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见江南
万幸的是,冼如星本人也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口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急忙忙的,都处理好了,不用我帮忙了?”
朱厚熜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为了这次春闱!”
“哦?春闱怎么了?你不是定了张璁为主考官吗?”冼如星挑眉,因为与徐阶相识,她对这次春闱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朱厚熜这次力排众议,想推张璁上位,在朝堂上受了不少非议。
提起这件事儿,朱厚熜就又是一肚子火。
原本在他心里,本次春闱的主考官应该非袁宗皋莫属,但袁宗皋上次在内阁晕倒过后,虽然抢救回来,也将众人吓得够呛。这位袁先生可以说是看着朱厚熜长大的,效忠兴王父子两代,再加上即位之初不顾安危地鞍前马后,本身就在朱厚熜心中分量颇重。主管科举是件辛苦活儿,考生们累,主考官也不轻松,尤其是阅卷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如此身体稍微羸弱些的都吃不消,所以袁宗皋自然而然地就被排除在外。
在剩下的人选中挑挑拣拣,朱厚熜始终不满意。毕竟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场春闱,意义不可谓不重大,要是主考官不完全是自己的人,今后有些事情就很棘手了。
左思右想,他决定将礼部侍郎张璁提上来负责此事。
然而这个决议一出,满朝文武齐齐反对。
首先张璁本人就只是个五品官,还是在“大礼议”中逢迎皇帝窜上去的,再者他不过是个二甲进士,连续八次落榜,现在让其出题,为国取士未免太过荒谬。其他的都好商量,科举乃国之重事,此举绝对不行。
于是朱厚熜跟大臣们又双叒杠上了。
也许很多人疑惑,只不过是个主考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但在大明,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是值得的。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明朝一个读书人一生会有许多位师长,比如最开始教他学问的,是授业师,举人考试中,推举本人试卷的,是房师;而进士的主考官,则被称为座师……这许许多多的师生形成了一张张密集的关系网,将大明的读书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假如张璁真成了主考官,那么这批学生日后在朝政上多多少少都要以他为尊,可以说是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像这样的美差,即使自己轮不上,也绝对不愿意让他人这么轻易得到。
“张璁的资历确实是浅了些,所以必须有人在旁边辅佐他,我打算从翰林院里调个学问高深的,又担心张璁压不住对方,你在旁边看着,我多少放心点。”朱厚熜解释道。早先也不是没有非读书人插手科举,像大太监刘瑾最得势的时候,甚至直接安排高中名单,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就是了。如此冼如星挂个巡考的名头,倒也不算骇人听闻。
冼如星听此也没表示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
61. 第61章 整顿风气
跟朱厚熜分开后,冼如星休息了一晚上,次日起床便出宫去找了陈二狗。
昨日事发突然,她只来得及与手下们知会一声。好在陈二狗跟了她多年,也算是能独当一面,在确定老板无事后,立刻就封锁了消息,同时将工厂内所有人员控制住。
等再见面后,冼如星首先找到马总管,将与其里应外合之人问清。姓马的一开始还想跟她谈条件,结果被收拾了一顿后也老实了,规规矩矩地把人供了出来。等确认名单完毕,冼如星算是短暂地松了口气啊。
还好,参与其中的一共有四个,两位工人,一个账房,一个小主管。工人从生产线上偷货,账房主管里应外合,更改数量,悄悄混在正经渠道中运输出去。之所以没被发现,一来他们几人都在一个工区,里应外合不容易暴露,二来则是这种行为开始没多久,而且数量也并不多,所以暂时安全。
冼如星既庆幸这里面没有研发人员,又有些恼怒手底员工吃里扒外,偷取公司产品,这种事儿放到现代法治社会都够喝一壶的,更别提工厂本身就有皇帝的股份。于是秉着杀一儆百的原则,冼如星罕见地下了狠手,重重处罚了几人,不光找官兵抄了他们的家,还对其判处充军流放的极刑。
最后当着所有员工,公布了他们的下场。看着老板冷冰冰的双眼,众人打了个寒战,此时他们中有些人才反应过来,冼如星虽然好说话,但也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倘若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对方处置自己比捏死蚂蚁还简单,于是纷纷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儿好好干,万不能起别的心思。
