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还有不少人同样被挡在城外,城外那片地已经篝火通明。
镖队寻了一块地方露宿,熟悉地搭起了帐篷和柴堆。
篝火燃得噼啪作响,夜风一过,火星子如烟雨般飞溅。
沈妤坐在火堆旁沉思。
几月前她刚醒来时,是满心的欢喜,以为自己能救下父亲和哥哥,如今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她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幕后有一只巨大黑手在搅弄风云。
城门再望,一旦跨入盛京,如今一切的轻松和安逸都会止步,即将面对的是生死之战。
她可以如哥哥所说,不要报仇,好好生活,有母亲留下的嫁妆和陆氏在,任她这辈子如何挥霍都能衣食无忧。
但她不能。
父亲和哥哥的血债,必须得有人拿命来还。
身侧枯草一动,谢停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从前来过盛京吗?”谢停舟问。
沈妤拿棍子掏火,“从前每次都是和少将军一起来的。”
谢停舟听出他言语间的怅然,思索片刻道:“你若是想回将军府,我放你去。”
沈妤摇头,“我不去,沈将军和少将军都走了,我没能护好他们,也没脸再见沈家人。”
谢停舟默然盯着篝火。
“殿……你是想赶我走吗?”沈妤忽然侧头问。
谢停舟转头看他一眼,眼眸深沉。
他严肃道:“明日进了那道门,一切都会不同,盛京不是个好地方。”
那是一座牢笼。
从他决定出兵那日起,他就已经被关在了里面。
多疑的同绪帝不会放任藩王崛起,那一战救下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却向盛京展现了北临是多么的强大。
同绪帝三发诏令宣他进京,不过是想将他作为质子留在盛京,用以
牵制北临王。
沈妤的脸被篝火烘得发烫,她想起身去散散热,刚站起来手就被谢停舟拉住。
“时雨,”谢停舟望着篝火,“一路相伴,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妤张了张嘴,“我说了你便信吗?”
谢停舟松开手,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巍峨城墙,“你现在说,我信,进了那道门,我谁也不信。”
沈妤心下微微动摇,她坐回原位,梳理了片刻思绪道:“沈将军和少将军于我而言是亲人,是这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如今沈家只剩下夫人和小姐,所以他们的仇必须我来报。”
谢停舟盯着他的眼睛。
沈妤目光坚定地直视他,“你是我如今能接触到的,最接近权利顶端的人,你可以说我在利用你达成目的,不如说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你利用,只要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我的命,就是你的。”
那眼底火光闪动,浸着不加掩饰的刻骨仇恨,淬着势不可挡的决心。
他把一切展示在那双会说话的眼里,这一刻,谢停舟觉得自己似乎能看透他了。
他缓缓吐了口气,“盛京波诡云谲,稍有不慎就会死在阴谋里,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轻松的最后一晚了。”
听他的意思,谢停舟是确定会留下自己了。
沈妤还有许多疑问,关于青云卫是如何得知燕凉关告急,还有梁建方如今又在哪里。
她不信以谢停舟心思缜密的程度,会放任梁建方被杀。
沈妤:“梁建——”
话题戛然而止,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
贺雪卉连连摆手,“我没想偷听,就是想找时公子说说话。”
“说什么?”沈妤问。
不知是不是被火光映照,贺雪卉的脸色有些发红,她捏着裙子扭捏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沈妤看向谢停舟,“你自己可以吗?”
已经到了盛京,不得不提高警惕。
谢停舟颔首,“你去吧。”
沈妤跟在贺雪卉后面,贺雪卉一直走,扭捏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第45章 断袖
已经走出几十米远,此处已经没有人烟。
沈妤不敢走得太远,以免意外发生,那帮镖师虽是行走江湖多年,但一旦对上刺客,顶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她不能离谢停舟太远。
“贺姑娘,”沈妤停下脚步,“此处无人,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贺雪卉转过身,两只手搅在一起,“明日就能进盛京了。”
“是啊,”沈妤微笑着说:“一路多谢镖局的诸位,余款明日我会和你们结清。”
贺雪卉皱眉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沈妤不是小丫头了,贺雪卉一脸春心萌动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她又不好直说,只能等贺雪卉自己开口。
贺雪卉欲言又止,片刻才说:“时公子娶妻了吗?”
来了,沈妤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尚未娶妻。”
贺雪卉浅浅一笑,侧过身,“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贺姑娘活泼可爱,蕙质兰心。”
听到时雨的夸赞,贺雪卉心中一喜,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我亲自秀的,女红不好,时公子还请不要介意。”
贺雪卉本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故作闺秀情态,还真有些难为她。
沈妤垂眸一看,借着月色隐约看出那是一个香囊。
“这我不能收。”
贺雪卉脸顿时一垮,“为什么?”
沈妤委婉道道:“贺姑娘很好,但男儿当建功立业,我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想法。”
“我可以等你呀,”贺雪卉燃起了希望,“我年纪还轻,我们可以先定亲,过几年再成亲就是。”
沈妤绝倒,委婉不行,那就只能直接一些了。
她拱手道:“不瞒小姐,感情讲求两情相悦,我对贺姑娘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贺雪卉一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嫌弃我这种舞刀弄枪的。”
沈妤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己都是个舞刀弄枪的,又怎么会嫌弃她?
她不善哄人,稍后回去别让人误以为自己欺负了她。
“你别哭啊,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是个女的。
贺雪卉忍着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贺雪卉继续道:“我听他们说你和他,你们俩……你果真是断袖?”
“…………”沈妤张着嘴愣了几息,艰难开口,“……是。”
“你和他是相好?”
“是……吧。”
贺雪卉一把将香囊砸在沈妤胸口,“我不相信你是断袖。”
她不哭沈妤都快要哭了,“那你怎么才能相信?”
“你发誓!”贺雪卉趾高气昂地说。
沈妤想了想,她断然不能发誓自己和谢停舟是一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她举起手,“我发誓,我只喜欢男人。”
贺雪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捂着脸羞愤而逃。
沈妤松了口气,慢悠悠走回去,却没在篝火旁看见谢停舟的身影。
“他人呢?”她拉住一个镖师问。
镖师道:“好像去马车上休息了吧。”
沈妤果然在马车旁看到了谢停舟的身影。
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掀开帘子进去了。
沈妤觉得那一眼不太寻常,却没吃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夜了。
兴许是近乡情怯,亦或是风雨来临前的紧张,沈妤睡不着。
守夜的镖师在火堆里烤了红薯叫她过去吃,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四下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风里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响,像是厚重的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妤侧头一听,立刻侧耳贴在地面。
地面微微震颤,马蹄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远处的火把延绵成一条火龙,正迅速朝着这个方向奔来。
沈妤立刻翻上马车,刀刚一抽出来,就被谢停舟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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