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万人迷总想拐走我 第16章

作者:今寺 标签: 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你觉得我可怜?”

  他笑得荒诞,一根一根将这老僧的指甲拔掉。

  “我可怜吗?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吧?和尚。”

  那老僧疼到浑身痉挛。

  却在濒死之前,与他说出那句令他毕生难忘之言。

  ——不还,不行啊。

  他只觉可笑,杀掉了和尚,自那之后,他体内便燃起了业火。

  若他心中有恶,有杀意,业火便会自体内反噬,炙烤他灵魄,若他向善,救人,业火便会不再浮动。

  如一道禁锢。

  这是那老和尚给他的禁锢。

  他后悔,若当初没杀进那寺院,而是换了个地方就好了。

第13章

  这,便是梁善渊的后悔。

  杀那老僧,他得到了如此惩罚,自此行动受限,心中怨恨再无从发泄。

  若杀了花灼呢?

  这唯一解药,若擅自动其一根指头,恐怕代价更会要他难以承受。

  梁善渊目光沉沉不语,体内业火炙烤起伏,激起他眼眶一片通红,宛若雪肤擦上一层胭脂,却忽觉不对,转头回望。

  漆黑门窗外映出树影森森,梁善渊微凝目,轻轻起身,直接拉开房门。

  院外之人明显吓了一跳,待见开门的人是她,更是惊慌失措,下意识后退一步。

  梁善渊指尖一搭门把,屋门关闭,她从上至下望眼前梁善仁,待见对方手上藏又不藏的柴刀,心中微讽,面上无纤毫变化,“兄长,为何半夜来了这里?”

  梁善仁一听她用那轻柔声音唤出的一句兄长,面色便再绷不住,恐惧之中带满狠厉的目光森森盯着她,“你又为何会在此处?”

  “我前几日与花灼姑娘结成友人,今夜花灼姑娘的兄长皆留守前堂,临走嘱咐我多多关照,我便在此留宿一夜,”梁善渊目光轻掠,笑容温柔,“护花灼姑娘一夜周全。”

  梁善仁听她沉静说话,只觉心头泛森然冷意,大咧咧将柴刀拿在手中不藏,抬头盯着,却见对方漆黑瞳仁儿也一眨不眨回望,不仅毫无惧意,竟含带高高在上的期盼,似长夜漫漫,深觉无聊,想瞧瞧他有什么打算。

  梁善仁目光阴狠,心中更为暗恨。

  当年善渊出事后,整座梁府虽明面论为失踪,却深知其恐怕凶多吉少,李夫人积忧成疾,为求女归来,整日吃斋念佛,最常去宁州清风寺,此寺为求子求学之寺院,李夫人为一双儿女求神拜佛,一年寒冬日,在寺院门口见到了个扫洒门庭的女孩。

  尚不足十六的模样,手拿扫帚,打远一瞧身型,只觉茕茕孑立,李夫人走近一瞧,不知不觉便掉下泪来。

  多赶巧?此女不仅与走失的女儿望上去年龄相当,便是面容也近乎别无二致!只是明明生了相同五官,善渊显英姿飒爽,这女孩却透着股阴翳之美,小小年纪便要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将目光放到其身上去。

  李夫人当日便上山询问清风寺住持此女来历。

  旦闻此女无父无母,偶尔过来清风寺干活儿只为讨一日斋饭,李夫人心疼之下,更添欣喜,招来此女询问其名。

  此女声音小小,“阿善。”

  李夫人怔怔,“你叫阿善?”

  此女点头,“我此生只愿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便为自己取名阿善。”

  李夫人当即泪如雨下,“好孩子,你可想有个新名字?”

  “新名字,就叫善渊,就叫梁善渊,好孩子,你可愿随我去我家中?做我的孩子?”

  那之后,孤女阿善摇身一变,成了黎阳县县令家的五姑娘。

  梁善仁心怀忌惮。

  可他自第一眼见此善渊到家中,便总觉若家中混入了一只恶鬼,善渊住在曾经的梁善渊居住的青竹阁里,梁善仁自此行至此处都要绕路走,否则一经过青竹阁便心觉阴冷。

  只今夜不同,屋内那小贱婢如此坏他好事,梁善仁断不会轻易回去,梁善渊孤身一人在这儿,他怕什么?

  思忖到这里,梁善仁冷笑,

  “你需得起开,今夜屋里那小妮子坏咱家事情,害咱家中几个大男子平白起了内讧!她一个外来的小妮子有几分的能耐?今夜我需得教训到她恐怕为止!往后掂量明白咱们梁府不是她一小女子能招惹的!否则咱们梁府再无颜面可论!”

  “哦,”

  梁善渊笑着点点头,却没让步,“兄长确定?”

