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你可真会挑,”兮风冷笑,“你怎么不赌时雨赢?”
沈妤在一旁看着,“我在这坐着呢,你们在侮辱谁?”
长留打了个哈哈,“抱歉抱歉,那不如这样,咱们就赌时雨能在殿下手里撑多久,我就赌半个时辰。”
沈妤撑着下巴问:“我能参加吗?”
“不行!怕你作弊。”长留严词拒绝,又同兮风说:“赌注就是,有了,就赌两个月的俸禄。”
兮风道:“我赢了只能赢到我一个月的俸禄,你赢了能赢你四个月的俸禄,公平吗?”
长留掰着指头算了算,忽然说:“殿下,兮风的为啥比我多那么多?”
“因为你吃得多。”沈妤笑着接话。
谢停舟不紧不慢地挑拣着棋子,唇角像是勾了一抹笑。
长留哼了一声,双手合十冲着谢停舟拜了拜,“殿下,赢不赢就要靠你了。”
兮风想了想说:“那我就赌一个时辰吧。”
又一棋局开始,两人你来我往,不到半个时辰,沈妤落子便露出疲态。
谢停舟指尖捻着一枚子
看她。
她眉心拧得打了结,快要落子却收了回来,感觉往哪儿下都不对。
“别拖延时间啊。”长留提醒。
沈妤看了长留一眼,好不容易落下一子,谢停舟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
“等等,”沈妤拦住刚要落子的谢停舟,“我下错了,这这这不能算。”
那段途中朝夕相处的日子,她算是把脸皮子给练出来了,发现不论是传说中战场上的杀神,还是后来温润如玉的揽月公子,他们都不是真实的谢停舟。
至少在她看来,谢停舟的脾气是极好。
只不过,除了有时候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正好她天生就喜欢顺杆儿爬,喜欢试探别人的底线,在发现谢停舟很难发火后,便越发胆大。
她在谢停舟无言的目光里把自己的子重新挪了个位置,然后淡定地看向谢停舟,“该你了殿下。”
只要我不要脸,我就是无敌状态,这局我必赢。
还没人见过有人敢在谢停舟面前悔棋。
檐下的近卫:“……”等着死吧,时雨。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等着看他们的世子殿下怎么把时雨的脑袋拧下来。
兮风往前迈了两步,想着要不还是劝一劝,时雨前月护送殿下上京,回来又挨了顿鞭子,瞧着人都瘦了……不,胖了一圈。
诶不对?怎的还胖了一圈?
兮风正想着,忘了劝架,就见谢停舟捏着一枚黑子淡定地问:“这次不改了?”
兮风顿时下巴都快掉了,树上的近卫晃了一下,险些从上面栽下来。
不是,这还是他们家殿下?该不会是回京途中被人掉包了吧?
这不是无声的默许是什么?就这般纵容他?
谢停舟不问还好,这一问沈妤就不大确定了,认真地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实在是没找出问题。
“不改了。”她说。
谢停舟的目光没离开过她的脸,手中的子缓缓压在一处,满意地看见她伸长了脖子,把眉毛皱成了一坨。
他唇角微微牵了下,说:“没机会改了。”
第74章 纵容
沈妤抬眸看他一眼,手里的棋子都快被她给捏碎了,最后直接扔在棋盘上,“不玩了。”
谢停舟脸上的笑容终于散开了,像和煦的春风。
他耐心地从棋盘上捡起最后落下的几手,修长的手指点着一处,“看见了吗?”
沈妤点了点头,“我这里下错了。”
谢停舟摊开手,手中几粒白子,这是给她机会,要让她从刚才那个地方继续下的意思。
“怎能这样!”长留怒吼,“唔唔唔——”
后半句还没出口,就被兮风捂住了嘴拖往廊下,眼神示意他看着。
长留定睛一瞧,殿下脸色难得的温和放松,瞧着竟有几分纵容的姿态。
完了,长留委屈地小声抱怨:“殿下这般放水,这局我必输。”
“岂止。”兮风抱剑站在一旁,淡定道:“我们都赢不了。”
沈妤艰难地压下翘起的嘴角,从谢停舟掌心里把白子抓起来。
指尖轻轻地划过掌心,麻痒的感觉一直蔓延至整条手臂。
谢停舟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目光从自己掌心扫过,缓慢地握成拳放在桌上。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谢停舟头也不抬,吩咐道:“去看看。”
兮风抬脚便走。
片刻后,李霁风人未到声先至,“我前几日吃坏了肚子,你也不说去看看我,忒让人寒心了。”
沈妤回头看了一眼,谢停舟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凝神。”
沈妤:“哦。”
李霁风“哼”了一声,“本皇子来看你,不迎接便罢了,竟连把椅子都没有。”
沈妤刚知道他是皇子,想要起身行礼,刚一动作就听谢停舟头也不抬地说:“坐着便是。”
他又说道:“他排行第九。”
沈妤点头招呼,“见过九殿下。”
“免礼免礼。”李霁风手随意一摆,不由转头问:“这是哪位大师?”
言下之意竟能让谢停舟这般,若不是大师,何须他谢停舟如此认真。
长留捂着嘴笑,“是咱们时雨大师。”
李霁风一听,立时来了精
神,绕到谢停舟身旁盯着时雨看。
说起来,李霁风是见过时雨的,只是当时牢中光线太暗看得不够清楚,如今一看,还真是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若是换个女装,房中也不失为一番情趣。
想到此处,李霁风连忙甩头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
李霁风:“停舟啊……”
“观棋不语。”谢停舟提醒道。
李霁风难受地闭上了嘴,他本就不好这些风雅事,觉得无趣至极,于是翘着腿唤了丫鬟上茶点,在一旁边吃边看。
这一看不得了,看得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往常观人下棋,不过是你来我往,而今看谢停舟下棋才真真颠覆了他从前对棋道的刻板印象。
这下个棋,还能下得跟调情似的?
时雨落一子,觉得不对再把子偷偷捡回来,或是在落子时小拇指轻轻一勾,将谢停舟的子偷回去。
而谢停舟明明看见了,却好似瞎了一般,由着时雨胡来。
李霁风目瞪口呆地转头看向长留,无声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长留沉重点头,又无声回应,“一直是这样。”
李霁风不由得多看了时雨几眼,这人能把谢停舟这块石头给磨圆滑了,可真是不简单。
正打量得入神,一个冰凉的东西冷不丁砸在他的眼皮上。
“啊——”
李霁风痛呼一声,赶忙捂住眼睛,低头一看是一枚黑子,谢停舟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谢昀你做甚?本皇子眼睛瞎了你赔吗?”
谢停舟抬下巴指沈妤,说:“让她给,她有钱。”
沈妤诧异道:“又不是我打的,凭什么让我给?”
谢停舟目光似有深意,“不是喜欢劫富济贫吗?”
沈妤听出他的讽刺来了,就是那次在路上时沈妤说她劫富济贫,这人竟记上心了。
“你又不贫。”她小声道。
李霁风越看越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寻常,一个默默纵容,一个心安理得。
不由暗叹他谢停舟也有今日。
……
午后沈妤同近卫换过班后出了门,今日正好是沈妤去沈府后的第三日,她得去找沈嫣要人。
东门外的墙根处站了个人,原地搓着手很是着急的样子。
来人是成衣铺子的伙计,见了沈妤就凑上来,沈妤递给他一个眼神,两人绕过了街口。
伙计这才道:“小的等了好久了,掌柜的说有要事找您。”
“什么事?”
“早上沈府的小厮来送了一封信。”
多半是和绿药的下落有关,沈妤心想,于是和伙计加快了脚步赶往成衣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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