眼见工人们都老实了,冼如星默默点头,这只是个开始,经此一事,她也算明白即使背靠皇室,在商场上依旧免不了被人耍阴招。于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企业归属感培训搬上日程,力求培养出工人们的忠诚度。
忙活了大半天,这边的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
冼如星回宫后,连口水都没喝,便被告知张璁与一位姓商的官员来访,遂立刻将两人请进来。
相较于一年前的落魄模样,张璁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光升上五品侍郎,而且简在帝心,在朝中算是有了话语权,就连许多之前瞧其不上的大臣都要巴结他。
对此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张璁一直牢记自己当年高中时发下的宏愿,不光是其他人,就连自己的同族,也没有半点提携,堪称铁面无私,丝毫不顾旁的抱怨自己不近人情。
现在都他每一天过得都很亢奋,不光是要处理手头的事务,还深入到各个部门,询问大小朝政,每日拿个本子写写记记,谁也不晓得其在研究些什么。不过这种完全扑到公事上的态度倒是赢得了不少大佬的青睐,像杨一清就十分欣赏他,在许多方面都愿意指点一二。
可以说张璁是目前冼如星所接触到的,成长最迅速的人之一了。
不过张璁虽然刚正不阿,但也明白冼如星是自己的贵人,同时也与其站在同一阵线,所以再次见面热情地打招呼。
“冼真人,许久未见,您还是与之前一般道骨仙风啊。”
“张侍郎过奖,我看您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能与此等国之栋梁共事,倒是贫道的幸事了。”冼如星也拿出本领与其寒暄。
倒是站在一边的中年人,见到她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这位是……”冼如星疑惑地问道。
还没等张璁回话,男子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不记得我了?”
冼如星微愣,沉思片刻,苦笑道:“贫道最近事情多,有怠慢地地方还请见谅。”
“几个月前,你去翰林院大闹,把所有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男子颇为郁闷道:“我就是那日被你逼到墙角的那个。”
冼如星:“……”这么详细谁能记得请。但想到二人之后还要共事许久,于是有意抛出橄榄枝,“既然如此,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商侍读是吧,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咱们,那你我就不能负君恩,之后的这段时间,请多包涵了。”
她把话说得这般漂亮,商侍读当然不好再追究,沉默片刻,最后表示暂时与对方握手言和。
商侍读全名商林枫,今年三十有五,乃是正德十一年的榜眼,学识渊博,平日在文坛素有清名,别说只是副考官,就是担主也不会有人有意见。不过他也知道,皇帝这次派自己主要是想帮着张璁抬身份,虽然心中不大乐意,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口道:“多余的话咱们就不用多说了,如今距离会试还有两个多月,还是先将题目定下来吧。”
与乡试中出了题目需要人审核不同,会试为了严格保密,考题往往只有主副考官两个人知道,但凡出了事儿就要拿他们问责。
就好比如今在冼如星工厂中打工的唐伯虎唐大才子,当年他在科考之时,一个身价丰厚的好友知道他的才华,便借着他的名义与其四处拜访名家,其中有位叫程敏政,因为欣赏唐伯虎,便指点了几句学问。谁知几个月后翰林院学士程敏政被任命为科举副考官,他出的出题风格唐伯虎两人都清楚,所以很自然的拿了高分。于是之后便有学子不服,闹到孝宗皇帝那里。即使最后查明程敏政并未有徇私舞弊之事,弘治依然狠狠处罚了三人。
所以科举出题,不光是荣耀,同时也要承担风险,在这里三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冼如星率先抬手表示自己这次来主要是负责的后勤工作,像出考试题什么的,她一个连四书五经都没怎么背过的人还是算了。
商林枫见她如此有自知之明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看向张璁。
张璁眉头深锁,半天,突然开口道:“出题的事儿先不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整顿考场风气,咱们不如先将考生信息审查一边,将不合格的全部揪出来,不给这帮人考试的机会。”
商林枫一听就明白对方是想要抓冒籍之事,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如今距离立国已有一百五十年,当初订下的规矩好多都几乎荡然无存,体现在科举上,那便是冒籍顶名之风盛行。具体点说便是大明规定,乡试要按照地区分配名额,要求考生们在原籍报考。但是有的考生不符合本地条件或者觉得当地考试太难,便到异地应考,这种事儿即使是现代其实也有不少。只要有空子,那便总有钻空子的人。
不过对于明朝官吏而言,冒籍这件事儿其实很敏感。
