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霁风十分厌烦内阁次辅柳丞家的公子柳裕,奈何皇家管束太严,他虽身为皇子,却找不到机会整治那个泼皮。
可谢停舟就不一样了,身为北临世子,就连皇家也要给三分薄面。
自从那年谢停舟一脚将柳裕踹下马摔断了腿,李霁风简直将他奉为知己,谢停舟在京中的时候他就跟牛皮糖似的黏着。
暖阁内温暖如春,窗外假山流水淙淙。
李霁风热得要死,脱了外袍倚在榻上和谢停舟下棋。
今日谢停舟的棋路大开大合杀气四溢,杀得李霁风节节败退。
李霁风抓耳挠腮地落了一子,眼见谢停舟要落子,他连忙挡住,“别这么狠啊,我不过晚来了几日你就郁闷成这样,搞得像我跟那负心汉似的,你不知我这几日有多忙,我……”
“撒手。”谢停舟冷冷道。
李霁风“啧”了一声松开,“大过年的,你怎么杀气如此重?”
第53章 他谢停舟完了
谢停舟不理他,将黑子压在棋盘上,李霁风低头看了半天,“你真是一口气也不给我剩啊。”
他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放在榻上。
那里已经叠了一小摞银票,均是千两的面额。
谢停舟看也没看,掂着手里的棋子问:“还下?”
李霁风看向小太监,太监摊开手摆了个哭丧的脸,表示已经没钱了。
“不下了,”李霁风将子一抚,“你也忒小气了,咱们什么交情?那是为同一个人摔断腿而拍过手的交情,和我下棋你还要收钱!”
谢停舟把子丢在篓中,“旁人拿银子请我下我也不下。”
丫鬟上前麻利地收走棋盘,重新摆上茶点。
李霁风扫了几个丫鬟两眼,问:“我去年给你送去的那几个美人你怎么没带过来?”
“送人了。”谢停舟淡淡道。
“送人了?!”李霁风抬高声音,“最美的那个也送了?”
“送了。”
李霁风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谢昀!那丫头我自己都没舍得用,专程留着给你送去,你就这么送人了?!你不要你给我还回来呀。”
谢停舟端起茶盏撇了撇沫,“以为你不要才送给我。”
李霁风想起来就是一阵心疼,就像自己都没舍得吃的点心偷偷留着送人,结果人家直接扔了。
“苍呢?”
“隔壁院子。”
“你放它出来,”李霁风挽着袖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说:“你让它出来咬死我算了,我一腔真心付诸流水,你这个……”
“兮风。”谢停舟打断他。
“别别别,”李霁风连忙笑着摁住谢停舟的手臂,“我开玩笑的,别放别放,那家伙每次看到我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他随手捡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视线一扫发现谢停舟正盯着他手里的点心看。
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有些烦扰。
李霁风自己看了一眼,嚼着点心说:“你不会这
么小气吧?一块凤梨酥而已。”
谢停舟目光不移,看得李霁风一阵发怵,哆哆嗦嗦将手里剩下的半块凤梨酥放回碟中。
“还你。”
谢停舟没吭声,盯着桌上的点心看。
他怎么会想起时雨来?
他记得回京途中两人下棋,起初他规规矩矩,后来和镖局上京路上无聊,他闲得无聊买了副棋。
时雨安排得倒是妥当,又是热茶又是点心的,他记得其中一样时雨特别喜欢,就是凤梨酥。
往往一局还没下完,一叠凤梨酥就没了。
谢停舟忽然一阵烦躁,他抬起手指,用力压了压眉心。
李霁风觉得这次见到的谢停舟有些不寻常。
算起来两人分别也没多久,也就是前年的事,两人偶有书信往来,他倒是没见过如此深沉困扰的谢停舟。
李霁风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谢停舟烦成这样,看他样子倒是有些像他六哥发现刚娶进门的姑娘,其实喜欢的是他七哥一般,那时他六哥约莫也是这副表情。
“你莫不是……”李霁风围着他转了一圈,“莫不是你喜欢的姑娘其实喜欢别人?”
