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寺
她本还等着许如意孟秋辞二人繁忙间隙找机会溜出?去,这会儿没工夫了,她下意识望了眼梁善渊,自知瞒不住,索性多个帮手,径直拍了下梁善渊的后背,探过身小声道?,“你去和我哥哥他们说,咱们出?去一趟。”
“去主?堂?”
花灼微愣,没想她料事如神,继而?点头,“对,这事儿我管。”
“侠客之心,善渊敬佩。”她没再?多话,起身往外头去,花灼喝完一杯茶的功夫,许如意跟孟秋辞进来了。
“去主?堂做什么?”
许如意不赞成,“你今日哪里都?别去,哥哥就在怀光阁守着你,到晚间将梁府怨鬼一网打尽,后日哥哥便带你与你秋辞姐姐一同离开。”
“对啊,”孟秋辞点头,笑得十分温柔,哄小孩似的,“花灼妹妹乖乖在这儿,若是?无聊了,你不嫌弃,我便与你讲些我的家乡事,可有意思呢。”
“对,可有意思呢,秋辞家乡在关中秦岭一带,新奇趣事不少?,灼灼你也一定感兴趣。”
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是?不想她去梁府主?堂。
毕竟今日翠柔沉塘。
许孟二人身为御鬼师,只管与‘鬼’一字相关之事,梁府家事上次管了一个梁南音,已算是?逾越,他们既不管,自然也没兴趣去看,花灼如今怨鬼缠身,本就身弱,若是?不小心看了沉塘,身子吓出?丝毫差错,许如意恐怕气急了会将梁府的房梁都?掀了。
可花灼还真没法领这个情。
“哥哥,孟秋辞,我今日一定得去,因为,杀梁世?奇的真凶,我知道?是?谁。”
梁南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许如意皱眉,“灼灼,你别胡——”
“真的,哥哥。”
梁善渊在一侧转着白瓷杯,百无聊赖望过去。
花灼正坐在木椅里,身子小小,今日穿了身明?黄色薄纱衣裙,额间一抹朱砂痣,眸光顾盼生?辉。
梁善渊在心中轻唔一声。
这贵小姐,只要一与这牛鼻子小道?说话,便笑的十分不值钱,眼睛都?发亮,像自西域进贡而?来的两块千金不换琉璃珠。
明?明?与他最常有的模样便是?夹枪带棒,怒目而?视。
他唇弯些微哂笑,听她放的娇甜声音,“鬼告诉我的,哪能有假?”
*
给翠柔喂的,是?煮的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里头掺了些肉碎,刚从锅里盛出?来,热的烫嘴,翠柔身边唯一的丫鬟金子端着饭碗,战战兢兢拿着瓷勺,跟着翠柔跪在主?堂梁家人中间,一口一口喂给翠柔吃。
她昨日里就吓破了胆,生?怕翠柔说出?一句不该说的,一碗白米粥喂的匆忙,烫破了翠柔的舌头上膛,金子不理会,只要翠柔一咽下去,她饭勺就贴翠柔嘴唇上,堵着唇关将冒着滚烫热气的白米粥喂下去。
一碗白米粥下肚,翠柔一句未言,金子觉得是?自己喂的及时?,否则姨娘非得揭露她丑行不可,见?吃完了,忙抬起脑袋邀功,“五爷,吃、吃完咯。”
“行,你下去吧。”
梁善仁目露悲痛,看着躺在地上的翠柔久久不言。
翠柔的心性他清楚得很,跟家里头专用?来下地的老牛没区别,你将错事污给她,她第一反应是?自己没干,第二反应,肯定是?觉得那恐怕是?自己在梦里干了,这种人太老实?,自心眼里愚蠢,不会想自己是?不是?被?诬陷了,也是?不敢想,想了都?害怕。
太蠢,太笨,太好拿捏,所以怪不着他。
翠柔待得东祠堂一向用?来关犯了事儿的下人,他不放心,在里头放了好些绳子,说实?在话,本来以为翠柔昨夜一定会上吊,上吊用?的破凳子他都?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过去了,结果恐怕也是?怕死,翠柔居然就硬着头皮活到第二天了。
“翠柔啊,”梁善仁抹了抹眼泪道?,“你别怪我,实?在是?你所做之事无法回头啊!待来世?你也别找我了,咱俩这缘分今生?便断了吧!再?相遇都?是?徒增伤感!无用?啊!”
