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丽其
这个绝色丽人, 正是前来洽谈生意的李蓁蓁。
这时候, 谢长平也从后面的车子走下来, 恭恭敬敬地站在李蓁蓁的身边。
这家银行的行长费大班, 早就等在大门口，一看到李蓁蓁，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快步地迎上去。
“李小姐, 欢迎欢迎！”费大班一边热络地打着招呼，一边伸出双手，想要和李蓁蓁握手。
不用李蓁蓁交代，谢长平就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握住费大班的双手，使劲地摇了摇，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费大班，你客气了！”
费大班，全名叫做费彼得，他今年三十多岁，是一个有着四国血统的混血儿。他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李蓁蓁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没错，费彼得就是当初那个客户经理，李蓁蓁刚来香江的时候，还曾经找他兑换过美元和黄金。
他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看出了李蓁蓁的不凡，费劲了力气，终于巴上了这条金大腿。
他所在的这家支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营业部，因为吸收了李蓁蓁公司的存款，现在已经变成一家重要的分行了。而费彼得本人，也由于业绩突出，成为了这家支行的行长，人称费大班。
费大班作为银行的中高层，当然知道李蓁蓁现在已经是他们银行的股东了。所以，于情于理，他表现得再热情也不过分。
这会儿，费大班很自然地收回了手，笑容满面地说：“李小姐，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预约，今天特意空出一天时间，专门接待你们。哈哈哈哈，这一次，是有什么好事要关照我们吗？”
李蓁蓁矜持地笑了笑，说：“费大班，还真被你说中了，是有好事，我们到你的办公室里去谈吧。”
费大班一拍脑门，佯装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瞧我这脑子！见到你太高兴了，都忘了请你进去，快里面请！”
一行人跟着费大班走进了银行大厅，惊得大厅里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当他们看清楚来人之后，又立刻换上了热情的欢笑，争先恐后地与李蓁蓁打着招呼：
“李小姐，你好久没来我们银行了，我们都好想你。”
“是啊，是啊，李小姐，我们可想你了。”
“李小姐是大忙人，哪里有空经常来我们这里？是吧？哈哈哈哈……”
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不明所以，偷偷地戳了戳站在他前面的师傅，悄声说：“师傅，这人是谁呀？”
“嘘！”他的师傅是一个老员工，立刻转头瞪了他一眼，嘴唇轻动，声音微不可察：“她是我们支行最大的客户，你刚才帮我处理的账单，就是人家公司的一小部分账单。”
“嘶！”这个实习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李蓁蓁的眼神，充满了惊奇与敬佩。
他心想，这个李小姐的年龄，估计还不到２０岁。看看人家的年龄，再对比自己的年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费大班站出来，张开双臂往下一压，威严地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工作岗位去，不要打扰李小姐。”
又转过身来点头哈腰地说：“李小姐，你请到楼上来。”
李蓁蓁和谢长平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保镖们立刻把门关上了，站在门外把守。
过了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女秘书端着咖啡走过来，还没进门，就被这些保镖们的眼神冻住了。她战战兢兢地把托盘端进去，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当她走到保镖们看不到的拐角，才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心想，怪不得李老板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就连她那些保镖，看起来也很排场。
而在办公室里，李蓁蓁已经和费彼得展开了洽谈。
他们之间已经是老熟人了，因此李蓁蓁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费大班，我们鸿基地产公司最近有一项业务，需要从你们这里贷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费彼得未语先笑，非常圆滑地说：“李小姐，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帮的我一定帮。”
“那好，我让谢先生跟你说吧。”李蓁蓁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用眼神示意谢长平。
谢长平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介绍说：“费大班，这是我们公司的新项目，你看一下。”
费彼得小心地接过来，开始翻看起来。他先是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了表情。越往后面翻，他就越感兴趣。到了最后，他合上资料，眼里已经精光四射，连忙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情绪。
这
他沉默了良久，在心里仔细盘算，才试探说：“李小姐的贷款金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李蓁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说：“所以才需要费大班的帮忙，不知道费大班愿不愿意吃下这笔业务？”
费彼得被李蓁蓁将了一军，内心深处陷入了挣扎。
一方面，这笔款要是能够成功贷出去，以后的利息回报，肯定会非常丰厚。直接就能超额完成今年的贷款任务，甚至可以作为他们这家支行的一大业绩。
但是另一方面，作为内行人的费彼得，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里面隐藏的猫腻呢？
要知道，鸿基地产公司的流水账，都要通过他们银行来走。作为行长的他，当然可以大概估算出这批地皮的价值。
