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穆烟
这段时间她虽然赚了点钱，但总共也就三十几两银子而已。对普通人来说，哪怕是一大家子，这三十几两都够用上好几年的，可真要得了重病，这些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郑大婶你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吗？”江诺问道。
“这我哪知道，总归是脏病，只要是脏病，那这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郑大婶撇撇嘴。
这一天晚上，不管是对飘香楼里的人，还是对附近的百姓来说，休息的时间都比平时要晚不少。
但周围的百姓想要第一时间了解里面的信息也很难。
时间差不多之后，大家还是各回各家了。
江诺回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硬生生被郑大婶掰回去。
“别管别管，跟你说了不要管。”
“希望没事。”
她管不了所有人，只希望夏荷没事。
郑大婶叹了一声，推着江诺进屋：“快回去睡觉，好好睡上一觉，你管好自己再说。”
没有任何消息，江诺也确实只能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来，在飘香楼外面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想着品鲜阁那边消息来的快，她今天早早就去了品鲜阁。
除了她之外，店里其他人来的也比往常要早，显然也对这次的事比较在意，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小常依然是消息灵敏的，等到中午客人们吃饭结束，他立即带了消息过来。
“说是还好，虽然冯少爷总是去飘香楼，但他总点一位姑娘，而且好似还有点霸道，只让那姑娘伺候他，昨天大夫去了，按了许多人的脉，就那位姑娘有问题。”
“还有这样的事？”小马惊讶道，“那这姑娘还真是倒霉。”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些客人可高兴了。毕竟这样一来，出事的人不会太多……”
小常说着，压低声音，“我还听说，冯家的人把暗处那地方都给端了，给冯少爷报仇呢。”
“那楼里的姑娘叫什么你知道吗？”江诺着急问道。
“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听说来着……”小常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之后，一拍脑袋道，“对了，叫湘芙，说这姑娘还是飘香楼里数一数二的姑娘呢，原本冯少爷不让她接别的客人，那些客人还不高兴，现在可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给冯家少爷跪一跪呢。”
“少说几句……”吴账房在边上说道，“冯少爷还好好的呢。”
小常连忙捂嘴：“不说了不说了。”
“小二！”
“来了……”小常应声，连忙跑过去，“客官您要点什么？”
江诺看着小常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说只有一个姑娘有问题，那这件事肯定跟夏荷没有关系。虽然她也可怜那个姑娘，但她心底依然有几分庆幸，还好不是夏荷出事。
……
飘香楼。
“妈妈，妈妈求求你，给湘芙姐请个好大夫吧，看在湘芙姐曾经给飘香楼揽了不少客人的份上。”
“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张妈妈皱眉，“你不是不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别说是我们能请到的大夫，连冯家那边也无能为力。”
“妈妈……”夏荷跪在张妈妈面前，拉着她的手。
“这事我没办法，偏偏是这种病……”张妈妈甩开夏荷的手，“我可以让她在这里住几天，但迟早她都得走，不然客人都不来了。”
“妈妈，你原本不是很喜欢湘芙姐的吗？”夏荷低声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现在这样，我能怎么办？”张妈妈说着，也叹了一声，“现在冯家不追究，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明明就是冯家那位给湘芙姐带了病来。”夏荷愤恨道。
“湘芙也因为冯家少爷，得了不少好处……”张妈妈说道，心软片刻，但很快，她就挺直背脊，“我就不去见她了，你帮我说一声，这些时日她也攒了不少银两，她要走，我不收赎身钱，她自己离开，在外面也能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但她要是执意，我也不会跟她客气。”
说完，张妈妈转身离开，没有再给跪着的夏荷太多注视。
张妈妈离开一段时间，夏荷一直低着头，直到身后的房门打开。
湘芙的脸色不好看，自从知道染病的消息之后，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事实上从冯少爷染病的消息传到飘香楼，她就知道自己逃不过。
她现在的身体其实还好，虽然染了病，但没有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只是她也知道，这种病无药可救。
“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一个人染病，总比姐妹们都染病要好。”湘芙低声道，走到夏荷面前，伸出手打算将夏荷拉起来。
