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支云
她便还是解说道:“陛下行事向来如此,显得温和,极好说话。他对人照拂时,并非是真的偏爱……”
说到这里婉贵妃一下顿住了,似是想到了自己身上。
柳月蓉不会看脸色,听完大喜:“原来如此,还是母妃懂得父皇的心思。多谢母妃教诲!”
婉贵妃顿觉烦闷得紧,挥挥手道:“回去且等着陛下的旨意吧。”
柳月蓉应声,欢欢喜喜地走了。
婉贵妃按了按额角,与身边的嬷嬷道:“柳家养出了个什么蠢货?薛清茵都比她机灵。四公主都比她聪明。”
说到这里,婉贵妃掐紧了指甲:“四公主近来……似是对本宫有些疏远啊。”
嬷嬷也皱起眉,道:“难道是薛清茵……”
婉贵妃摇头:“应当不会。当初四公主还帮着本宫对付薛清茵……恐怕还是陛下的态度有变。”
她说着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柳月蓉不堪大用,这一回恐怕伤不了宣王府分毫。”
“那娘娘为何不出声阻拦,将此事就此揭过呢?”大宫女不解地问。
嬷嬷斜睨她一眼道:“你啊,还有得学呢。若遇了一点难处便退却,那岂不是更坐实了今日娘娘前去,只为对付薛清茵吗?若当真是大公无私,只为陛下着想,为京中风气着想,更为宣王府着想。那就该坚持彻查到底,决不能做那软骨头,墙头草。”
婉贵妃点头:“退缩的话只能由柳月蓉自己来说,本宫不能说。罢了……说到底,此事和本宫也没什么关系。”
她倒不是很疼惜柳月蓉。
死了也行。
早日换个更好的魏王妃。
比如那卢书仪,就实在是可惜啊!
再说回这厢。
梁德帝看向薛清茵,语气不冷不热地问:“还吃吗?”
薛清茵点头:“吃,还没吃饱呢。”
梁德帝:“……”心头竟然没有什么意外之情了。
宫人很快撤换了已经凉掉的食物。
等候重新上菜的间隙,梁德帝问薛清茵:“你就不怕?”
“怕什么?父皇如此英明。又不会偏袒谁。”
“朕还以为你会哭着求朕偏袒你呢。”
“我占足了理,还要什么偏袒?”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嗯!”薛清茵点头点得很有气势。
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是用完了膳。
梁德帝心头本来有些烦闷,只觉得底下人为了争斗,屁大点事也要做文章。
但薛清茵这个当事人都表现得云淡风轻,梁德帝心头的烦闷自然也就去了。
“送宣王侧妃出宫吧。”
吴少监应声,准备亲自送薛清茵出去。
薛清茵站起身来,却没有急着走,而是道:“父皇案头的那盆菖蒲能送我吗?”
梁德帝:“……”
他真是被逗乐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惦记这些玩意儿?
梁德帝问:“不是说银子够花,不要赏赐了吗?”
薛清茵为自己分辩道:“这又不是银子。我瞧父皇案头那盆菖蒲纤细翠绿,茂盛得很,形状舒展,有脱俗出尘之气。古人素来好以其象征文人气节……”
古人将菖蒲比作“仙草”,又将其与兰、菊、水仙并称为“花草四雅”。一时植菖盛行,更有“无菖蒲不文人”的说法。
薛清茵抿唇一笑,毫不客气地道:“我觉得若是放到我那庄子上,真真合适极了!”
梁德帝:“……”
听听,东西还没到手,就已经先规划好去处了。
想到今日的糟心事。
梁德帝到底还是大手一挥:“赏了。”
“多谢父皇。”薛清茵连忙象征性地行了个礼。
其实这皇帝除了缺德点儿,还是挺好讨好的!
“不过此物名叫剑蒲。”梁德帝道。
吴少监闻声,在一旁也露出了笑容。
薛清茵心下纳闷,有什么区别吗?这东西的确是叫菖蒲没错呀。
“此外还有唐蒲、长苞蒲、金钱蒲。”梁德帝淡淡道。
这些薛清茵还真没听过,忙道:“金钱蒲听来不错。”
一听就极有钱的样子!
寓意极好!
梁德帝笑道:“唐蒲长有花苞,其色靡丽。朕以为你会更喜欢此物。”
薛清茵打蛇顺棍上,道:“父皇若是赏赐,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梁德帝看向吴少监:“那你改日寻两株给她吧。”
吴少监应声,这才送着薛清茵往外走。
那盆剑蒲自然而然也抱在了吴少监的怀中。……自然是不能叫薛清茵亲自动手的。
“待会儿奴婢便差人再送两盆唐蒲、金钱蒲、长苞蒲到宣王府上去。”吴少监道。
皇帝说改日,他不能真改日啊!
自然是赶紧着给人置办好才行!
这品种么,也就干脆一应俱全了。何必再去较那个一盆两盆的真?
“那感情好,辛苦吴少监了。”薛清茵心道真是大方,一边语气甜滋滋的。
吴少监哪里敢受这声“辛苦”?连忙道:“侧妃是哪里的话。”
大抵是客气话说到这儿来了,吴少监顿了顿,又道:“侧妃还不知为何称‘剑蒲’吧?想是以前没有人和侧妃提起过。”
“嗯?”薛清茵看着他。
吴少监沉声道:“这是避当今圣上的名讳。侧妃今日当面直呼,好在陛下并不计较。”
这样提醒宣王侧妃这等细节,也算是他卖了个好了。
第136章 登门对峙
因今岁入春还寒的缘故,春闱生生推迟了。
于是终于等到春闱这日。
梁德帝也正带着人微服出了宫。
婉贵妃也作男子打扮,随侍在侧。
梁朝风气所致,女子如此打扮也并不算稀奇。
婉贵妃换了男装后,对镜自照,还出了会儿神。
喃喃与身边的嬷嬷道:“还未生魏王前,本宫也是这样跟在陛下的身侧。一晃也是多年过去了。”
“但娘娘风姿依旧。”
婉贵妃叹道:“人活着,便会一点点变老。倒还不如死在最美丽的年华。”
“娘娘胡说什么?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更多。否则今日在外头与人厮杀的,就该是魏王殿下了。”
婉贵妃精神一震:“嬷嬷说得不错。”
她很快来到了梁德帝跟前。
梁德帝盯着她端详片刻,也笑道:“仿佛还如数年前,你我一同走在花灯会上。”
婉贵妃闻声,面露娇羞之色,心下更是大定。
无论今日是个什么结果,都不会影响她半分。
二人随即同乘马车,一起朝城郊的庄子而去。
与此同时,也有人来到府衙,手执令牌请走了知府。
知府这才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气得他扭头一阵好骂:“这样大的事,你们怎敢擅自做主?”
也就只有底下人才想着讨好魏王。
知府讨好个屁!
他心里很清楚,他乃是京官,哪个王爷他都不能讨好。否则看在皇帝眼中,那就成了另有所图。
奈何这会儿愤怒也来不及了。
知府也就这样被请出了门。连同当时负责抓捕的衙役,还有那些被抓走的庄子仆役,一个也没少,统统跟上了。
“我就知道,主子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咱们是不是算是已经立完功了?”
“嘿嘿嘿……”
这些个仆役哪有半点畏惧之色,反倒还神色兴奋起来。
而那些个看管他们的衙役就不同了,一个个面色发白、发灰。回头连瞪好几眼,却也不敢放什么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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