他一眼就看穿了，李蓁蓁所列举的土地价值，跟她申请的贷款额度，根本不相匹配，甚至相差得太离谱了。
费彼得的脸上带着为难，有些犹豫地说：“李小姐，你们的地皮价值，呃……现在申请１０亿美元的贷款，恐怕风险有点大了。”
费彼得的话还是比较委婉，其实，这里面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事实上，这个项目要用到的所有地皮加起来，价值也不会超过１亿美元。但是李蓁蓁的要求，却是要贷出超过１０倍的金额！
李蓁蓁微微皱起了眉头，冷淡地说：“怎么？费大班觉得不能做吗？”
费彼得的脸色变了变，一咬牙说：“李小姐，你有所不知。其实在抵押贷款中，为了控制风险，我们银行规定了贷款的最高额度，不能超过抵押物价值的一倍。不然万一客户还不了贷款，我们银行的这笔资金，就收不回来了。”
李蓁蓁板着俏脸，装作生气地说：“难道费大班以为，我们是在欺骗你们银行？”
“不不不！”费彼得连忙伸出双手摆了又摆，脸都急红了，辩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
费彼得实属无奈，因为他们这家支行的业绩，全部都要靠李蓁蓁的公司来维持，他又怎么敢真的得罪李蓁蓁呢？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谢长平趁机打圆场，插嘴说：“费大班，你不要这么死脑筋。你想想，我们鸿基地产公司这么大的企业，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１０亿美元，就来你们银行骗贷呢？”
“不不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误会我了。”费彼得一再否认。
谢长平挪了一下位置，伸出手用力地拍在费彼得的肩膀上，一副哥两好的模样，大喇喇地说：“费大班，你要是这样想就不对了。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公司的地皮，根本不值１０亿美元？”
不等费彼得解释，谢长平就继续说：“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现在香江的地皮越来越值钱了，最近价格一直都在上涨，这个势头肯定还会持续下去。等我们这批地皮建好了大楼，到时候，楼市的价格又会涨成什么样？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费彼得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显然是被谢长平的话打动了。
谢长平得意一笑，循循善诱地说：“费大班，你是专业的人士，肯定比我更加清楚，那个货币是有时间价值的！你要是把这笔钱贷给我们，其实你从放贷的那一刻，就已经赚了。我们支付给你们银行的利息，难道还不够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费彼得非常犹豫，语气微弱地说：“谢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每放出去一笔贷款，都要保证能够收回来。要是收不回来，光有利息有什么用？到时候我的位置也坐不稳呐！”
他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开始诉苦说：“你不知道，我是从基层爬上来的，有多少人眼红我这个位置。他们都时刻盯着我呢，就想找到我的把柄，好把我拉下去。你说我容易吗？”
“哈哈哈哈……”谢长平豪爽地笑起来，用力猛拍费彼得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得摔倒在地，才说：“费老弟，你确实不容易。但是你别忘了，你之所以有今天，靠的是谁？”
稍作警告，谢长平话锋一转，又说：“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来给你送业绩的！现在第一个季度才刚刚过去，你只要吃下我们这笔业务，你们支行今年的任务，不就提前完成了吗？说不定还能名列前茅！”
费彼得非常清醒，他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迷惑，装作万分为难地说：“谢先生，我知道我有今天，全靠李小姐的提携。但是在其位谋其政，我说句实话，你们不要见怪。你们这笔贷款的额度，实在是太大了，风险不好把控啊。”
谢长平丝毫不以为意，他一把揽住费彼得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说：“费大班，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想想我们鸿基地产公司背后的靠山是谁？是ＰＤ基金公司！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ＰＤ基金公司的实力？而且，就算没有ＰＤ基金公司，我们鸿基地产公司自己的产业，也远远超过这１０亿美元！”
谢长平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费大班，你以为我们会坑了你这１０亿美元吗？”
费彼得心想，你们嘴里说得好听，但是也没见你们把公司的其他资产，拿出来抵押啊。
说实话，要是鸿基地产公司愿意把其他资产作为抵押，那么费彼得二话不说，就会直接批准。因为一点风险也没有，还能白赚利息，何乐而不为呢？
费彼得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直接说出来，而是非常委婉地说：“李小姐，谢先生，你们想要关照我，我非常感谢！不过，这笔业务的金额有点大，我需要拿给风控专家评估过后，才能做出决定，你们看……”
眼看费彼得已经祭出了“拖字诀”，李蓁蓁不得不说话了。
她的目光在费彼得身上来回巡视，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才抬起下巴，慢悠悠地说：“费大班，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就要入驻董事会了吧？”
费彼得笑容一窒，讨好地说：“当然，我在这里先恭喜李小姐，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李蓁蓁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似在自言自语地说：“等我入驻了董事会，至少也是一个常务董事的职位。到时候，我肯定要扶植自己的班底……”
李蓁蓁说完这番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之后，就轻笑一声，说：“我看费大班年轻有为，不知道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费彼得立刻顿住了，要说他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血统不纯正的混血儿，在白人当道的汇丰银行中高层，本来就不受重视。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努力和运气打拼出来的。