他这番话明?显是?心痛至极,今生?翠柔因五哥儿做下错事,来世?五哥儿不与她相见?,不是?不原谅,而?是?见?了也徒增伤感,梁府几位女丁闻言,纷纷露出?百感交集之面色,垂头不言。
梁长均便没那么多风花雪月之心了,“来人啊,把她给我——”
“我、我有话......”这时?,被?绳子绑着的翠柔颤抖怯懦出?声来,“我冤枉,我、我冤枉!”
“我没嫉妒过六哥儿,”翠柔泪流满面,她今日一醒,没找着那钱袋子,纸条却被?她攥在了手里头,被?绑走时?身上不能留东西,翠柔将那纸条吃了进肚子里,到如今,也梗着劲儿,“我没干就是?没干!公爹您不查!六哥儿便要含恨九泉了!”
梁善仁直觉不对,使出?一个眼色,金子满脸苍白正要冲上前去,转头却见?外头几人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难闻臭味,众人面色登时?不好,只见?当?头一白净道?士,进门先对梁长均拱手,“县令大人,小道?听闻贵府今日要行之事,卜算一番心觉不妥,特来此?告诫各位。”
“不妥?”梁长均坐直了些身子,昨日一番折腾,引得黎阳县一带天色大变,虽听那鬼是?没捉着,但梁长均也信这小道?士有几分真本事,“有何不妥?”
“今日,”许如意轻咳一声,“不适合沉塘,不吉利。”
屋内众人:?
“道?长,这沉塘还要看吉不吉利啊?”梁善仁面上颇为荒唐,便见?屋外那御鬼师女子跟着梁南音也进来了。
“自然,”孟秋辞低着脑袋,有些没底气,“要选个吉祥日子沉塘才行,今日不吉。”
“哈哈,荒唐!”梁善仁扶额,“父亲,您还是?别信这些人了,自他们过来,咱们府上不还是?同样霉运当?头?就是?一群坑蒙拐骗的,咱们还是?快些忙正事罢!”
第25章
这时, 只闻一股臭味熏天,越发接近。
少女?一身明黄衣裙,骄矜贵气, 不是那才闹过事的长安贵女?还能是谁?
随之过来的, 还有梁善渊。
这长安贵女?若似那阳光灿烂灼目,梁善渊便是清夜中挂在天上的半轮孤月, 清凌凌的阴翳之美, 不仅半分没被压去光彩, 站在一处, 反倒互相衬托。
可屋内人没心思?欣赏。
“这也太臭了!”
杨氏女?儿?没留住便罢,又死了儿?子,明显是昨夜念梁世奇念到思?虑过重,一夜未眠, 本就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竟被这臭味熏出干呕之意。
“姐姐, 你没事?吧!”
秦氏生性?好?看热闹, 唱过戏的嗓音细又敞亮,花灼却没给她们机会关心杨氏。
梁善仁机警, 一刻都拖不得。
“两位道长, 还望莫要因心软而插手我家?中琐事?,”梁长均冷声,
“人在其位便要格尽职守, 我们梁府当初专请青庵观道长过来?,是为家?中闹鬼, 如今闹鬼一事?八字刚画一撇,您二?位又要分心管我梁府家?事?, 恕我多有得罪,您二?位还是带着您家?小妹速速请回吧!今日的话,我只当没听见!”
许如意孟秋辞二?人也是头一回逾越,又被这样劈头盖脸一番指责,都有些不好?意思?,本意便没有插手之心,闻言自是要走,孟秋辞都牵住许如意手腕了,众人却闻臭味将至。
是花灼过来?了。
她见众人都因为她身上味道面露苦色,心中也不高兴,情绪上脸,本就一副骄矜眉目,当下更显不好?相与,
“当你是谁,说要谁走谁便要听你的话了?”
这话一落,四下一静,有妾室可看不得这小女?子轻狂,“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敢跟我们老爷这样说话!来?人——”
话音将落不落,却是花灼自衣襟里摸出块金色令牌。
“本郡主乃长安南康王七女?归寻,”
花灼声音娇娇软软,不快不慢,屋内鸦雀无声,众人呆若木鸡,梁善仁心头咯噔一声,正要上前行待客之礼,却见贵女?一双微圆杏眼正巧落到他?身上。
“黎阳县县令梁长均,本郡主今日需得你帮忙查事?,不知你可答应?”
