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年弦
梦里，他教着她弹奏竖琴，少女坐在他身上，手中演奏的琴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很快纤柔的手指便放到了他的双翼上。
她问他能不能弹奏他。
她的指尖带着凉意，抚摸着他双翼上的纹路，如同弹奏琴弦般在纹路上滑动，直至他这件乐器发出大提琴般沉闷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那是个让他羞愧又难耐的梦。
而此刻梦里的少女近在咫尺，正毫无防备地让他检查着身体。
艾德拉过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膛处，让她的指尖触碰那里的肌肤，“能感受到它在跳动吗？”
薇薇安点了点头。
“它是神明的心脏，也是神格，失去心脏的神不会死，但失去神格的神明会走向衰亡。”金发碧眼的神明淡声说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深沉起来。
“我知道你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他忽然说。
薇薇安呼吸微窒，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看他。
艾德却话锋突转：“你得到了我的心，拿走了我对你的爱意。”
他唇角微弯，冷清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握着她手腕的手带着她往下，逐渐划过精灵劲瘦的腰腹，“我也想要得到你的心。”
“你还欠了我一个吻，我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
薇薇安的手停留在了他神袍的袍边，那里是离小腹最近的位置。
她惊讶地发现，那个地方似乎纹着一道横着的纹路，并不短，也不长，皮肤带着微微的鼓起。
她忍不住摸了摸，没能通过纹路的走向判断出那是个什么。
“这个啊。”艾德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带着她顺着纹路的走向细细勾勒，笔画流畅度很高，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是你的名字，我把它纹在了那里。”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似乎在小腹上纹上她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随手为之。
那个地方说隐秘其实也不算隐秘，光明神的神袍松散，小腹上纹身的位置半遮半掩，纹路是金色的，如果有人仔细去看，很容易看清到底是什么。
神明将一个人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体上，这种事就像是祂是某人最狂热的信徒一般，也只有狂信徒才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薇薇安下意识想要替他遮挡那里，将他的神袍向着那部分拉了拉，刻意去挡住那片纹着她名字的纹身。
“没必要这样做。”金发精灵不紧不慢地说：“我让我的使徒将神国的圣像都换掉了，因为圣像上的我身上没有你的名字。”
薇薇安震惊地看着他。
那样的话岂不是祂所有的信徒都会知道，他们所信仰的光明神身上，刻着一个叫薇薇安的人类的名字？
艾德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本就成为了爱神的第一位信徒，将神名纹在自己身体上这种行为，他的信徒也曾这样做过。
在薇薇安某一天回归了神位后，身上纹有她名字的艾德将会被她注意到，比起那些信仰爱神，但没有纹上爱神名字的信徒，他的信仰显然要更加虔诚。
但少女纠结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纹在那种地方。”她脸色有些泛红，不太敢仔细往他的小腹处看。
好在神袍虽然松散，但不至于直接散开，那被神袍半遮半掩的小腹再往下，便是薇薇安想都不敢去想的场景了。
金发神明半垂眼睫，目光落在自己小腹处的纹路上，唇边的笑意浅淡，犹如在欣赏一副完美的画作。
他低声说：“因为我很喜欢。”
精灵皆爱惜自己的身体，因为身体是自然赐予它们最好的礼物，他选择将她的名字纹在那里，也意味着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她。
毕竟薇薇安连他的双翼都摸过了，还有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的尖耳，他只是纹个名字而已，这对于艾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我想要做之前没能做完的事。”艾德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话语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薇薇安欠了他一个吻，他要向她讨要回来。
少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跌坐在了床上，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闪躲：“在这里？”
“那你想在哪里？”他靠近她，站在床边，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金发神明的手中出现了一只竖琴，他随手在琴弦上挑拨了几下，一串金色的音符顺着拨动的琴弦流出，很快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个古怪的魔法纹路。
“当然，”他淡笑着说：“我也不想在中途被人打扰。”
金色的魔法纹路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很快蔓延到了房间的各处。
床底传来一声断裂的声响。
衣柜里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浴室的门被打开，浴缸中的少年眸中布满阴霾，轻声开口：“姐姐？”
艾德对着薇薇安轻笑，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们都是你藏起来的吗？薇薇安？”
第28章 命运之神
这场景让薇薇安感到似曾相识。
四位神明，一位从床底出来，另一位推开了柜门，还有一位在浴缸里望向她的方向。
祂们的目光皆落在了她身上，犹如悬在她头上的锋利的剑，随时都有可能崩断插落下来。
