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寺
女子一身白衣,顶着面上伤口,苍白指尖勾了道物什出来,不是那同心铃,还能是什么?
“你——”
花灼不可置信低头,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同心铃被掉包了。
却听她话音嘲讽,“这是我几日前觉得好看,从许公子那处讨来的。”
她轻轻摇了摇同心铃,花灼满脸苍白,听着自己手中的同心铃跟着轻轻响荡。
“你骗人,我哥哥怎么会把同心铃给你!定是你这妖异偷来的!”
花灼大怒,怒极气极,已满脸是泪,根本无法相信。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是伴我从小到大的物件!我给之前告诉过哥哥的!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的命物!他怎么可能会给你!?是你偷的!你偷走的!”
“嗯,我知道这东西对你而言很重要,”梁善渊浅笑,手不停地轻轻摇晃着同心铃,
“所以讨来其实废了点功夫呢,我说这东西真漂亮,很想要,许公子虽纠结,但我索要几次还是给了我,听闻此物还是你特意在你阿兄过生当夜送给他的,花灼妹妹,当真可怜可爱呀。”
“才不可能呢......”
花灼轻轻摇着头,满脸是泪,听着手中同心铃轻响,几乎泪如雨下,曾经的尖牙利齿,几乎全部遗忘,只会重复一句,“才不可能呢......”
“我哥哥才不可能......将我最重要的东西......”花灼呜呜哭起来,她墨发尽散,身上金丝缕衣早沾满泥土,“给了你呢!才不可能呢!”
却听同心铃一声响过一声,她怔怔回神时,梁善渊已经站到她面前,捋着身上素衣蹲了下来。
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花灼愣愣,总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
“花灼姑娘,你其实是皇室之子吧?”
“什么?”
“你是皇室之子吧?”
花灼还想说话。
可她张开嘴,只吃到嘴里满口的腥甜。
低头,那只苍白的手不知为何如此有力,竟挖透了她的胸膛,晕染出一大片猩红的血。
花灼流着满脸干涸的泪,随她手抽离,再没了支撑,直接摔倒了地上。
“为什么......?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花灼费力,早已头昏脑涨,一字一顿道,“我父皇......母后......不会放过你的......”
“我哥哥......哥哥也......”
她眼前被泪意模糊,同心铃察觉出命主魂不附体,滚落泥泞,到花灼眼前,花灼兜在眼眶里的泪才落下来。
“哥哥......哥哥......哥哥......!”
“灼儿......好疼啊......哥哥......”
“很疼吗?”
火海之外,她一直在找寻,许如意的声音。
可她听到了听澜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许如意的。
她后悔,从没有一刻如此后悔过。
她不该和眼前这女人争的。
因为她有心,而眼前这女人,是无心的妖异。
有心的女子,在男子面前,如何争得过无心之女?
她不该争的,不该妒忌发疯,不该在梁府起火时故意跑慢,留在火海之中,等着哥哥抛下梁善渊等人过来寻她一个。
不应该的。
“哭的这么厉害,有这么疼吗?”
“花灼妹妹,我这张脸被你毁了,你是不是应该还我一张皮呢?”
“我也挺好奇去往皇室的滋味,出去后,我只道你是失踪了吧......”
再之后的话,花灼已经听不见了。
受原身影响,花灼的灵魂虽无情绪,亦感知到阴郁之气。
她在半空漂浮,一路迷迷糊糊,半晕半醒的跟着许如意,孟秋辞,梁善渊三人前往了许多地方,她看见梁善渊换了她的皮进到皇室,终是不想再继续看,只觉心痛到无以复加,在空中思绪混沌的辗转,视线一转,却见一片山头中,立了一道孤坟。
孤坟上头明明刻着字,花灼细细的看,她该认识的,可就是不认识,无论怎么看那几个字,都认不出来。
她只觉这座孤坟恐怕与她极为重要,却见许如意与孟秋辞两人抱着一大片黄纸自山下走来,面庞早不若曾经,一清冷之中带着肆意,一温柔之中带着坚定。
二人面色皆颓丧,年纪显然也大了很多,孟秋辞身上服饰较显贵重,许如意身上穿着的,竟是皇子服饰。
哥哥回宫了吗?
花灼漂浮不定。
“秋辞,我知道我该憎恨他,”
黄纸烧了漫天,许如意抬头望向天际,“他杀害花灼,杀害了数不尽的人,世间人负他,他便负尽天下人,此人恶毒至极,食心之时根本没想过,执着掏心为的只是补全心房,若他能死在你我手中,我也不必如今时过境迁,依旧到中秋当日便觉心境复杂!”
孟秋辞面庞显然也透着复杂神情,拍了拍许如意的后背。
什么意思?
花灼不解其意,飘飘散散。
梁善渊死了吗?
还是没死?
