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看完外祖母的来信,沈妤瘪嘴想哭,吸了吸鼻子才忍下来,又拆开了红翘那一封。
红翘到河州已经很久了,一直在给沈妤搜集各地消息,顺便给陆老太太当帮手。
她在信中说近些日子老太太身体不好了,但又不让人告诉沈妤,怕自己打乱她的计划,拖她的后腿。
看到这里,沈妤终究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陆掌
柜识趣退了出去。
沈妤不知道如今自己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
是该放弃仇恨珍惜身边活着的人,还是沿着这条更难走的路走下去。
她在房中想了很久也没能找到答案。
离开前给陆掌柜留下分别给外祖母和红翘的信,又让陆掌柜再去给沈嫣传信。
谢停舟外出归来,还没走到青朴居门口,便看见一个笔直地立在门口。
他步伐稍稍缓了一息,而后如常地走过去,垂眸看着她,“今日不是你当值,来这里做什么?”
沈妤颔首,“不是,我是来向殿下道谢的。”
谢停舟跨入院中,沈妤自觉跟上,“殿下今日去了何处?我在此等了好久。”
主子的行踪,本不是她一个近卫应该探知的事,但谢停舟没指责,跟在后面的兮风自然也不会提醒。
谢停舟从她口中听出点抱怨,“老太傅生辰,去了一趟。”
说起太傅,沈妤想起了俞晚秋。
俞氏一门先后出了两任太傅,一个是俞晚秋的祖父,一个是她父亲。
哥哥战死的消息想必俞晚秋早就知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心念一动,沈妤试探着问:“听说俞太傅家的小姐长得国色天香,殿下见到她了吗?”
谢停舟忽然站定,转过身,“怎么,你对俞小姐有意?”
“当然不是,”沈妤干笑道:“就是想看看国色天香到底是什么样?”
谢停舟:“一般。”
等进了房,丫鬟上了茶,谢停舟这才问:“何事需要道谢?”
沈妤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你这是在讽刺我?”谢停舟端起茶盏。
一顿鞭子将人抽得下不来床,回头还来说我谢你不杀之恩,不是讽刺是什么?
沈妤一脸不解,又道:“也谢谢殿下找大夫给我治伤,还替我安排了丫头。”
谢停舟稍抿唇线,“不是我,要谢你就谢兮风。”
兮风站在门口,抬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沈妤回头看了一眼兮风,“兮风没有殿下的命令不会擅自做主。”
谢停舟轻笑,“他还不至于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兮风站在后面痛心疾首,在沈妤第二次回头时,满脸沉重道:“确实……是我。”
且不管时雨信不信,当面自然不能驳了世子殿下的面子。
该背锅的时候,他这个近卫首领要挺身而出。
兮风也搞不懂,明明是好事儿,殿下怎么往他身上推。
沈妤目光在两人身上游来游去,然后走到兮风面前,“你哪日轮休?”
兮风硬着头皮答:“明日。”
沈妤颔首,“那刚好,明日我请你吃饭,在城中的食悦阁。”
兮风瞟了一眼世子殿下,谢停舟正靠在椅子里懒懒地看着他。
“请客吃饭就不必了,”兮风背脊发凉,“都是……”
“吃饭?谁请吃饭?”长留蹦跶进来,“怎么不叫我呀?”
沈妤笑着说:“你也一起,叫上明日不轮值地弟兄们都来。”
长留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笑嘻嘻地说:“那……请不请我们殿下呢?”
沈妤看了眼谢停舟,“若是殿下愿意屈尊的话,时雨自然是欢迎之至。”
谢停舟微微颔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沈妤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
她很想找人聊一聊,从前是父亲,兄长,而今谁也没有了,放眼整个盛京,这辈子和她相处最多的人,竟然是谢停舟。
看出她的迟疑,谢停舟放下茶盏,“还有事?”
