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被我拯救的反派抛弃 第20章

作者:栖风念 标签: 穿越重生

  仪华公主道:“你不杀他,只怕有一天会后悔。”

  “后悔?”皇帝咀嚼一番这两个字,摇摇头。

  “朕不后悔,朕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磋磨他的性子。他骨头太硬了,但好在孝顺,还算有软肋。朕来找你,让他痛些,才知道日后该如何做事。”

  “你真可悲。”

  “你说什么?”

  “你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是江山的主人。”她定定道,“却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之事,用一个比蝼蚁还低微的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皇帝低低笑起来:“仪华啊,你是金尊玉贵元后所出的嫡公主,自然不知朕一介冷宫皇子的卑贱。不过,好在朕尚有其他方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睥睨床上的女人,一手扼住她纤细脖脖颈,在她耳边低声:

  “朕什么价值,仪华,你最懂滋味。”

  ……

  ……

  赵满之死结案的快,对涉案者的处置也快,姜眠知道最终结果后,才真正为宴云笺放下心。

  其实她很相信他——无论他的手腕,抑或他的人品,他说交给他处理,即使吴绍海杀了赵满这件事听来再荒唐离奇,可重合在那晚他孤高清冷的影子里,就也显得不那么荒唐。

  姜眠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迫切想见他,可是她已经整整两日没有见过他了。

  自昨日起,宴云笺被皇上叫去晴和宫外罚跪,没有别的刑罚,只是跪着。

  正因这一旨意姜眠放心不下,但直到案审已结,皇帝仍然命宴云笺在那里跪着,而他自己则夜夜宿在晴和宫。

  不明白情况,姜眠不敢乱打听,满宫她只认识一个傻憨消息库。

  赵锦正为自己五哥伤心,看见好友,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些宫里女人家的长短,姜眠听了半天,见缝插针:

  “阿锦,我之前才从靖梧宫出来,宜妃娘娘伤心得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实在可怜。”

  赵锦擦着眼角:“是啊。”

  “可是……怎么不见皇上去陪一陪宜妃娘娘呢,听闻他这几日总去晴和宫,那里住的是哪位娘娘?”

  赵锦叹了口气:“你呀,原来整日只知道傻乐,当然不晓得这些。晴和宫那位……唉,我也不知该叫做姑母,还是娘娘。”

  姜眠大脑有一瞬间的短暂空白:姑母,那岂不是皇帝的妹妹?

  她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觉得太过错愕,下一瞬听赵锦说道:“嘘,阿眠,这事儿不好说,我只告诉你。”

  她声音很低很低:“那位——她曾经是大昭的皇后,大昭国破后,她……总之,父皇留了她性命。”

  赵锦似乎并不太懂这些话的含义,只知道这是禁忌,看在好友的面上才说给她听。

  但这些话,却在姜眠心脏上深深扎下一根刺——其实历史上大昭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在后世以及现代争论谁为华夏正统这个问题时,大昭始终在边缘,即便它曾国力强盛,但因地域,风俗,种族等等原因,它只不过是历史年轮中平凡的一轮而已。

  国破只有匆匆几笔,更恍论其中的人。

  可是处在这片土地上,听着这样的事情,才知被掩盖的残忍——不仅仅是那位悲惨的公主,更包括跪在门外的宴云笺。

  他这两日是怎样过的?

  为人子女,亲闻母亲受辱,比凌迟更甚。

  姜眠浑身发冷,回到自己宫殿,直到夜幕低垂还在发呆。

  不多时,外边说宴云笺被放回来了,在门外给主人磕个头再回屋。

  姜眠忙道:“不必了,让他进来。”

  她取下那根刑鞭,吩咐屋里的人:“你们都退下吧,离远些,我不喜欢让人听见。”

  这架势一出,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都低头默默退出去了。

  片刻后,门外有很轻的脚步声。门敞开着,但外面的人仍守礼地轻轻扣门。

  “姑娘,您有何吩咐。”

  他声音静凉如水,无端沉稳。

  姜眠快步走过去,望着门外的他。

  月色朦胧清冷,散落在他肩上发上。他看起来如此透明,像碎裂的玉石,带着浅浅锋利的凉意。

  姜眠一把将人拉进屋,回手将门关上:“宴云笺,你……”

  见到他之前,她有许多话,到此刻堵在胸口,一字也说不出。

  姜眠索性拉着他上前两步,长鞭塞到对方手里,指着旁边地上:“你难过,不如拿鞭子狠狠抽一下它们出气……”

