箴喉咙直发紧,道:“你想做什么?”

  程子安笑容一收,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与他商议了起来。崔素娘进屋叫他们用饭,两人才暂且作罢。

  晚饭后,程子安那股豪情顿消,老老实实去写功课了。

  功课有诗赋,程子安绞尽脑汁,想得眼前直冒星星。

  孙仕明落第的消息递了回来,他诗赋也交了白卷。

  程子安淡然将诗赋书一推,做好了挨向先生板子的打算,去写闻山长布置的大字了。

  辛府。

  辛寄年放学之后,兴高采烈跟在老仆身后,去了辛老太爷园子。

  “老太爷可是又有好吃的了?今儿点了什么戏?我不喜欢咿咿呀呀的小唱,我喜欢胡旋舞,相扑也行,滑稽戏最好不过了。”

  辛寄年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老仆笑眯眯附和几声,道:“小郎,你亲自去看就知晓了。”

  “也是。”辛寄年嘿嘿笑,跑到园子里一瞧,见里面冷冷清清,立刻撇嘴,转身就想溜。

  老仆眼疾手快抓住了他,道:“小郎,快进去吧,老太爷等着呢。”

  辛寄年见辛老太爷已经看了过来,只能怏怏走上前见礼,道:“老太爷,你叫我来作甚?”

  辛老太爷和蔼地道:“你这小子,我还不能随便唤你来了?今儿个有新鲜的樱桃,你不是最喜欢吃了?”

  辛寄年见几案上摆着一叠黄橙橙,新鲜水灵的樱桃,就喜笑颜开坐了下来,迫不及待拿了往嘴里塞。

  辛老太爷见他吃得欢快,禁不住倒牙,问道:“你不觉着酸?”

  辛寄年摇头,“不酸,我最喜欢吃了。唔,程哥也喜欢吃,老太爷,你可还有多的,再赏给我些呗,明朝我带去学堂给程哥也尝尝鲜。”

  辛老太爷眉头微抬,笑着说好好好,吩咐老仆备上一份,明日上学时,交给辛寄年的小厮带去。

  “你与那程子安,就那么交好?”辛老太爷笑呵呵问道。

  “程哥。”辛寄年严肃纠正了句,方重新笑起来,道:“我与程哥最最要好,是肝胆相照,生死之交的好友。”

  辛老太爷郁闷了下,问道:“你们作过甚,就生死之交,肝胆相照了?”

  辛寄年转动着眼珠子,作弊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他狡黠地道:“反正就是肝胆相照,生死之交。老太爷,你问这些作甚?”

  辛老太爷啜了口茶,道:“我就随便问一嘴,你以前在学堂欺负人,可看不起程子安,如何突然就与他这般交好了?”

  辛寄年眨巴着眼睛,急赤白脸否认道:“我哪有欺负人,老太爷别听人胡说。阿爹说,辛氏老祖宗努力,辛辛苦苦让后人过上了好日子,要是不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实在是太没劲了。老太爷,你说对吧?”

  辛老太爷听得无语,不过,欺负就欺负了吧,孩童们打闹罢了,辛氏真要欺负人,那家人就没喽!

  “那程子安呢?”辛老太爷笑道,“你如今不欺负他,我记得你比他还年长几个月,反倒尊他为大哥,这就是换作他欺负你了,你就能忍?”

  辛寄年马上不同意了,绷着脸道:“程哥没欺负我,他待我可好了。他......”

  最近程子安给他答案,已经好几次没收他的钱,说是什么积分,积分多了能不要钱兑换。

  辛寄年虽没听懂,不过他很高兴。倒不是为了省那几个钱,程子安不收钱,表明是真拿他当朋友了。

  辛老太爷太狡猾,害他差点说漏了嘴。辛寄年看向辛老太爷,满眼防备,含糊着道:“老太爷,程哥聪明得很,天底下第一聪明,你自小教导我们,不要得罪聪明人,我都记着呢。老太爷,你可还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给太婆请安呢。”

  辛寄年自小被养得娇,脾气可不好。能将他收得服服帖帖,可不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