梁长均半撑起身子,流出一脑门冷汗,梁善仁要上前插嘴,他?忙将梁善仁推开了去。
哪怕他?在偏僻黎阳县当差,也自是知道长安归寻大?名?,那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混世魔王,那归寻掏出的皇城通行令牌,徽纹灼灼生辉,便是假造都造不出来?。
又见这少女?通身气度,贵气非凡眉眼倨傲,只恨自己方才口出诳语。
“在、在下不知郡主自长安而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家?中几个贱妾眼拙,还望郡主大?人勿要怪罪,只是......这......郡主要管,在下自然乐得答应,只是不知究竟是何要紧事??需得郡主大?人您亲自出手?还望郡主大?人告知在下。”
梁长均忙使眼色要下人奉茶,花灼坐下来?,慢条斯理道,“我要管的事?,不就摆在你们眼前头了?”
跪在地上的翠柔浑身一震,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泪流满脸的望向坐在缠枝木椅里的少女?,却听少女?道,“本郡主丢了本诗词,是当年诗仙谢玉屏的诗词,”
主堂内梁府人闻言,具是迷茫惶恐,翠柔眼睛一点点失去神采,重新?回归死气沉沉,唯独梁善仁面色不好?,花灼适时堵上他?一张话花言巧嘴。
“所以本郡主要你们搜房,先从你的房开始搜,若找不来?谢玉屏的诗词,你们梁府可好?好?担待结果吧。”她说话又缓又慢,纤细指头一探,指着梁善仁道。
*
今日艳阳高照,一辆四角嵌金铃的贵重马车穿过巴蜀街头,马车壁上南康王家?辉灼灼生辉,听几声喷嚏,马车内男子撩开车帘,露出张俊秀的脸来?,“妹妹,你怎么了?”
归寻郡主骑在马背上,吸了吸鼻子,她骑马不稳,这会儿?马蹄溅满方才来?时马儿?踩坏了的柿子汁水,闻言,又打了个喷嚏,“我也不知道啊。”
“郡主大?人,恐怕是因此地气候所致。”女?侍解释。
马车内江之洁闻言,他?身穿碧色官服,即将上任大?理丞之位,姿容俊秀清冽,伸手递了块帕子出来?给归寻。
归寻接过,又打了两个喷嚏,马被吵烦了,要乱跑,旁侧女?侍急忙牵住归寻缰绳,见江之洁似在写信,问道,
“世子殿下,您可是正在给王爷与王妃写信报平安?若不急,等到地方再继续写吧?”
江之洁还没说话,归寻先轻哼一声:“哪儿?啊,他?给三?公主写的,是吧?”
马车内,江之洁没回话,却望着亲妹,面色微红:“是又如何?”
归寻又打一个喷嚏,“你就铁了心要尚公主,阿父因这事?发了好?大?的怒,你还要给公主写信,你就是故意与阿父对着干。”
“我可没这意思?,”江之洁道,“我对三?公主如何是我的自由,虽不利仕途,可如今咱们府也算木秀于林,我与三?公主又兴趣相投,我便心悦她又当如何?”
“还心悦呢,三?公主都快去当道士了。”
归寻跟三?公主相处一般,因着她觉得自己了不起,三?公主觉得自己更了不起。
偏偏江之洁数日前参与百花宴,满座贵女?他?皆无意,却与三?公主一同聊了聊钓鱼技巧,惊讶三?公主竟如此擅长游山玩水,还会唱好?些他?听都没听过的曲子。
他?本就情窦初开,但寻常贵女?对他?太过殷勤,他?又时常心生惶恐,乍见三?公主,只觉寻到知己,百花宴持续三?日,江之洁与三?公主亦越发投缘,少年少女?,难免惹出几分心思?。
“唉,真好?,”江之洁非但未生出退缩之意,反倒颇为向往,“远走高飞,逍遥自在是好?事?,若我也能放下一切走南闯北便好?了。”
归寻不屑得撅了噘嘴,又打了个喷嚏,看向天际,“奇也怪哉,总是打喷嚏,是不是老天爷想告诉我有人在暗中辱骂我啊?”
“你才骑马撞了个柿子摊位,我便说你要改改你的行事?猖狂,恐怕是那柿子摊位的伙计在心里骂你吧。”
“这样小气?我撞完后也给钱了呀,给钱了还骂我作甚呢!?”
*
梁府小厨房里,几个姨娘坐在里头聊闲天,秦氏拽着梁南音,
“南音,你真不知道那是郡主?你这小妮子可别想着骗我,我就说这阵子你那么上赶着,你怎么也不跟我这亲娘说一声呢?”
“我真不知道,母亲。”梁南音如实,手里拿的盘子里正配着点心。
秦氏最爱巴结,“哼,反正我可告诉你,咱们母女?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瞒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个,这个也装上,这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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