  “我有何不确定?你想拦我?”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恐怕你要她知道了你的厉害后,咱们梁府恐怕就要因兄长遭难了。”

  梁善仁不解,只当她故弄玄虚,却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此女与——”

  梁善渊手指了指天上,梁善仁登时不敢置信,

  “牵扯甚大,圣人海纳百川,虽未发布不允许坊间百姓冠花姓诏书,但此女自长安来,我在此留宿,观此女穿用皆不似寻常,兄长,此女可并非御鬼师,恐怕是御鬼师护送的贵人。”

  她往旁侧让了几步,留出个能进门的空,“话说完了,兄长请吧。”

  梁善仁吓得腿都软了,缓缓回过味儿来,想问什么,都怕深更半夜扰了屋内贵人清净,他攥着柴刀,宛若攥着把烫手山芋,慌慌张张摆手要离开,却被梁善渊喊住。

  “兄长,”梁善渊朝他招招手,月色下,一张如玉观音面透着几分阴气森森,

  “你先进来,有样物什挂在床边,需得你帮忙摘下,否则半夜砸醒了贵人,怕府内都得跟着遭殃,你办了好事,我明日不提今夜的事情,在贵人面前多提提你其他的好。”

  “六哥儿死了,”她手半掀帘子,露出屋内漆黑一角,如她眼珠一般浓黑,深不见底,“梁府可只能靠着兄长你了。”

  梁善仁不知缘由,明明这话方才在主堂已经听了不下十回,心中却一片迷迷瞪瞪,竟放下柴刀跟着她进了屋。

  *

  天色初破晓。

  主堂内众人熬了一夜,多是昏昏沉沉,梁南音收拾好医箱,低头注视躺在地上的梁世奇,忍着喉间哽咽,将梁世奇的脸用白布盖好,整理好一切衣着,方才低头,小声耳语,

  “六哥,南音定不会要你含恨九泉。”

  她说完这句,只觉旁侧目光望来,竟是坐在下首的杨氏,她身为梁世奇之母,泪若小河,哭了一晚上,到现下天色初亮,泪早已经流光了。

  梁南音叹出口气,到她跟前,“四姨娘,南音查好了,辛苦去里头找父亲来吧。”

  杨氏张了下嘴,欲言又止般,竟什么也没问,拖挪小步进了后院。

  梁长均明显也一夜未得休息,自里屋出来,讲话都有几分气若游丝,“如何?”

  梁南音将结果告知梁长均一人,便背好医箱,踩着青白日头出了房门。

  “八姑娘,如何?”

  许如意与孟秋辞二人在院外驻守一夜,一方面怕真有恶鬼作祟,另一方面更怕梁家人又对梁南音无礼。

  梁南音心下感激,“查清楚了,我六哥并非为恶鬼所害,而是生前头受重击,又被人勒过脖子,后拖去我六哥最常去的后林湖中,伪装出被鬼袭击之假象。”

  “若肯定如此行踪,那凶手定是......”孟秋辞欲言又止。

  如此熟悉梁世奇行踪,定是其身边人。

  恐怕,定是昨夜主张恶鬼索命的几人之一。

  “嗯,”梁南音苦笑,“‘命运多坎坷,防范身边人’,孟姑娘此挂当真是灵验到令我心觉恐怖。”

  她并未多言,许孟二人也并非善言谈之辈,没了花灼,几乎可以一天不讲闲话,梁南音望日头,笑了笑,

  “两位大师,若现下有空,不妨随小女一同出府,黎阳县美食虽不如长安,但也多当地特色,小女顺便想问问两位花灼姑娘的喜好。”

  “花灼?”许如意一愣,才回想起,“你是顾念昨夜那事?我身为她兄长,知她脾气秉性,虽骄纵任性,却心肠不错,帮人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上的。”

  梁南音摇头,“昨夜若不是有花灼姑娘在,我会被我母亲压着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为止,曾经都是如此,花灼姑娘不仅帮了我,亦帮了我六哥,毕竟没有花灼姑娘,我也没机会帮我六哥看清冤屈,还请两位大师给小女一个报答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怎还会推却,三人踩着阴暗晨光,一同出了府去。

  *

  天色阴暗,透着阴凉。

  躺在床幔里的少女指尖颤动几下,恍惚间睁开眼,只望落着床幔的头顶,鬼压床一般起不来身子。

  好累。

  “花灼姑娘,你醒了吗?”

  这声极为温柔。

  花灼浑身一定,顿时若冷水兜头浇下,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白纱床幔外,守着道熟悉身影,观音美面经朦胧纱幔隔绝,更显温柔中添带些许佛性。

  恍似一记警钟,折磨花灼一夜的梦境,若潮水层层袭来。

  梦中,梁府陷入火海,星火缭绕之中,将漆黑天际映出一片红光四溢。

  花灼摔到地上,满头的珠围翠绕,身上金丝缕衣倒映红光星亮,她泪颤颤落下,浑身发抖盯着眼前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仇敌。

  “为什么会是你?!我要我哥哥!我要我哥哥进来救我!”

  花灼在慌乱之中不顾自身性命跑回梁府火海,为的本就是要许如意心急如焚,她早就受够了,早就受够了许如意的目光一次又一次放到眼前这女人身上!

  “还不快滚出去!你这上不得台面的贱婢!”花灼一把抓起地上的金钗,费力朝梁善渊扔过去。

  偏偏梁善渊不躲不避。

  锋利金钗划过她哪怕在火光之间也透着森森冷白的美面,破了道长长的痕,却漆黑一片,滴血未落。

  花灼顿时如坠冰窖,还有什么不明了?!

  “你是鬼,还是妖?”花灼恐惧之下怒声大骂,“岂有此理!竟敢如此将我哥哥戏耍于掌心之上!”

  花灼双手抓着地上落下的金钗,披头散发,怒目而视那张观音美面,只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我早该觉察出你这妖异不对,你一分饭菜不吃!躲避日头行走!辩不出水温冷热!眉眼之间如此阴气森森!怪我太傻太蠢竟到此时才发觉你有所不对!”

  花灼手往衣襟里探,只去抓衣襟里藏着的同心铃,这同心铃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宝物,只留自己一个,与许如意一个,她这边的同心铃一响,哥哥定会急忙赶来救她!

  手刚将同心铃攥进手心。

  却听一声微讽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