可她刚伸出手，就缩回了手。
“湘芙姐知道，不会因为这样的接触染病的。”夏荷握住湘芙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
“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总还是担心，毕竟不治之症……”湘芙说道，“夏荷，你也别太担心，我现在的情况还好。”
“刚才……”夏荷顿了顿，“妈妈说湘芙姐可以直接离开，不需要赎身。”
“多好？”湘芙笑了，“之前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现在却可以大大方方离开这里。”
“可……”
可离开这里，想要找到好大夫，会更难。
夏荷心里想这么说，可这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湘芙的离开是注定的。
就像以前逃跑的人，会被抓回来暴打，湘芙如果不离开，她的情况跟被抓回来的人不会有任何不同。
飘香楼，从来都是一个吃人的魔窟。
第50章 一碗热水
“飘香楼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彭佳慧找到江诺，见她点头，又道， “我听你说过你要在飘香楼赎一个人出来， 不是现在大家说的那个人吧？”
江诺摇头。
“还好， ”彭佳慧松了口气， 继续往下说，“那这次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别掺和。至于你要赎身的那人， 过两天你休息，飘香楼那边的事情也逐渐淡去，可以去问问要将人赎出来需要多少银两，我可以借你。”
“大姐……”江诺喊了一声。
“救了你的那人是个好人，飘香楼那个地方，能少待就少待， ”彭佳慧认真道，“而且我只是借你钱，不是给你， 你以后还给我就是了。”
江诺大致估算了一下，她卖了簪子，再卖掉玻璃瓶。虽然未必能攒够赎出夏荷的银两，但彭佳慧愿意借她， 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要她还能在垃圾处理站捡东西，还清这笔钱也是迟早的事。
想着，她点头答应：“谢谢大姐， 那我过两天去问问。”
“好……”彭佳慧点头，又叹了声，唏嘘道，“在那里的女人不容易，染了这样的病，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江诺听着，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却没有得到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脏病？”
彭佳慧看她。
“大姐，我不是小孩，我只是长的小……”江诺说道，“而且我只有知道究竟是什么病，以后万一遇到，也好防范。”
彭佳慧确实并不打算跟江诺说清楚脏病的情况，但江诺这么说，她觉得也有道理。
思索片刻后，便压低声音道：“那脏病是「花柳病」，往后你若是碰到，务必要躲远一点。”
“花柳病？”江诺惊疑。
“你不懂不影响，这名字许多人都不愿意提起，确实也难治……”彭佳慧叹息道，“像冯家那样，还能由大夫盯着，稍稍缓解，可飘香楼里的那位姑娘，就……”
江诺听着彭佳慧的话，抿了抿唇，又问：“是杨梅疮？”
“你知道？”彭佳慧惊讶。
“听说过，以前生活的时候，听……我爹娘提起过……”江诺找了个理由，“他们也说这病不好治。”
“哪里只是不好治，一旦染上，便是回天乏术。”彭佳慧说道。
品鲜阁这两天也是乱，彭佳慧跟江诺叮嘱过，便去忙活她的事去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江诺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诺确实听说过花柳病、杨梅疮的名字，当然不是从这一世原身的父母口中听到的，而是前世在书上看到的。
在书上，这种病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梅毒。
书上写道，在古代的时候，梅毒一度被认为是不治之症，无药可救，直到近现代，西方出现了一种特效药，具有消炎杀菌的作用，针对感染性疾病有奇效，特别是梅毒，极为对症。
而这种药的名字就是一度被认为是神药，在战争时期广受欢迎，被认为是救命良药的——青霉素。
就在不久之前，江诺在垃圾处理站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好几盒青霉素。
“轰隆……”
外头突然打了一个响雷。
只是瞬息之间，就开始下起暴雨。
“大秋天的打雷啊？”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看来这天气很快就要凉下去了。”
“江诺，你带伞了吗？”
“带了！”江诺应声，从一旁拿出她的伞。
早上出门的时候，这天就阴沉沉的，看着随时要下雨的样子。虽然品鲜阁离她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可如今天气凉爽，真要是淋了雨，很容易出现感冒发烧的情况。
外头的雨下的不小，天色也很快暗下来。
这样的时候，江诺怕再多留一会儿，天色会更暗下去，走到门边撑起伞，回头喊了一声：“我家住的近，先回去了。”
“那你慢点走，别摔了。”
“好。”
答应之后，她撑着伞走入雨中。
这把伞是她之前在卖伞的铺子里买的那把，正常没有挡雨的作用，她之前将防雨膜覆盖在上面，早上出门的时候，临时带了这把伞出来。
外头的雨下的很大，行人来去匆匆，没有人有空看别人。
江诺也是如此，一路快走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