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肯定大受打击了,他照着书读都读不利索,人家听了一遍,背得流畅。”
“这一段看得人神清气爽啊,加大力度,让这小子知道顾小郎不是能随意欺负的人。”
[……
夫子听到外面有和顾堂兄不一样的声音,以为是他的狐朋狗友,生气地出门察看。
听到顾青流利地背诵,他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
他认识顾青,毕竟从前神志不清,还经常在书塾附近晃悠。
如今见他未曾上学,却能将书本中的文章,一字不落地背诵下来,心里自然感到惊讶。
“顾小郎,这文章你可是从别处学过?”他疾步走出门,问道。
顾青摇了摇头,“我只听人读过一遍。”
说的人毋庸置疑是堂兄,他脸色铁青,“夫子,您千万别信,这傻子怎么可能听一遍就背得过,肯定是骗人的。”
夫子也不相信,拿出自己的书,翻到最难的一页,让顾青看一遍,背给他听。
顾青渴望地盯着他手中的书本,想要接过,却摆了摆手,直言自己不识字。
夫子无奈,心中愈发不信,抱着一探究竟的念头,亲自给他读了。
顾青昂着小脑袋,听得认真,在夫子读完之后,立刻开口重复了一遍,一字无错,甚至连夫子个别咬字不正的读音也模仿了。
夫子大惊,爱才心起,劝他来书塾里上学。
……]
“太争气了我的崽,如果这是我儿子就好了。”有人拍着大腿,高兴又遗憾地说。
“如此天纵奇才,不能埋没于乡野之间,夫子慧眼识珠,日后定不后悔。”
“夫子没想到,会有这么聪明的孩子。”
“堂兄嫉妒得面目全非,头一次见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先前痴呆的堂弟,啧。”
“可惜他身上全无优点,认真不及顾小郎,聪颖不及顾小郎,还因为自己未曾见过而出口污蔑。”
“受到夫子的赏识,顾小郎这下要一飞冲天了。”
“我看未必顺利,这题目是易钗而弁,不就是男扮女装的意思吗?顾小郎眼看是要考科举的,要不他不是女主,要不他其实是个小娘子。”
[……
顾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因为他家里没那么多钱,之前积攒的为父亲办丧事花费了很多。
夫子欣赏他小小年纪懂得为家里着想,如此良才放过实在可惜,不肯放弃,说不收他的束脩。
顾青喜笑颜开,连忙点头答应了,再三谢过夫子,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他以为母亲会和他一样高兴。
闻言,顾母手里的针线一抖,差点扎了手指,她严词拒绝了顾青想上书塾的提议。
顾青有点难过,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耽误家里的活,他可以下学之后去做。
任由他几次苦苦哀求,顾母仍不答应。
顾青落寞地垂下眼眸,问了一句,“母亲不让我去,是因为我是女孩儿吗?”
顾母手里的动作蓦地顿住,针线掉了。
……]
“看看看,我说吧,绝对是个小娘子。”
“这位仁兄眼光毒辣,竟然这么早看出来了。不过顾母也是藏得严实,周围恐怕没一个人知道。”
“那肯定不敢给人知道,一不小心家产保不住了。”
“还真是个小娘子,女娘能这么聪明?”
“瞧你这话说的,多新鲜呐,如今上头的那位是若不够聪明,怎么坐得上去?况且女画家女诗人,并不罕见,再多一个女举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小子想法挺前卫,越来越长进了。”
“不过现实中不可能出现,万一被发现了是欺君之罪,不可能有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前途。”
“太过孤注一掷了,不是无路可走,都不会出此下策。”
“顾小郎——小娘子——不是,这称呼换哪一个都觉得不对劲。算了,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有人挠了挠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我猜你想说的是顾母不同意,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对对,就是这个。”
第140章 进学
[……
顾母抿着发白的嘴唇, 声若蚊蝇,“你怎么知道的?”