洪武三十年,太.祖朱元璋主持开国以来第四届科举,结果发生了著名的“南北榜案”,那届不光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南方人,就连录取的五十二人中,北方人也才占了三个。如此北方学子怎能不闹,朱元璋无奈,最后一连砍了包括主考官在内两位状元的脑袋,如此才算平息民愤。
事实上,这次科举并未有徇私舞弊之事,只因北方常年战乱,民生凋敝,本身生源素质就不行,只不过朱元璋为了笼络北方士子的人心,选择牺牲了旁人。从这以后,明朝取士不光严格地给各个地方分配了名额,同时会试还分为南榜北榜中榜三个部分。这一切都是以人命换来的,即使是现在,还经常有官员去祭奠当时的主考官,堪称是读书人心中的一道疤。
不过现在已经临到会试,如此大动干戈,万一天下举人反对,那他们三岂不是下一个掉脑袋的。
商林枫已经在翰林院待了七年,相对于其他两人来说,更了解读书人的思维。这次嘉靖点了张璁与冼如星做考官,本身对于自视甚高的举子而言就心怀芥蒂,要是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怕是最后真难以收场。于是嘴皮子都要磨干了,拼了命规劝张璁。
谁知张璁倔劲上来了,无论谁说都不好使,而且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正是因为临近春闱,此举才能起到震慑作用。况且商侍读也知道,冒籍之事并非一天两天,许多朝臣的亲眷也参与其中,我这次要是不管,下回轮到旁人监考,想必也很难腾出手,倒不如借此机会一次性解决。”
张璁的态度很明显,他今日担当主考,只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他妈是公平!
也许是被他的凛然正气震撼住了,商林枫一时语塞,转身对一旁沉默半天的冼如星喊道:“你别光看戏,说说他啊!”
“啊?说什么啊?”冼如星讶然挑眉,摊手表示自己全盘支持张侍郎的决定,接着对气急败坏的商林枫道:“商侍读也莫要着急,虽然冒籍顶替之风比较猖獗,但说起来操作难度并不小,基本上都是天龙人.额,有钱人的游戏,到时候只要稍加引导舆论,想必不光不会得罪举子,反而能得到一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美名。本来每年录取的就那么多,谁都想减少些竞争对手,你说是吧。”
张璁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道:“还是说商侍读自己担心得罪人,宁愿辜负陛下的信任,也要跟那帮奸人同流合污?”
商林枫还没开口,就听旁边的冼如星抢先道:“说什么呢,商侍读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再说了,就算真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能责怪人家呢!”
“够了!”商林枫被挤兑得面色涨红,烦躁地挥手:“随你们便,我不管了,反正天塌下来你们顶着!”
张冼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在看不见的角落,互相击了下掌。
62. 第62章 考场见闻
果然与冼如星想象中的一样,对于查冒籍这件事儿,学生们最早还略有为微词,不过当最终凡事儿名单公布,发现都是些官宦子弟后,又马上同仇敌忾起来。再加上冼如星的“水军”混在其中引导舆论,很快,主考官张璁就被塑造成了一个黜邪崇正的大好人。
如此对他们之后要做的事儿也有好处,最起码阻力少了许多。
是的,除了处理冒籍之外,三人还实施了其他政策。首先就是针对此时文风变异,文体古怪的事情做出来调整。之前曾经说过,现在因为科举已经发展了许多年,擅长八股文的已经太多太多,为了博人眼球,许多想要走捷径的往往选择出奇制胜,或者用些荒诞的言论引人注目,或者故意写些生僻到极点的字词,总之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不说人话。
对此向来讲究礼法的张璁深恶痛绝,在与其他两人商议后,立刻上报给皇帝,请求发下圣旨,通知这次考生们些文章要以中正典雅为主,不许浮华险怪以坏文体,否则批卷一律低分。
许是想到了当时在客栈中听过的“君夫人阳货欲”,嘉靖皱了皱眉,十分痛快地批下了。
对此许多学生一片哀嚎,要知道为了这次科举,他们许多人早就背诵了不少范文,其中不乏稀奇古怪者。但万幸的是,好歹考前通知了一声,虽然时间紧迫,但也还有重新准备的机会。
除此之外,张璁甚至实地考察了京城舆论,倡导国家重视武举,因为他发现每逢春闱,京城中不少武人都颇为闷闷不乐,想来是收了刺激,而武举是科举体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对此冼如星也颇为赞同,她进宫与嘉靖讨论了许久,最终拟订了个计划。
至于商林枫,他已经彻底麻了。最开始还整日担忧跟着这两人一起会得罪人,时间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如今比张璁冼如星还要积极。
在一片忙碌中,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
……
明朝会试通常定在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也就是说,考生们要在考场待上整整九天。