谢停舟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滚。”
李霁风就喝了几口热茶,连一块凤梨酥都没吃完,哪来的饱?
但他觉得要是再不走,谢昀那家伙还真有可能放苍出来咬他。
李霁风气哄哄地走出去。
长留立刻上前来带路,安抚道:“九殿下别生气,世子就是这几日遇到点烦心事,过几日就好了。”
李霁风来了精神,“什么烦心事?”
长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牢里关了个近卫。”
“他谢昀是不是有病?关了个近卫他烦什么?那近卫捅他了?”李霁风好奇道。
长留心想岂止是捅,那捅的可是心窝子。
随即笑道:“我也不清楚,九殿下这边请。”
李霁风一想,忽然停下脚步,“你带本王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
方神圣。”
“那可不成。”长留当即拒绝。
李霁风勾着长留的脖子,“你怕什么,我就看一眼,万一我看了之后想到办法劝他呢?”
长留心想似乎也行,不过是看看而已,谢停舟也没交代过不让见人。
地牢昏暗,墙上竖着火把。
李霁风去的时候沈妤正在睡觉。
她侧卧在草席上,身上的被子有些薄,挡不住地牢里的寒气,她蜷成一了团。
李霁风抓着栏杆往里看,黑乎乎的被子下掩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清清秀秀看着好生可怜。
“他他他是男的?”李霁风问。
长留理所当然道:“近卫还能是女的?”
李霁风想了想,有盯着沈妤看了好一阵,摇了摇头,“完了,他谢停舟完了啊。”
“九殿下什么意思?”长留疑惑道。
李霁风大步往外走,“男生女相,似男非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诶——长留!”
李霁风回头,“你有没有发现本王的文采变好了些,方才竟连着说了四个成语。”
长留一脸无语:“…… ”
谢停舟怎么会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北临佣兵十万,原本皇子与北临世子是大忌,但李霁风不一样。
他李霁风是同绪帝第九子,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就算结交谢停舟也无人干涉,因为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幸亏是命好生在了帝王家,一辈子吃穿不愁。
长留干笑道:“确实,九殿下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我也这么觉得。”李霁风乐呵呵地说:“方才我说到哪里了?”
长留接话:“日久生情。”
李霁风:“对!日久生情,他谢停舟完了呀。”
“九殿下,您走反了。”看着激动得走错路的李霁风,长留适时提醒。
“我得先验证一件事。”李霁风昂首阔步朝着谢停舟的院子走,“本王的挚交好友正经历人生一大难题,我怎能在此刻弃他于不顾!”
第54章 入梦里
醉云楼是盛京城中最大的青楼。
虽已入夜,但醉云楼仍是一片热闹欢腾,来者非富即贵,个个都是能一掷千金的主。
李霁风在王府磨了半日,总算把谢停舟给拖出来。
李霁风是这里的常客了,平日都乔装过来。
老鸨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迎上去,“风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里头个个都是人精,老鸨是聪明人,从不探听客人身份,只要能出得起钱的都是爷,哪管他是谁。
这大冬日的李霁风也不嫌冷,风流倜傥地摇着一把折扇,“今儿是带我哥哥来,瞧着,这位才是今日的贵客。”
他往侧旁让开,看到他身后的谢停舟,老鸨一下子呆住。
李霁风折扇一合,“看什么呢?还不快把人给迎进去?”
老鸨回神,连忙将人往里请,“几位公子正在房中等着您二位呢,瞧我,一时看呆了,公子这相貌,想来揽月公子也不过如此吧。”
李霁风乐了,“那肯定的,定然是不相上下。”
说起来揽月公子这个骚包的称呼,最先还是李霁风给传出去的。
谢停舟斜睨了李霁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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