沈妤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转身,眼睛往兮风和长留身上带来一眼。
谢停舟会意,摆了摆手,兮风和长留退下,顺便还带上了门。
“坐。”谢停舟道。
沈妤也不和他客气,在他对面落座。
两人相处时,总能唤起一路上的回忆,没有侍卫没有丫鬟在,他就好像还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什么都要她出马的谢停舟。
可是每当有人在的时候,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强大的,坚不可摧的北临世子。
谢停舟知道她有话要说,并没有催她,而是随手拣了一本书看着。
“殿下说没有旁人的时候随意些便好,可是当真?”
谢停舟斜睨她一眼,“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随意。”
第61章 圈禁
“哦,”沈妤过了许久才开口,“我今日,出去了一趟。”
她知道自己出门逃不过谢停舟的眼线,所以干脆自己承认。
“嗯。”谢停舟轻声回应,并不去追问她出去干什么见了谁。
沈妤盯着桌面,“我开始怀疑自己了。”
谢停舟这才从书里抬起头,“为何?”
沈妤情绪有些低落,垂着头说:“其实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怕做了这件事,其他的就来不及了,所以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怕来不及陪外祖母,更怕两件事都没有做好。
谢停舟注视着她,长睫在她眼下晕开一小块阴影。
他问:“以你的标准,何为对,何为错?”
沈妤摇头,“我不知道。”
“你怀疑自己,是因为你怕错,”谢停舟顿了片刻说:“既然不知道,那你做了之后又如何给它下定义,说它是错的呢?”
沈妤一时间被他问住,抬起头看他。
谢停舟避开她期待的眼神,平心而论,“莫问今生对错,不言红尘是非。”
谢停舟望向窗外,“况且,很多事情没有对错之分,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沈妤默念了一遍。
是啊,前一世的她每日都生活在愧疚之中,父亲和哥哥战死边关却背上骂名,她每日每夜都在煎熬,煎熬自己为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上天重新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救不回来他们,但是她可以让他们干干净净的走,还可以让那些害他们的人用命来偿。
“我明白了。”沈妤忽然笑了起来,“但求问心无愧。”
眉间阴郁不再,那笑容一瞬间有些晃眼,谢停舟侧开了脸。
沈妤大手笔,第二天在食悦阁包下了一整层。
谢停舟既没说不行,那就是首肯了,王府里去了不少人,沈妤把二丫也带上了。
从燕凉关回来,难得这么轻松,不少人都喝得不省人事。
沈妤身体还没痊愈,有兮风叮嘱着,大家也不敢给她劝酒。
兮风自己也没敢多喝,把不省人事的长留背回去,
还要去向谢停舟复命。
谢停舟在隔壁院子,一个人坐在檐下,撕肉喂着白羽,脚边趴着大黄。
大黄不吃生肉,丢给它还不吃,白羽骄傲得很,看也不看它一眼。
自大黄来了以后,苍被关进了笼子,这两日怨念正深。
听见脚步声,谢停舟没有回头,问:“都回了?”
“回了。”兮风道:“喝多了几个兄弟,长留也喝多了,时雨我拦着没喝多少。”
谢停舟往空中丢了一块肉,白羽振翅而起,在肉落地前衔了回来,站在栏杆上把肉吞进肚里。
兮风又道:“同绪帝召殿下明日在上朝时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兮风拿起一旁托盘中的帕子奉。
谢停舟接过,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他还能干什么?十五了,他再不出手,就没有理由将我继续留在盛京,明日,不过是重新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奉天殿巍峨高耸,檐上两条金龙似欲腾飞,朱漆巨柱支撑殿顶,每一根上都有巨龙盘绕。
谢停舟奉召入宫,第一次在上朝时分与一众大臣一起站在奉天殿中。
同绪帝坐于銮椅之上,“北临世子救护燕凉关居功至伟,救下一方百姓,理该重赏。”
谢停舟垂首道:“陛下谬赞,驱除驱除鞑虏乃臣之责,不敢居功。”
同绪帝在笑,眼含锋利,“当赏则赏,北临富庶,单单赏赐些金银器物太轻,朕与内阁多次商议,最终决定给你个安个闲职,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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