徐阶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打水洗了把脸,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旋即瞧了瞧隔壁朋友的房门:“甄兄?醒了吗,差不多时间到了。”
“啊,好,我.我这就出来。”里面传来道慌慌张张的男声,没一会儿,一个矮胖的身影推开门走了出来。
此人名叫甄格,山西大同人,军户出身,今年三十出头,家中不算很富裕,已经考了两次眼看盘缠用尽,万幸的是遇到了徐阶。两人合租了一个小院,相处的倒也算融洽。
徐阶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知道其因为担忧考试连续好几日没睡好,神经已紧绷到极点,于是刻意转移话题道:“甄兄,你给我做的那个琉璃灯和保温炉我昨天试了试,效果特别好,这下子在考场终于不用担忧吃冷食了,多谢多谢。”
“好用就行,”甄格听罢勉强笑了笑,他素来喜爱匠人活计,要不是家中情况特殊,估计早就随便选个官躺平研究手工了。
两人简单吃了口饭,旋即雇了辆车,将他们送到贡院。
原本以为他俩来得都够早了,结果到的时候发现外面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明代贡院乃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不光占地颇广,而且把守森严,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两块竖起的硕大牌坊,东边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
徐阶心情激荡,豪情万丈地对身边的甄格道:“十年寒窗,终于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甄兄,咱们这次好好努力,争取高中!”
甄格面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许久才晃晃悠悠地点了下头。
徐阶见此有些惊讶,连忙扶着他帮其顺气,按理说已经参加了两次会试,不应该这般紧张啊……
他刚想问话,检查的官员就到了,于是连忙转身。
为了防止考生舞弊,此时的科举前搜查是十分严格的,不光要将人几乎扒光,就连所带的干粮,蜡烛都要掰碎了防止里面有小抄。
“这是什么?”轮到甄格,士兵从他饭盒中掏出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甄格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是.是千年冰,我眼睛不大好,托了匠人师傅做的,之前问过了,可以带进考场。”
千年冰就是古代的眼镜,因为古代玻璃制品不多,眼镜通常都是用纯水晶打造出来的,相较于玻璃镜片,水晶眼镜要厚重得多。不过因为材质好,佩戴上会有一种凉爽感,能提神醒脑,故称为千年冰。
士兵研究了一会儿,回头又咨询了下考官,确定无误后方才放行。
甄格送了口气,与徐阶招呼一声,双方就被分到不同的区域。
今年参加会试者格外的多,因为是当今圣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届,许多人都想着来碰碰运气,参加者一共有七八千,足以将场地填得满满登登。如此多的人,哪怕放到现代,组织管理起来也十分困难,不过好在冼如星提前跟吏部协商好,多调了一队人马,勉强能维持秩序。
在依次进到考棚后,一些之前来过的老举子立刻发现了不同。
此时的贡院条件非常艰苦,每个人不过几平米大的隔间,不光要放置桌板,还有粪桶食盒等一系列东西。没有床,考生们只能趴在案上窝九天,经常有年纪大的举子考试考一半最后支撑不住被抬出来的情况。不过这次好像与以往不同,原本木板搭成的棚子改成了砖房,不仅如此,光秃秃的椅子上也盖了软软的坐垫,不光如此,每个位置还配备了靠枕,看上去舒适不少。
早在开考前一个月就有消息传出,说这次负责监考的冼真人并不参与出题,仅仅保障考生们的后勤工作。那时候还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负责后勤不过是其无能的借口,陛下这次让那女道士过来仅仅是为了安插心腹,然而眼见这一幕通通沉默了。
别的不说,大明贡院环境恶劣也不是一天两天,那么多从这里走出来的官员都没寻思之后给之后的考生改善环境,偏偏人家一个出家人想到了,光凭这一点,考生们就要承情。
有了砖房,贡院总算不再四处漏风,而坐垫与毯子也十分保暖,虽然空间依旧逼仄,但总算是舒服些了。
甄格蜷缩在考隔,看着监考刚刚派发下来的试卷,眼珠不自觉向两边摆动,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将手伸进食盒……
先不谈考生们怎样,监考一行倒是颇为惬意。
张璁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靠在长椅上,只觉得仿佛身陷云朵中,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冼道长,你这椅子也太舒服了,还好有你,不然我们这得遭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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