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荞
纪明纱立刻将原本抿紧的唇瓣松开了一条缝,以尽量小的幅度飞快地吸气。
实际上,青年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整个过程显得克制而规矩,但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有好几次,纪明纱都觉得自己要憋不住尖叫的冲动,差点要翻过身狠狠给他一脚。
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她像是一只无力哆嗦的兔子,只等着被对方慢条斯理地杀死、吞吃。
“女士。”
枪管重新抵在她的后颈位置,他温和地提醒她:“你可以‘说’了。”
*
“你在说什么疯话?”
曹宝山愣住了,满脸的不赞同:“你胆子大,但你别连累其他人下水啊!”
刘岗花的脖子都拧了一整圈了还没事,跟鬼打?开玩笑呢?
彭子隆也是豁出去了。
他心知肚明,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一定是被“献祭”的那一个,那倒不如趁手脚完好的时候,搏上一搏。
“曹哥,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接收到的,是‘真正的规则’吗?”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有几分可信度,先把当前的难关给过了,彭子隆把自己毕生的忽悠功底都给用上了:“那只不过是濮月一张嘴说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谁知道?
“仔细想想,这规则根本就很奇怪啊,只能‘阴时赶路’,一下子只剩12个小时的活动时间。但我们去坡绥镇的路就要10个小时,也就是说,找墓地、立碑、下葬,这么多工序下来,就留了一个多小时——这连挖个坑的时间都不够吧?”
叶俱合皱起眉,像是想说什么,但曹宝山摇摇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先让他说。”
彭子隆像得了鼓励似的,语速飞快道:“按曹哥刚才说的,‘她’2个小时里吃了一锅肉,12个小时那就得吃6次,也就是6锅肉……我们接下来上哪儿找那么多肉?”
想到就在刚才,曹宝山还提议要“割肉”,为了不让他们往这方面想,彭子隆立刻把“已死”的队友拉出来顶包了:“周纱纱的尸体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但她那浑身也没二两肉,撑死了给鬼续两顿……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还得分出一个人,背着周纱纱上路。”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谁知道周纱纱一死,会不会半路诈尸,变成‘那谁第二’?那样的话,我们死几个人都不够喂两只‘鬼’的。”
因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刘岗花也越来越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
曹宝山低声喝斥道:“你小声点!”
彭子隆连连应声,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道:“所以,曹哥……与其杀到最后人人自危,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啊。”
他看出来了,这么些人里,除开那个行踪不明的周洋,曹宝山才是真正镇场子的人。
叶俱合不过一个高中生,要体力没体力,要经验没经验,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搞定了曹宝山,他就高枕无忧了。因此,他现在一门心思猛攻曹宝山,只期望他能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
“曹哥……”叶俱合满脸不认同。
但曹宝山却是长叹一声:“你说得对。”
不得不说,彭子隆虽然是为了活命胡诌出来了这些歪理,但却是正中了曹宝山的死穴。
他并不想害人,说出“割肉”的凶恶想法也是一时冲动。
如果有别的办法,那自然最好。
但前提是——那不能是白白送命。
彭子隆一边看着刘岗花在室内溜达来溜达去,一边嘴皮子翕动:“你们说,外头这只鬼,什么来历?有没有可能,让它……”
他指了指门外。
“跟它……”
他又指了指刘岗花。
然后,他将两根手指靠在一起,恶狠狠地互相冲撞。
互相残杀?
这……可行吗?
正当曹宝山犹豫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是座机。
“要、要接吗?”
在两个小的还在犹豫时,曹宝山快步走了过去,接了起来。
“喂。”他应了一声后,神色陡然转喜,“周洋?你没事?”
*
纪明纱划开了手机锁屏。
她尽力想忽视背后,但她做不到。证据就是,她戳了好几下,都没能打开相册。
打开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照片——她趴在石子路上,湿漉漉的,一动不动。
谢天谢地,它没有消失。
她点开照片,用尽力气,将手机举高了一些,好确保他能看见。
数秒后,她点开了备忘录,打字道——
【这就是我的能力】
【我的技能是】
她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抱着无法反悔的心态,毅然决然地敲了下去——
【预言】
在疑似“谎言师”的凶兽面前、不带存档地说谎——这应该是她进入副本以来,最困难的挑战。
第20章
◎过呼吸◎
纪明纱觉得, 她大概是要庆幸的。
庆幸青年为了防备她的“技能”,选择站在了她的身后。
如果仍旧是和对方面对面,她不确定自己此刻僵硬的神情会不会露馅。
而现在, 她不用费神去控制面部表情, 只要保证打字的手别太抖就行。
“劳驾女士再详细解释一下。”
他的语气中并无太多惊讶,大概是早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很好, 要的就是“他考虑过”这一点。
人,是会受“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的。
倘若她说了对方压根没想过的技能——例如能让皮肤变色、能让湿度改变——那她就得出示更多的证据,才能扭转他的初始判断。
但若是他本来就想过她的技能可能是“预言”, 那就好办了。
她只需要沿着这个方向透露一点点, 就能让他产生“果然如此”的念头。
——这些想法,是后来的纪明纱总结出来的。
事后想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但在事发之时, 因着疼痛的原因,她实际上并没有考虑太多。
加之, 青年的发问速度太快。她原本想要靠假装手疼——实际上也是真的手疼——来拖一拖时间,但就实际情况而言, 这策略并没有达到任何应有的目的。
她全然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你的技能是‘预言’?形式是接收照片?”
【只出现过照片,会不会有其他方式,其他还不清楚】
“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一般是必死的场合, 会提前一段时间收到, 但两次的时间不同, 暂时还没摸清楚规律】
“只能拍到‘那种时刻’的定格照片吗?”
【什么时刻?】
大概是疲劳加疼痛,她连代指都听不出来了。
大约是看出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青年换了种直白的说法:“照片只跟‘死亡画面’有关?”
【不确定, 目前只出现过这种类型的】
“画面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直是单人行动的, 也许跟其他人在一起,会出现不同的照片】
“有使用限制吗?”
【指哪方面?】
“时间间隔,次数,发动概率……之类的。”
纪明纱差一点就要本能地打出“不知道”三个字。
但在打字以前,她突然停住了。
她想起来,自己的“回档”技能里,的确是有“发动概率”的字样。
刻意停顿了数秒,她打字道:【不知道】
虽然回答不变,但因着这点犹豫,给人的感官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是真的不知道,后者,则更像是一种权衡过后的蓄意隐瞒。
她不知道要编成什么程度,才能刚好达到青年的心理阈值——
不能把技能吹得太夸张,不然,青年就可能提出一些她根本做不到的要求,容易露馅。
也不能把技能贬损得太过,否则,青年可能觉得她毫无利用价值。
在这种关头,她选择说谎,并不单单是为了逃过眼前的危机,而是为“回档被锁”的自己,争取到后头的生存机会。
因此,把握不好的地方,她干脆不编,后头再随机应变。
一连串的对话下来,她似乎说了一大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纪明纱觉得,她有往废话大师发展的趋势。假以时日,必将臻入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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