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出府上了马车,沈妤又回了一趟家中,和沈昭打了个照面。
“这是河州来的信。”沈妤将信放在了桌上,“你看看吧。”
沈昭拆开来看,“外祖母病了?”
“嗯。”沈妤点头,“是陆掌柜传过来的信,哥,如今我走不开,河州那里只能你去了。”
沈昭犹豫,“可是放你一个人在宫中,我怎么能放心?”
沈妤笑了笑,“咱们重逢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好好的吗?放心,谢停舟还在呢,他会护
着我。”
沈昭冷哼,“他到底是外人,有我护你这么尽心?”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沈妤拉着他的袖子摇晃,“哥,哥,大哥……”
“别晃。”沈昭瞪了她一眼,“少用这招,大了就不可爱了。”
沈妤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俞小姐。”
“没有的事。”沈昭否认。
沈妤看向门口,“俞小姐?”
沈昭唰一下站起来,回头看见门口空无一人才知有诈。
“胆子大了啊,敢逗你哥。”
沈妤脑袋被他戳得晃了晃,收了笑容,正色道:“俞太傅因废太子被革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避开风口浪尖才是正确的选择,哥你放心,我会替你看顾俞小姐,况且太子是个仁善之人,不会为难他们的。”
沈昭颔首,“我知道。”
“外祖母那儿,你替我好生说说,让她千万不要生阿妤的气。”
“外祖母不会的,她最疼你了。”沈昭说。
沈妤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她起身道:“今晚和俞姐姐道个别,明日一早你便出发吧,近来多雨,路不好走,一路上切记小心,记得带上孔青。”
沈昭摸了摸她的头,“哥哥去看过外祖母就回来找你。”
“嗯。”沈妤点头说:“也不一定,说不定我这边很快就结束,我就来找你。”
沈妤离开院子,四喜驾着马车将她送到离宫门百来米远的地方。
“你进来。”
四喜闻言钻进了马车,“主子有什么吩咐?”
沈妤道:“明日你盯着我哥出城,确认他离开之后,你再去替我办一件事。”
“主子吩咐。”四喜说。
四喜聪明,沈妤说了一遍他便明白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
宣辉殿日日夜夜都亮着烛火,李昭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已经多日没有离开过宣辉殿。
同绪帝皇后早逝,后来娶过一名继后也是不
到两年就去了,之后再没立过皇后,后宫事宜皆由贵妃操持。
先前有同绪帝的妃嫔来喧辉殿哭闹过,被太子送走之后便没敢再来。
寝殿一角铺了张榻,李昭年这几日都是在这榻上歇息的。
他躺在榻上,望着殿顶的梁木,似乎也已随着大周朝的气数走向了腐朽。
他还没有完全坐上这个皇位,可他已经开始觉得累了,他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位置,会有那么多人舍命去抢。
李昭年渐渐地睡着了,又在睡梦中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
“陛下,陛下……”
李昭年突然惊醒,听见宫女慌乱地说:“陛下似乎是不行了。”
“胡言乱语!”李昭年翻下榻,冲到龙榻旁边,看见同绪帝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发出的声音如同抽风箱一般。
“传太医!”
李昭年赶忙将同绪帝扶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可同绪帝却丝毫没见好转。
“沈妤。”李昭年扬声,“沈妤!”
沈妤推门而入,“殿下怎么了?”