她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眼前尴尬的局面。
薇薇安脱口而出：“听我狡辩…”
嗯…这句话好像也有点耳熟。
“别担心。”金发神明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至极：“我知道你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家。”
她想起来了，当初在温泉池时她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当时是被迫的，现在艾德又替她将那句话说了一遍。
仿佛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薇薇安感到内心崩溃。
“姐姐只是在担心我。”浴缸中的少年忽然出声，银蓝的鱼尾化作了双腿，祂随手扯了条浴巾裹住身体，便从浴缸中跨出。
伊恩牵住薇薇安的手，看向艾德：“我借用了她的浴缸，在你来之前。”
艾德的目光冷了下来。
结合薇薇安尚还湿润的头发，他几乎能猜到伊恩对她做了什么。
祂手中的竖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像是拨弄琴弦时太过用力导致的，捏着琴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艾德早在刚进入她的房间时，便察觉到了房间内属于其他神明的神力残留，他知道薇薇安的房间里还藏了神明，但他不知道祂们对她做过什么。
红发少年抱着胸靠在衣柜上看着他们，目光落在少女与那条人鱼牵着的手上，心中的怒火逐渐升腾，唇舌之间甚至泛着一股酸意。
薇薇安为了那条人鱼，将他关进冰冷的柜子里，他听着他们进了浴室，听到那位不知道存活了几百年的深海之神，居然恬不知耻地叫着她姐姐，还用鱼尾蹭着她的腿。
这些手段的确比他要高明，至少他作为一只威风的龙，是不屑于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去夺得她的喜欢的。
于是奥狄斯走了过去，牵住了薇薇安的另一只手。
少年晃着龙尾，银眸扫过那只人鱼，低声叫了句：“姐姐。”
他收获了薇薇安愕然的目光。
身旁传来一声嗤笑，黑暗神满是嘲讽的话语传来：“发情期的龙族果然不一样。”
见艾德皱着眉看他，厄瑞斯又勾着唇道：“小姐的床底好凉，我是第一个来的，在下面待了好久。”
他说完后，看着其他三位神明的脸色，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厄瑞斯舔着薄唇，话语漫不经心：“小姐的血也很甜，腰很软…”
“厄瑞斯。”艾德冷沉的嗓音传来。
“哥哥？”黑发红眸的吸血鬼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故作惊讶地道：“你在嫉妒我？”
“闭、嘴。”如果不是还在薇薇安的房间里，艾德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身上蠢蠢欲动的神力。
光明神力如同一条金色的纽带，从他手中的竖琴上倾泻而出，又化作一条柔软无比的腰带，缠绕在了薇薇安的腰上。
这条用神力制作的腰带带有治愈力量，将她身上的咬痕彻底治愈，一点痕迹都不再留下。
“那个……”薇薇安硬着头皮说道：“谢谢。”
原本艾德不用神力将其他三位神明逼出来，就不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但祂不仅这么做了，还用光明神力治愈她身上的痕迹。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艾德看上去最为冷静，甚至还为她的行为找理由。
她承认她是有些心动，无论是谁的请求都难以拒绝，她不是什么心如磐石的圣人。而最初也只是将祂们当做了游戏里的人物，她轻视感情的同时，也轻视了祂们对她的感情。
金发神明只是冷淡地颔首，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复杂，像是被薇薇安抛弃了一样。
薇薇安感到疲惫，甚至还有些后悔将祂们放进了卧室，现在这种情况是她不想面对的，她疲惫地说道：“你们不要吵了，先都出去。”
许久没有出声的伊恩却忽然问：“姐姐更喜欢我们之中的谁？”
他话音落下后，再没有谁说话，也没有动身离开，祂们似乎都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薇薇安呼吸微滞，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谁也不喜欢。”
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想再看到他们。
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感到有些难过，她与祂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甚至需要借助神明集齐爱神的神格才能离开，喜欢这个词对于薇薇安来说几乎是从未考虑过的事。
又或者说，她也曾经动过心，但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将一个十分清醒的人引诱沉沦，对于无所不能的神明来说，这恰恰是祂们的能力所不能做到的。
哪怕是拥有魅惑能力的人鱼，也只能诱惑她一时，却难以得到她的爱意。
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赢。
*
将四位神明赶出房间后，她刚躺在床上出神，便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
那声音似乎是从她的床角传出来的，听起来像是有只小动物在用爪子抓挠床尾的木头，发出细微刺耳的嘶拉声。
薇薇安皱着眉坐起来，将厚重的被子抱到了一边，然后爬到床尾去看。
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狐狸与她对视。
那只狐狸有着异色的双瞳，一蓝一紫，冰蓝色的那只眼眸看起来天真干净，深紫色的眼眸却显得颇有邪气，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同时出现在它身上，显得既矛盾又异常的华美。
“你是从哪里来的？”薇薇安捏着它的后颈将它提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它身上光滑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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