顾母将所有人都瞒着,除了她和顾父,无人知晓。
但顾青聪慧, 早已发现母亲莫名其妙的行为和含糊的叮嘱, 由此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推测。
她想要说服母亲,给她一个去上学的机会, 便在此刻揭露了出来。
“阿娘, 无法回头了,既然已经错了, 不如一错到底。”顾青恳切地说。
“此事败露,顾家人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果能上书塾,取得功名, 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那我就可以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顾母依然不敢答应,现在与未来可能会形成的局面在她脑海中交织盘旋,不断冲击。
看出她的动摇,顾青再接再厉, 趁胜追击, 摆事实讲道理,说她并非想要做官,只是有个功名, 在外行走才方便, 又描绘起对以后生活的期望。
顾母再三动摇, 最后无奈答应了她。
……]
“顾母妇人之见,比不得自己的孩子果断。”
“确实, 这样瞻前顾后,什么事都成不了。如果她抱着以后让女主恢复女孩儿身份的念头,不上不下的,反倒连累了女主,不如果决一些。”
“按照如今的境况,就算以后女主恢复身份,她也难找到亲事,家中人丁稀少,都是女眷,还被族人排挤。乡间人比较乐意找人丁兴旺的,好有个帮衬。”
“而且不能在当地找,前些年扮成男装的样子不好解释。”
“那些族人虎视眈眈,根本不会给她恢复身份的机会。”
“见识到了天高地远,怎能安心回去做后宅妇人。”
“其实情有可原,反倒是你们说得太轻巧了,顾母没有见识,又是这么大胆的行为,她难免瞻前顾后。”
“在顾母眼里,女儿家寻一门好亲事,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才是安稳的。她不愿意女儿做出牺牲,为了全家人,往后余生遮遮掩掩,拼了命地挣个功名。”
“说白了是观念不同,女主并不觉得隐瞒性别,读书上进是委屈,那是她向往渴求的。”
“可怜身为女儿身。”
“别说了,我要哭了,女娃娃想上个学都这么艰难呜——”
[……
顾青成功进入了书塾,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绝顶的悟性获得了所有夫子的喜爱。
同时,她也没忘了一直帮助家里,识字读书之后,通过帮人抄书,能挣些钱补贴家里。
顾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让族里的其他人咬牙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原本对他们的财产还有些想法的人,纷纷收了小心思,怕以后万一顾青有出息了找他们报复。
那段时间,贪玩的小子们回到家中免不了一顿毒打,责怪他们不像顾青一样有出息。
于是顾青变成了同龄孩子们眼中的敌人,他们总是下手捉弄她。顾青发现后不动声色,捉弄回去,那些小孩儿铩羽而归。
顾青慢慢长大,到了十三岁之后,提出的问题愈发刁钻,夫子们一边感慨她聪慧,一边惋惜直言,教不了她了,让她去更好的书院求学。
一位夫子在城中的县学有认识的熟人,便给顾青写了一封推荐信,让她去县城里的书院找孙夫子。
……]
“十三岁的年纪,让夫子教无可教,不得了啊!”
“这些村里人起先幸灾乐祸,现在人家过得好了,又眼红嫉妒,风气如此,难怪顾母铤而走险。”
“原来他们也知道怕,欺软怕硬。”
“孩子也是一样,挨了父母的打,却反过来找女主的麻烦。”
“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父母他们抵抗不住,挑软柿子下手。”
[……
顾青拿着推荐信去了,成功地见到了孙夫子,然而不巧是孙夫子正在与山长喝茶,她来的时候也见到了山长。
山长上了年纪,头发胡须花白,目光犀利,松弛的眼皮向下耷拉,看着有些刻薄。
他打量了顾青一眼,见他缊袍敝衣,满身土气,不屑地冷哼,“乡下能出什么良才,莫要错把鱼目当明珠。”
他冷嘲热讽乡下书塾里的夫子都是庸才,胸无大志,见识短浅,随便出个有点上进心,能识得几个字的就以为是天下奇才。
殊不知真正的天之骄子,出在高门大户,莫说乡下,就是这县城里也没有。
说罢,带着点炫耀,谈起他以前上京的时候,曾有幸见过谢家的小公子一面,那才叫光风霁月,林下风致,文武全才。
此时,他口中的谢家小公子谢蕴在门外将他的话听了个全,眉宇压低,不悦地抿着唇。
县令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旁,擦着额上的冷汗,不敢出言打断。
……]
“完了,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他夸就夸,打压贬低别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谢家小公子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可能会乐意听到自己被当成打压别人的工具,更别说这种无关才能,因门第差别而生出来的歧视。”
“咋了?他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女主也没得罪他,刚一见面对人这么不客气。”
“天生的狗腿子病犯了呗,对高门大户阿谀奉承,巴不得成为人家的家奴,瞧不起贫困的普通老百姓,又没吃他家的大米,凭什么瞧不起?”
“这县城不行,唯一的书院,山长德行不佳,会带坏下面的学子,估计也是踩低捧高的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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