李昭年隐忍道:“父皇似乎不行了。”
沈妤快步上前,观察了一番,“似乎是喘不上气。”
她犹豫了片刻,把握好力道抬手在同绪帝后心击了一掌。
“哇——”
同绪帝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父皇!”李昭年大喊。
同绪帝的呼吸却在这一吐之后缓和了下来,甚至渐渐睁开了浑浊的眼。
李昭年低头一看,那黑血中还夹杂着凝结的血块,适才同绪帝应当是被那血块堵住了呼吸。
“父皇。”李昭年颤声说。
同绪帝浑浊的眼神渐渐聚焦,“昭年。”
他缓缓抬起手,李昭年立马抓住,“父皇,儿臣在这里。”
“朕有话要说,你……你屏退左右。”
李昭年吩咐:“你们都退下。”
“是。”沈妤带着内宦和宫女退出寝殿。
第194章 君心难测
李昭年红着眼说:“儿臣已经宣了太医,父皇会没事的。”
同绪帝气若游丝,虚弱得连摇头都做不到。
“昭年,你大哥晋承的尸首……”同绪帝眼角流下泪来。
同绪帝想起了李晋承说过的话,他说不是他做的他死也不认,当时他对李晋承说:“那你便以死明志。”
李晋承接连上了十五封罪己书,他一封也没有看,因为怕自己会心软。
到底是亲生骨肉啊,他虽身为帝王,也同样会软弱。
他没有想到真的不是李晋承做的,更没有想到李晋承真的会以死明志。
“父皇放心。”李昭年说:“大哥的遗体已经妥善安置,只是父皇昏睡不醒,该以何种规制下葬儿臣拿不准,大臣们争论了几日也没议出个结果。”
同绪帝看着他,眼泪直流,“按……按皇子规制……下皇陵。”
李昭年:“是。”
“朕不行了。”
“父皇会长命百岁。”李昭年落下了眼泪。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同绪瘦骨嶙峋的手忽然抓住了李昭年,“不要放他走。”
李昭年道:“父皇是指……”
“谢停舟。”同绪帝急喘了几声,“不能放他走。”
“可是。”李昭年说:“父皇昏睡的时候,传来了北临王病危的消息,说是已经熬不了多少时日,内阁不主张放世子回北临,可是这几日京中传出些不好的风声。”
殿外内宦禀报:“太子殿下,太医到了。”
“父皇,先让太医……”
“不。”同绪帝喘息着打断他,“你先说。”
李昭年不敢耽误太医诊治,只好长话短说:“京中盛传北临王忠君爱国,北临世子为了征战沙场导致一身伤病,百姓传言……”
李昭年不敢说,怕刺激得同绪帝急火攻心。
同绪帝眼中已尽是了然,“是不是说北临功高震主,说朕忌惮北临。”
李昭年见同绪帝如此淡定,于是大胆直言,“百姓口口相传,说北临救下燕凉关百姓,让其免于生灵涂
炭,如今北临王重病在身,世子却不能在床前尽孝,北临王和世子为大周殚精竭虑数十载,却落得个父子最后一面都见不了的下场。”
“还有不少百姓和学生在宫门外长跪不起,恳求放世子回北临,父皇。”李昭年试着劝说:“儿臣以为,便放世子回去吧。”
“不可。”同绪帝半阖着眸,说:“北临是利刃,这刀能斩外敌,也能捅向自己人,他是束缚北临的刀鞘,你……你必须将他拿在手里,不能让刀口对着自己”
同绪帝又咳了几声,帕子抹过嘴角都是血迹,“让,让沈妤进来,朕有话要交代。”
“父皇还是先让太医看诊吧。”李昭年劝说:“儿臣不放心。”
同绪帝应了,太医鱼贯而入进殿会诊。
院使收回诊脉的手,说:“陛下,老臣与几位太医商议斟酌后再定方子。”
同绪帝无力地动了动手指,李昭年随着太医一同出门,却见众太医在殿门口纷纷跪下。
李昭年早有预料,“开不了方子了吗?”
院使垂首道:“太子殿下,臣等无能为力,只能开些汤药吊着,陛下已呈油尽灯枯之势,恐怕……恐怕……”
李昭年望着黑夜,“还有多久?”
院使额角浸汗,“微臣断不准,不过应是不出,不出五日。”
“去开方子吧。”李昭年听着众人离开的脚步,转头看向沈妤,“父皇要见你。”
沈妤进入寝殿,李昭年并没有跟进来。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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