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夏荷:!?怎么又来了?
夏荷手足无措, 忙请她进去,“您快请进!”
院里的三人听到了她们的声音,也都惊讶慌张不已, 齐齐站起来。
许乘月早有准备, 倒没那么手足无措, 在此刻显得冷静非常。
梁媪跟着夏荷的指引,走进她们的院子。
她涵养极好,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落,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三人。
她没见过月明,但一打眼就瞧出了哪个是她,那浑身的书卷气作不得假,旁边两个,一个看上去是她的婢女,一个看上去有点像江湖上行走,常年奔波的女子。
她笑眯眯地,看向她认定的月明,“这位想必就是月明大家了,老身久仰大名,今日难得一见。”
许乘月知道读者对她的称呼,但被人当面讲出来,仍让她不好意思,“您快别这么说,我当不得大家的称呼,是读者们抬举,谬赞了。”
两人客套的话说完,许乘月收拾东西,梳妆打扮,准备进宫面见太后,秋露给她画了个全妆,以作掩饰,即使熟人看见都认不出来。
好在大唐如今流行这样浓重的妆容,一点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她上次进宫时也是这副装扮。
准备好之后,她们坐上马车前往皇城。
有梁媪带着,过皇城门时,她们没有下车,直接行驶向宫门内。
一路直奔宣政殿,许乘月一行人下了马车,进入殿内。
到太后面前,梁媪首先一礼,“老奴不负圣人所托,人给您带来了。”
许乘月跟在她身后行礼,问圣人安。
太后抬头,看向来人,严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你这小娘子有些大胆啊,写出那样颠倒伦常的书,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她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反而说起其他。
她之前说始皇帝城府深,说话拐弯抹角,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尽管双方心知肚明,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许乘月向来敏感,对于情绪的感知远超出常人,这样的天赋让她痛苦内耗,也让她在写作中无往不利。
在生活中同样如此,她往往能很快察觉出别人的情绪变化。
就像此刻,她知道太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所以也大着胆子笑说:“民女没有胡编乱造,是有事实依据的,圣人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怪罪民女。”
“依据?什么依据?说来听听。”太后好奇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男尊女卑,但是在千万年之前,这片土地上曾是母系氏族社会,女子地位较高,是维持关系的中心,而非男子。”许乘月认真地说。
太后从未听过此种说法,见她不像在开玩笑,震惊不已,“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千万年前,那时的人依靠采摘树上的果实为生,女子身体纤瘦灵巧,能采到更多的果实,便以女子为尊。”
“后来人们懂得了狩猎和种植这种更先进的方式,男子力量更强,他们便掌握了权力。其实本质上是权力关系的转移,并没有什么本应该如此。”
“原来如此。”太后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既然狩猎和种植是一种进步,那是不是以男子为尊也是一种进步?”
许乘月不解,“圣人怎会这样想,进步的是生产力,与男女尊卑无关。如今士大夫为尊,他们却并不靠体力,要是论起来,也绝对比不过乡下耕作的妇人。”
她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已经很明了。
士大夫的地位靠的是他们的才智,可难道女子的才智一定比他们弱吗?