而现在，李蓁蓁摆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可以直上云霄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费彼得仔细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李蓁蓁即将要成为汇丰银行的董事，还是股份占比很高的第三大董事，到时候肯定要组建自己的班底，与其提拔别人，倒不如提拔他这个老熟人。
要是有了李蓁蓁的提携和扶持，他的前途还用得着担心吗？与未来的前途比起来，现在这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与鸿基地产公司的合作，也不一定就会亏损本金。归根结底，费彼得对于李蓁蓁的公司，还是相当看好的。
费彼得斟酌再三，才谨慎地试探说：“李小姐，我对自身有很高的要求，只是一直没有碰到贵人呐。”
李蓁蓁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一抹欣赏，说的话却滴水不漏：“费大班的能力，我是十分看好的。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一定能够登上高位。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成为费大班的贵人？”
李蓁蓁说出这话，倒也不是为了诓骗费彼得。她本来就有打算要扶持费彼得，为自己在汇丰银行的高层，扎下一枚钉子。
在她看来，费彼得就是最好的人选。一方面，两个人早有交情。而另一方面，费彼得本人也有能力和手段，人品也还可以。只是缺少一个提携他的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费彼得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狂喜，很快又隐去了，心照不宣地说：“李小姐早就已经是我的贵人了！刚才谢先生说得对，要是没有李小姐，哪里能有我的今天？我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我再看这笔业务，倒是觉得很有可操作性。”
费彼得虽说是混血儿，但是也深谙“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的道理，所以他狠一狠心，干脆大包大揽地说：“李小姐，你放心，你这笔业务，我一定给你尽力促成，你就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李蓁蓁嫣然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朝谢长平点头示意。
谢长平立刻从黑色公文包中，拿出一张支票，轻轻地放在费彼得面前的桌子上。
费彼得没有去拿，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当他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时，顿时大吃一惊，赶紧摆手说：“李小姐，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人之间，不用来这些虚的。”
在六十年代，香江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不要以为银行的人就不会偷腥，恰恰相反，他们作为英资洋行，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只有别人求着他们的份，吃一点回扣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今天给支票的人，不是李蓁蓁，而是任何其他人，费彼得肯定就直接收下来了。这也是惯例了，这么大笔的贷款，他势必是要吃一些回扣的。
但是现在，费彼得在心里，已经把李蓁蓁当做是未来的上司，当然不愿意给她留下坏印象，根本不敢收下支票。
谢长平得了李蓁蓁的授意，这时候拍了拍费彼得的肩膀，说：“费大班，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诶诶诶……你别着急，先听我说。”
谢长平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说：“费大班的人品，我们当然是相信的。但是我们的贷款，还需要费大班从中周旋，你那些个同事，还有那些什么专家，都要靠你去说服他们。这一点辛苦费，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分润下去。我们华人有句老话，皇帝不差饿兵，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费彼得没想到李蓁蓁他们办事这么敞亮，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倒贴的打算。但是现在看来，非但不用他倒贴，他反而还能从中分润一点利益。见微知著，跟着这样的老板，那还有什么需要犹豫和担心？
费彼得直接站起来，拍着胸口说：“李小姐，你这笔贷款就交给我了，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
李蓁蓁这才欢笑起来，与谢长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和煦地说：“那就麻烦你了，费大班，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看到李蓁蓁要走，费彼得连忙跟上来说：“李小姐，我送你们出去。”
李蓁蓁含笑说：“不用了，费大班请留步，你先忙你的，我们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费彼得站定了，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李蓁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后面。
过了许久，费彼得才如梦初醒一般，快步地走向办公桌，拿起那张支票，仔细地数了数上面的“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下了楼梯，谢长平难掩得意，悄悄地说：“老板，还真被你料中了，对待那个费彼得，要用权力和金钱双管齐下，才能拿得住他。”
李蓁蓁瞥了瞥他，轻描淡写地说：“谢副总，你别这么说他，以后费大班也会成为我们的人。你们互相之间，还是要尊重一些比较好。”
谢长平脸色一正，试探说：“老板，你真的要提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