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荞
竟然一个字也不差。
她有时候都恼怒于自己对他过分的了解——尤其是在这一点得到验证之时。
虞灼继续道:“万一它一个激动, 为了证明确实能抓上来东西, 把下一钩的概率调到100%,那我不就赚了吗?
“就算不调, 它起码得公布概率,那也不算亏。”
“不过,倒真的没什么跟它周旋的必要……这娃娃机大概率是真的抓不上东西, 只是糊弄人去吵架的。”
说罢, 青年示意她往后退开一点。
凳子脚狠狠撞击在娃娃机的玻璃上,裂纹飞速地扩展开。
在玻璃迸溅的那一刹那,他敏捷地扬起外套,把玻璃渣给挡了下来。
怎么说呢……
这整套动作都非常熟练, 他很清楚怎么砸东西能更省力、更快速。
就好像……会经常拿类似的工具□□一样。
那句“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嘴边晃荡, 最终,被少女拼命地咽回去了。
开玩笑的试探, 反而更透出真心的意味——而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
但是……“这一点”到底是指什么?
她看着他绕开玻璃碎渣多的地方,捡起了一把匕首。
……为什么看她?
对视了几秒种后,虞灼突然唇角一勾, 毫不犹豫地将刀刃扬起——
往他的手腕上按去。
纪明纱的大脑嗡的一下。
等她回过神时, 手电筒已经骨碌碌地掉在了地上, 那一束光滴溜溜地打着转,四处飞旋。
而她的双手, 正紧紧地按着他, 试图将匕首从他手中夺下来——然后, 她发现了异样。
“这是剧组会用的道具刀,伤不了人的。”
青年将刀移开,那把刀刃又从夹层里弹了出来,如此反复数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并非源于这些高仿真的道具,而是——
她。
“其实呢,我死了也没关系吧,纱纱……”他温声道,“反正你可以随时回档,不是吗?”
是了。
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反应那么大,现在想想,这烂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做风险超高的事?
即便是真的把自己玩儿死了,她回档重来就是了。
在回档前,她还能对着尸体嘲笑地踹一脚。
……上当了。
手电筒终于不转了,在地板上斜射出一道狭窄的光道。
很模糊的亮色,映出了她莫名局促的鞋尖——但也到此为止了。
真正该被光亮笼罩的地方,仍旧浸在浓浓的黑暗里。
当啷一声。
那把徒有虚表的道具刀掉在地上,声响却很大,惊得她浑身一颤,本能想缩回手。
但这一次,他没有让她顺利地抽回去。
“这台娃娃机里装着的,都是剧组的道具,没什么杀伤力……砖头也是泡过醋的,一碰就碎。”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让人全然想不到,他正牢牢地扣着少女的手腕——以一种很让人心慌的强硬姿态。
这种像是要逼她承认什么一样的模样莫名让人头皮发麻,挣了两下,仍然没能挣脱开,纪明纱恼羞成怒道:“我、我踩你了哦?”
脸上的温度滚烫到异常,她都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难言的窘迫。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反倒将话题导了回去:“纱纱看不出来也很正常,这些道具做得很逼真,加上娃娃机里头内置了灯光,打光影响,加上系统也分散了人的注意力。”
他的声音越发冷静:“所以,纱纱刚刚是真的以为我要……”
“你想说什么?”
她的打断堪称狼狈。
甚至做不到让他继续说下去,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听完的勇气——尽管在这么短短的几句话里,她已然想出了数条为自己争辩的借口。
如果他要说点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她会说,那不是因为是你,换成任何一个人……
对、就是换了任何人,她都会……
“抱歉,纱纱……”
妥协的叹息声。
被抱得好紧,他像是黑暗中攀上来的一株缠树藤,在她拒绝以前,先一步轻言细语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是故意想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抱歉。”
视觉因为黑暗而丧失了作用,触觉和听觉进行代偿,反倒变得加倍灵敏起来。
衣物的摩擦声比平时嘈杂得多,也让人心慌得多。
思绪变得一片混乱。
……为什么?
到底是在做什么,她不明白……她无法理解。
她尝试强迫自己接受新的观点——
这很正常啊,在这种地方,都不知道今天活着、明天是不是就死了,跟没感情的人亲一亲、爽一爽怎么了?
……不行。
她、无法接受……
太奇怪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似乎从很早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如乱麻一般交缠在一起,变得极其扭曲。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迷雾中穿行,在泥淖中跌跌撞撞地行走。
他在想什么?
明明……“那时候”,他可以选择不亲的。
如果,只是想假借亲吻给她透底……根本就、不用做到“那种程度”。
额边传来刺痒的触觉——是他稍稍上翘的黑发。
“那时候”,在外套的遮蔽下,原本整齐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他专注地看着她,汗水沿着侧脸滑落,滴进眼中,涩得人发疼。
他……很擅长骗人。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
只是因为、她“很方便”吗?
“想要……”
他的态度莫名变得极其慎重,漫长的沉默,仿佛在反复地斟字酌句,连带着她都感到了一阵奇异的紧张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一片寂静中,她听见他说——
“想要,你能爱我。”
*
她跟被火烫了似的,受惊般地将视线飞快地别开。
抿了抿唇,她道:“过来。”
青年乖乖靠了过来。
“你弯腰……再低点。”
少女细嫩的手指没入他带了点潮气的发丝中,飞速地拨了拨,动作又急促又慌乱。
捋了一下,又一下。
一通拨乱反正,总算让偏离轨迹的头发回归了正常。
然后,她干咳一声:“好了,没事了。”
*
没事了。
不管是头发、还是其他的,都统统没事了。
“想要你能爱我”,这句话,她选择当做没听见。
如果,“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因为喜欢你”——骗子的话,她又敢相信吗?
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
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
不去赌虚无缥缈的概率,就不会输。
抓娃娃都只会空手而归的人,却去奢望在赔率极高的赌桌上能一举翻盘——
这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
她推开他——这一次,倒是异常顺利。
她走到落在地上的手电筒边,将已经变得冰凉的金属物拾了起来。
一抬头,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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