“那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太后僵着声音问道。
问完,太后也觉得自己傻了,谁会把到手的权利让出来。
“需要时间,也需要人来改变。”许乘月说完这句话,沉默了。
太后也默然不语。
什么人能改变呢?她这个手握权利的太后自然是最有能力的。
可她首先是个掌权者,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不能得利的事她不会去做。
况且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推翻世人遵守多年的传统,所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凭借自己努力得来的,她也没有慷慨到去为别人开路。
许乘月不说话也是因为如此,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
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但那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存在于性别之上的还有阶级,先分阶级,阶级之中才论尊卑。
正如世家贵女不会认为自己和平民家的女子等同,太后也不会将自己和其他女子画上等号。
她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没道理去为了一个没什么归属感的群体耗尽心力地付出。
人都是自私的,许乘月自认也同样如此。
太后原本是想拿捏一下许乘月,好顺理成章地让她把那些方子交出来,可如今她突然失去了虚与委蛇的力气。
“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乘月精神一振,明白太后看出来她的目的了。
“民女别无所求,只求日后平安,不因所写的话本获罪。”
没有什么比人身安全更重要,别的她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
“就这么简单?”太后怀疑道,她不相信有人大费周章,仅仅为了这事。
“就这么简单。”她笃定地说。
要的再多她怕自己没命享受。
“你可要想好了,你在书里写的那些方子若是真的,放在男子身上,便是封侯拜相也不过分。”
“民女想好了。”
“好,既然如此,朕允诺,只要你的话本不涉及谋逆造反,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毫毛。”太后说完,又转向梁媪,“梁媪,把我的令牌给她。”
这枚令牌象征着她本人。
“多谢圣人赏赐。”许乘月接过令牌谢恩。
太后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书里的那位季娘子是因为穿越才懂得那么多,许娘子可比她厉害多了,没穿越也知道。”
许乘月皮一紧,寒毛炸开,连忙告退了,出殿还后心有余悸。
快速乘马车溜走了。
回到家里后,她才心安下来。
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写文了。
她走后,太后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叹息了一声。
一个两个,都跟成圣了一样,倒衬得她这个真正的圣人像是个俗人。
许娘子不要封赏,但她不可能不给。
朝廷对有功之人论功行赏是规矩。
这可就难办了,从来没有给未婚女子封赏的先例,更遑论这种自己立了功的。封也无从封起。
未出阁就有封号的女子,诸如公主郡主,都是因其出身,受父或母荫庇而得到封号和爵位。
出阁的,丈夫有官身,妻子也能得到诰命,如国夫人、郡夫人。即便作出什么贡献立了功,根据外命妇的品级加封就是。
像许小娘子一般平民出身的有点难办,只能加封她的父母,不论是给官身,亦或者封爵位,都是可行的。
但问题在于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怎么封赏?
太后思来想去,在女子的爵位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个听上去不那么像是已婚妇人的爵位——郡君,正四品。
其他的公主县主,修媛昭仪,要么是宗室皇亲,要么是内命妇的品级,不适合给她。
挑好了爵位,太后又感觉亏欠得慌。
郡君的爵位按律没有食邑,只是听着好听,身份的象征而已,没有一点实权。
与许娘子的功劳想比,简直寒碜,她但凡有个父亲,她都能给她父亲封公封侯了。
最后只能拿出舆图,给她挑选封地,左挑右选,选中了一个位置不错,离长安不远的开阳县,这里土地肥沃,四通八达,条件很好。
至于食邑,定个一千五百户好了。
做了决定,太后令身边的女官草拟诰书,第二日早朝宣布了此事。
“月明献方有功,朕欲封她为郡君。”太后稳坐在珠帘之后,向众大臣道。
犹如一滴冷水溅入滚烫的油锅,满朝沸腾。
堂下议论纷纷,不断有人出言反对。
“圣人,此事太过草率,我朝从未有过女子无父、无夫为官,却被封诰的先例,还请圣人收回成命。”
“臣附议,即便有再大功劳,也不应该如此,传出去恐叫天下人耻笑。”
“她献的是什么方子?可有何用处?圣人莫要被她蒙蔽,此女极其狡猾,怕是因先前犯了错,所以才在此时献方,想要逃过罪责。”
众人嘴下毫不留情。
许御丞更是言辞激烈,直接骂月明是妖女,自从她那本书出了之后,长安城中的贵女们越发不守规矩了,气得他吹胡子瞪眼,三天两头上奏弹劾。
面对他们的反对,太后气定神闲,让内侍将那叠整理总结好的方子,拿过去给众大臣看。
她也是有点坏心思的,没有先说是什么功劳,就想看到他们吃惊的样子。
第114章 配享太庙
田尚书不以为意地接过那叠纸。他并不觉得里面会写什么有用的内容。太后一定被蒙蔽了, 才做出如此昏庸糊涂的事。他早知道,妇人误国啊!可怜他们大唐江山竟要葬送在她手中。
翻开那叠纸,田尚书不打算细看,只是想挑挑刺, 好有理有据地谏言反驳太后。
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 第一页首列写着——炼铁?
什么?!是像他想的那个铁吗?怎么可能?
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兵器、盔甲、马具和各种军需装备的锻造都需要用到, 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
而且它是紧缺物资, 在打仗的时候,普通百姓家里甚至不允许拥有铁质的农具, 全部的铁资源都供军队使用。
即使现在太平盛世,普通百姓家里的铁质用具也控制在严格数目内,需要向官府上报, 不能超出规定数量。
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铁都是受国家管控,普通百姓不能拥有的东西,一个普通女子怎么可能懂得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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