“他甘愿离于肉身,要灵魄魂飞魄散,消亡世间,对他,对你我,对世人,都是好事,师兄,不要再想了。”
第14章
孟秋辞与许如意依偎在一起,花灼心中毫无感觉,可原身大抵看了吃味,灵魄又有些不大舒服。
梁善渊死了?
还是......自尽而死?
花灼没来得及想通其中关窍,便觉灵魄落于归处。
如今隔着床幔,再看那抹身影,只觉下意识恐惧摄满心头,此鬼掏原身的心也罢,居然还剥原身的皮,恐怕原身也知无法报仇雪恨,多的不求,只求整日辱骂梁善渊要其不得痛快,花灼闭了闭眼,还是先从床榻起身。
确认此鬼是朵正儿八经的黑心莲,花灼顿时气势都足了,再没往日骂了人还心软的良心,“听澜呢?你守在这儿干嘛!”
“听澜姑娘出去寻许公子孟姑娘,还未回来,只要我仔细看顾好花灼姑娘。”
花灼只叹原身运气,宫内侍女皆各项优异,偏从里挑了听澜这贪嘴又爱玩的,莫名信任梁善渊不说,还直接将主子扔给此鬼。
她一把掀开床幔,目光从其墨黑的头发丝往下扫视今日的梁善渊,想看看骂哪里,落到梁善渊较比寻常女子稍微宽大些的手上,蓦的定住。
花灼心头咯噔一声,抬头,床幔上方空空如也。
今日阴天若黑云压顶,梁善渊坐在她床边的那把椅子上,一身素衣,墨发用根银簪半束,面容透着青白,如画眉眼鬼气森森。
花灼心乱如麻,“你,你偷拿我的辟邪符!”
许如意亲手给她挂上的辟邪符成了寻常物件,被此鬼把玩手心之上,闻言,梁善渊一张善面微讶,还透出几分被诬陷的伤心来,
“花灼姑娘误会了,这辟邪符昨夜我便说摇摇欲坠,晨起我醒来时这辟邪符掉到了地上,正想着物归原主呢。”
她苍白指尖拿着这辟邪符递到花灼跟前,花灼哪里敢接,循着原身的辱骂之言便骂了出去,
“你离我远点儿!这位置哪里该是你这小门小户之女能坐的?!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怎么配?还不坐远处去!”
她骂完又几分后悔,系统担忧她不知如何骂人,曾给她一份原身骂人的册子,里头骂人语句在花灼看来,侮辱之意极浓,花灼轻易不用,今日吓晕,也气晕了头。
“花灼姑娘。”
这声透着阴冷。
花灼攥紧指尖,眼前那只拿着辟邪符的苍白手并未挪开,她忍不住身子往后缩,却不想露怯,一把将辟邪符抢回去,
“还不走?”
梁善渊却并未有想走之意。
花灼骂道,“听不懂人话吗?”
“花灼姑娘为何如此厌恶我?”
她苍白指尖轻轻搭上床沿,漆黑瞳定定盯着花灼,唇上弯弯,眼瞳微微睁大。
屋内不进日头,只余树影森森,梁善渊散发自身鬼气,“花灼姑娘,咱们好好相处如何?”
“不如何!”
花灼狠狠剜她一眼。
哪怕是梁善渊都微蹙了下眉。
此女如此厌他惧他,究竟为何?
梁善渊在世间不知游走多久,从未给活着的人丝毫眼神,便多是数不清的人对他趋之若鹜,本以为此女在昨夜经他及时救下,定会对他多出几分好感,便是没有,也能消除些警惕之心,往后愿意同他好好相处,但为何又如此?
梁善渊想不明白。
他如今遵循的表象,全是描着府上那位八姑娘照葫芦画瓢,只因他被带进梁府时,最受府中上下爱戴的便是这位八姑娘,便是多挑剔的主儿来了都挑不出八姑娘半分不好。
梁善渊知自己本性无法混入人间,亦无法取得老天怜惜,观察形形色色的人,观察过慈悲和尚,便去寺中做工,不求利禄,观察过八姑娘,便去学医,救死扶伤。
可如今他感到棘手。
他不知该如何与人搞好关系,因为他还未‘观察’过,也从未经历过。
警报声刺耳,花灼浑身一顿,只听系统声极大,“警告灼灼,当前检测梁善渊杀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啊?啊?为什么呀?”
花灼慌慌忙忙,只听倒数一声高过一声,见眼前面容沉静的梁善渊,想都没想直接揽住了她的手腕。
梁善渊貌似想和她好好相处?
原著中,花灼记得,好像并没有梁善渊与原身好好相处的剧情,梁善渊反倒与许如意关系最近,与原身毫无交情......
是因为梁善渊想与原身好好相处,原身拒绝,才惹来杀身之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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