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这座城 第14章

　　他们在的角落黑漆漆的，偏头勉强可以望到那边伤员的情况。

　　林若没往那边看，兀自低头拨弄着手中的背包。

　　那里装了之前药店翻来的退烧药。

　　有两盒，暂时也用不着。

　　她却没想好要不要给，值不值得给。

　　现在的老吴还只是好言好语请她多留一晚。

　　要是知道她手上还有药品……还会是“请”吗？

　　.

　　那群病号的情况过了一晚上丝毫没有好转。

　　人群吵吵闹闹的，讨论了足足有一晚上的计划。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林若终于把月亮城完完整整逛完，挑了一堆必需品准备带上。

　　她勾着包回到负一楼的时候，见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站出来了一大群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

　　见林若下来，老吴退后一步，招招手把她也喊过来。

　　“你们待会就要出去？”听完他们的话，林若有那么点诧异。

　　老吴：“那些人在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附近没有药店，最近的医院一公里远。我们打算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讨点药来。”

　　林若更惊讶了。

　　在她原本的印象里，月亮城人虽然多，但相互太过陌生，像一团散沙。就像昨晚最开始，都只会顾自己逃，并不会管别人。

　　所以老吴一开始来跟她说要去找药，她还以为只是口头说说，没放在心上。

　　想不到这些人是真的在做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做得实在有点急，该考虑的风险都没考虑到。

　　“一公里，你们这是去找药还是找死？”林若拖着调子提醒。

　　老吴边上几个人哆哆嗦嗦，却还是空手比划着路线：“我们是没有去外面的经验，不过想好要怎么走了，正门出发，天一亮就走。风险肯定很大，但总得试一试。”

　　“那几个伤员昨晚也算是救了大家一命，我们起码也得干点什么。”

　　他们说话时脸上还有明显的害怕，想办法倒是都很积极。

　　林若没应话，却差不多能明白。

　　对于陌生人，他们在遇到危险时可能只能顾自己逃跑。但是对于受过帮助的人，他们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甚至鼓着勇气说出，要去一公里远的医院这样的计划来。

　　林若拎着包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凌晨五点。

　　温从瑶和余子默准时等在了月亮城正大门的出口处。他们俩也挑了不少必需品，一看就是做好了充足的打算和心理准备。

　　三个人悄声推开了堵着的箱子，安安静静闪到外面。

　　露水的湿意很重，凉凉的水汽在出去的那一刻扑面而来。

　　林若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他们走的时间跟老吴他们那批计划去医院的人差不多，现在站在门口，隐隐能听到那支队伍往门这里走的脚步声。

　　林若在已经停电了的自动门前停下来，偏头回望了一眼。

　　月亮城里看上去一片黑暗。但是楼下躲着近千人。

　　这其中有伤员，也有为了伤员即将往危险里闯的人。

　　明明昨天讨论末世的时候还都慌得不行。

　　到了现在，又敢壮着胆子同心协力了。

　　她曲着食指搭在玻璃门上，无声沉默几秒，折了回去。

　　温从瑶和余子默等了足足一分钟才等到她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这扇门怎么办，外面能关吗？”

　　再次出来的时候，林若的心情似乎很好，在门外歪了下头挨个回答。

　　“没什么事。门关不了。不过没关系，马上就会有人来关的。”

　　她弯着手肘搭上温从瑶的肩，打着哈欠慢悠悠说：“走了，去市中心。”

　　.

