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荞
“纱纱……也会对别人说‘要抱’吗?”
不妙啊。
他好像过分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第64章
◎存档◎
少女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揪住他衣服的手又收紧了些, 她仿佛是在担心他会反悔,表现出十足的依恋模样——但他很清楚,这是她无意识制造的假象。
正如她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干脆假装没听见一样。
既然“抱”的指令已经达成, 坏掉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那少女只需要“使用”就好了, 没必要再多费口舌和机器本身对话。
除了“抱”以外,她对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说什么、做什么、计划什么、又在想什么,通通都漠不关心。
“抱”, 然后就没有了。
需要他的回应、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肢体, 但不需要他这个人本身。
所以……他的定位,就是一个加强版的大号的玩具熊吗?
不。
虞灼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他大概比玩具熊还不如。
起码,同样是为她提供陪伴和安抚价值的东西,玩具熊应该不至于像他一样, 沦落到“用完就扔”的地步。
想到这里,虞灼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
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 为什么他要妥协得这么快呢?
若是机器坏得久一点,她分给他的视线就会更长一些, 愿意和他对话的概率也更高一些——他分明很清楚这一点。
他的思绪一顿。
……原来如此。
在意识到“她可能要哭”的那一刻,他有些乱了。
那模样像是她已经要濒临崩溃了,倘若他再拒绝下去, 她便要像玻璃人偶一样在他的眼前碎裂了。
在现实和预判的极致反差下, 他的手不受控地做出了原本被理智压抑住的本能动作——
抱她。
可是……
之所以, 他会如此受冲击,根本原因是:在他的认知判断里, 少女不会在他面前展露出如此……毫无遮掩的脆弱。
原来如此。
在明白过来的同一时刻, 他的后背传来了与这个致命失误相匹配的……强烈的剧痛。
子弹从后背斜穿而过, 精准地擦过他的心脏。
少女的双手紧紧环抱着他,仿佛是在依依不舍地拥抱最亲密的恋人,但是,那不是为了传递爱恋,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杀意。
他低头望去,正巧,少女也抬起头。
砰、砰、砰、砰。
在持续的枪响中,那双一向对他漠不关心的琉璃黑瞳里,终于倒映了出他苍白的面容。
少女一直在看着他。
漂亮的唇瓣,纡尊降贵一般,对他开口了——
“果然,只要距离够近,就能做到了呢。”
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愉快开怀的笑容。
“我刚刚可没报口令,是你自己要抱我的……所以,你还欠我一次‘无条件服从’。”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束头发,深褐色的长发,大概是从某位女性身上剪下来的。
原来……如此。
尽管并没有拥有其他档的“自己”的记忆,但这一刻,青年一下子洞察了真相——
他被其他档的“自己”给算计了。
又或许,在那么多条可行的路里,其他档里的“他”,每次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少女纠缠最深的那一条,除开“他”本身的私心,也是因为——
要想算计,把自己的反应计算进来,是最基本、最优先的操作。
算计自己,才是操作起来最方便的第一步。
副本的逐渐崩坏,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休止符。
而其他档里的“他”,笃定他会犯下的近乎是“命中注定”的失控,就是整个无尽循环结束前的最后一步。
“请你复制一下‘她’的技能,拜托了。”
还剩下一发子弹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边。
*
纪明纱很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呢?
只需要把烂人打到半残、完全失去行动,再“拜托”他复制技能,不就好了吗?
这样一来,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他了。
——啊,不。
还是会费一些的。
她不擅长演戏。
若是要让她再来一次“含泪要抱”的戏码,她觉得,她大概率无法复制出来。
按照她对烂人的了解,大概在她伸手的那一刹那,他就会看破她是在演戏。
一旦他有了心理准备,那她接下来做什么,都将是徒劳无功。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她成功了呢?
因为——
她不是在“演戏”。
直到真正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刹那,她才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这么做。
因此,在她咬人之前,都是货真价实的真情流露。
兴许是想到,如果这次不成,她接下来就得一直在他面前哭唧唧地要抱,纪明纱扣动扳机的动作格外果断。
……羞愤欲死。
哪怕她现在是妥妥的胜利者,只要想到刚才的画面,她依然产生了一种恨不得把虞灼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她本做好了虞灼会反悔的打算——但他没有。
他居然当真握住了那束头发。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以从未有过的低弱语气,念出了技能的名字:“虚空爆裂?”
——这足以证明,他不是装模作样地握一下,而是真的发动了技能。
纪明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乃至感官传递过来的一切,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扣动了扳机。
他的唇动了动。
但是,在他发出声音以前,枪响声先一步到达了。
那是比任何一次,都要震耳欲聋的声响。
连她的心脏都狠狠地跳了一下。
在她充满紧张和警惕的视线里,他的手垂下去,掌心慢慢地松开了。
那束头发缓缓地落在了地板上,散落一地。
整个过程,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一点反抗。
——而她,还活着。
如果是再早一些的时候,纪明纱想,她大概会欢呼,会雀跃,会大叫着起来奔跑个一圈。
但现在,她只会想——
不会吧。
不、会、吧?
也许,这烂人只是在装死——这很合理,对吧?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装死了——于是,她摸索着,又拿出了一把枪。
砰。
砰。
砰。
心脏被彻底打碎了,整个头部被硝烟包裹,她打了一枪又一枪,直到她不得不承认——
他死了。
那个她一度以为,她绝对杀不死的烂人……的确是死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垂了下来。
突然间,她想起了刚才,他的头还没被子弹击得四分五裂之前,他对她笑着,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唇型,似乎是在对她说——
纱纱,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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