  宴云笺向姜眠冲着的方向侧了侧脸,他知道地上放着几个横七竖八的枕头。

  身侧,姜眠小小声嘟囔教他:“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你讨厌的人。”

  “你说什么?”他低问。

  “就是……把这些枕头当成那些王八蛋,发泄一下,不要憋在心里,把自己熬坏了。”

  宴云笺的心沉坠的隐隐作痛。

  这话就说的太偏颇了。

  他一个人走,走这条黑暗无边的长路。就连刺骨的风和寂冷的夜都不算和他站在一处的陪伴,只是公正地穿梭在世间,涤荡他的罪孽。

  从没有哪个人,哪句话,是向着宴云笺的。

  没有资格,甚至连立场都没有。

  但这句话,袒私太过。深夜最烈的酒,一路烧到心里。

  宴云笺压下所有暗流汹涌与漫天厮杀,平静地握了握鞭柄:“姑娘在此间等我,就是为了这个么?”

  “这怎么啦?这很重要的。”

  宴云笺道:“姑娘的心意,我明白。”

  许是屋中暖和,他的嗓音也渐渐温和下来,“但我已并非年幼稚子,无论何事,都扛得住。无碍的。”

  这话本不该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说的,因为表不出这字字句句的底气。可他却不同。

  像磅礴浩淼的大海,可以静静吞没一切,只待合适的时机,化作冲天的巨浪。

  可他越是这样坚韧,那种透明感就越重,姜眠心念一动,没头没脑地握住他的手。

  “你能不能扛住是一回事,要不要扛是另一回事啊。”

  “在这里,你也可以不扛。”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哭也好,想与我说话,或者一个人安静待会儿,都好。”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但冰凉刺骨。

  能感觉他手指蜷缩了下,他说:“姜姑娘……”

  “宴云笺,你很想见你娘亲是不是?”突然地,姜眠清润的眼睛如星亮,手上更用力拉他。

  那么柔软娇糯的嗓音,毫不自知捅穿他心脏:

  “我帮你。”

第17章 暮冰化雪(四)

  “为什么?”

  反应过来之前,宴云笺已低问出声。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帮你?”姜眠干脆拉他一起坐下。

  和他相处这么久,没了最开始面对所谓“气流刘无令爸叭二吴 历史上恶贯满盈权奸”的紧张感,竟然开始用社交万能公式套路他:“我为什么不能帮你?”

  嗯,回答一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就是把这个问题踢回去。

  果然,他被问住了。

  厚重的布条覆着双眼,他微微偏头,气息凝滞,仿佛在思考答案。

  最终,他开口:“姑娘,你帮我……”

  却还是一个迷惘的回答,“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好处,那我就不能帮你啦?”

  或许能吧。

  可是,他习惯的法则,是凡事皆有代价。

  宴云笺低声道:“姜姑娘,云笺并非任性之人,不敢忝颜领受。”

  他怎么回事……好,算了吧。姜眠说:“行,我承认,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才先帮你的。”

  听了这话,宴云笺轻轻点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整个人松懈些许:“姑娘还要与我讲究这些。您要做什么,吩咐就是了,何必用如此重的恩情易换。”

  他这么说,姜眠就不明白了:“我要做的事先放放,你告诉我,这怎么恩情重了?我知道你肯定很长时间没见到你娘亲了,我只是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这是很重的恩吗?”

  他静了静,才道:“重如山海。”

  这样的事,仅仅说出来已是令他心难平静的深恩。

  姜眠承认被他噎住。

  点点头,小手一挥:“好好好,管他重如什么。你只告诉我你想不想见你娘?”

  宴云笺沉默,几乎与浓夜融合。

  姜眠却不想让他一直如此沉敛:“不许不说话,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讨厌我。”

  这样蛮不讲理的话,被她说来娇憨可爱,但即便如此仍有威慑力,宴云笺只好回答她:“想。”

  姜眠笑了:“这就是了嘛。宴云笺,我跟你说,不管什么,只要你想你就说出来,如果以前你没有一个可以表达的人,那以后可以与我说,我不会笑话你,更不会责怪你。想见娘亲是天经地义的,无论是谁阻止,都是他们不对。”

  宴云笺心中酸涩的厉害,缓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姜姑娘,这件事很难办。我并不希望您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

  “晴和宫守卫森严,换防与其他宫禁都不同,没有皇上的指令,他们绝不会擅离职守。”

  宴云笺低叹道:“一切针对于晴和宫的算计,都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