　　老吴他们来到正大门只比林若晚了没两分钟。

　　见到开着一条缝的入口，一群人抽气声四起。

　　“别担心。”有人先看到了堵门物品被移动的痕迹，“是被内部打开的。”

　　他皱眉思索：“有人走了吗？林若他们还在吗？”

　　“说不定走了。她不是说不跟我们去医院，打算今早离开吗？”

　　那人了然点点头，侧着身子把堵门的物品推到边上。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像是一个方方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那人不解地捡起来，眯着眼睛想要辨认上面的字。

　　老吴走上前一起研究，弯腰把头凑得极近。

　　外面天空微微亮，雾是白的。

　　看清上面字的一瞬间，他倏地沉默下来。

　　好半响，他哑声说：“是一盒退烧药。”

第12章 追尾

　　这盒退烧药的原拥有者此时已经来到了月亮城的对面。

　　外面的情况比前两天还要乱上不少。红绿灯七歪八扭地倒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在马路上散落地到处都是。

　　余子默的车就停在路边，但大雾天气，找车还是花了好一番功夫。

　　好在余子默对自己当时停车的位置印象很深，在经历了错认四辆车之后，三个人终于找对了目标。

　　林若在后排的车门边上打量附近。

　　旁边就是马路围栏，断了足足一半。挨着的车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运气还不错。”她搭着车门，扭头跟余子默说，“要是当时停的位置再偏一点，出城计划就可以夭折了。”

　　“……”

　　余子默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庆幸：“先上车吧。”

　　他的车是一辆低矮的小轿车，放在平时出行很舒服，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够方便。不过有车已经是预料之外，林若也没说什么，拉开后座的位置坐了进去。

　　“我们接下来直接离开吗？有什么计划吗？”温从瑶跟着上车，小心翼翼关上门，“我认识的人都在刚放假那几天离开了。你们呢？”

　　即便是在车上，她说话声依然压得很低，怕不小心招来麻烦。

　　余子默：“我也没有。”

　　两个人纷纷看向林若。

　　林若对上他们的视线，又偏开头，看着车窗外的茫茫大雾：“我朋友？她在海滨乐园。”

　　温从瑶知道这件事，所以没太诧异。余子默却惊得连车钥匙都差点没抓稳：“被困在海上那种地方？”

　　位置偏远，孤立无援。再加上游客人数众多，可能连最基本的食物都供应不足。

　　更别提，落座于海上的游乐园，回到地面有很长一段木头桥要走，有没有办法离开都是个问题。

　　“她跟我断联系之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林若说，“那边人多，只要海滨乐园立得稳，应该暂时出不了问题。”

　　话是这么多，林若还是有点担心。

　　论交情，温从瑶在之前跟她顶多算是点头之交。祝依依倒能算上“朋友”两字。

　　没那么容易放下不管。

　　余子默算是明白了些：“你打算去海滨乐园找人？”

　　“没记错的话，海滨乐园在涣城最东边吧。”林若打着哈欠说，“平日开车都要几个小时，现在没导航没地图，太不现实了。”

　　她是有冒过这个想法，然而现在一切情况未知，出城时间又有限。再有心找人，也不能妄下决定。

　　“至少得等到去了市中心，搞清楚状况，拿到路线图，才能再去考虑更远的事。所以……”

　　两天没睡，林若说起话来声音里都泛着困：“现在不如考虑考虑，去到市中心的可行性。”

　　车前窗望出去视野茫茫不清，余子默发动了汽车，也没敢开车灯。

　　“我之前有计算过路线，不过不太熟。”他从自己的随身物品里取出一大张纸摊开，“大概长这样。”

　　“你列了这么多条路？”温从瑶凑近看完不免有些惊讶，“这考虑得也太周全了！”

　　大纸上线路画得弯弯绕绕，单是备选方案就有六条。

　　余子默摇摇头：“就是担心，这些路一条都走不通。”

　　考虑多的人，想的也多，担心的更多。

　　“一条条慢慢来，有的是机会。”林若指尖搭上车窗，把刚刚几条路依着记忆复原了一遍。

　　余子默苦笑：“哪那么多机会，指不定第一条路就出事情，连尝试备选方案的命都没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和林若没有车，不还是从学校来到月亮城了？”温从瑶之前被震惊多了，现在心态稳得不行，“出事了再说。反正啥事没经历过？对吧林若？”

　　林若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万一出事，就得考验你们的开车技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