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便是自家姐妹、母亲,在他们看来,也不过联姻的工具罢了,何曾真放在心上?
父亲宋伦那样的,已经不算差,可也不过尔尔,对?母亲谈不上什么尊重。
一想到与这?类人过下半辈子,阿芷便觉了无生趣,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
阿芙一声长叹,搂得妹妹更紧了些。
当初她何尝不是看透了这?些,又见小妹胆怯,这?才主动跳出来应承了董门的婚事?
如今看来,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我不如姐姐有成?算,也知姐夫那样的人没有第二个……”阿芷小声说?,“李家门第不如咱们,我算是低嫁……他母亲待我甚好?,家里也没什么大姑子小姑子的,况且他非长子,日后公婆也不在身边……”
与她同龄的,要么是门第相当的世家子,要么是还在努力考举人的庶人,似李栋这?般已经开始准备会?试的,实在不多。
这?样的人,哪怕为了名声为了前程,也会?善待自己的。
她没有太多奢望,也不求日后能登阁拜相,好?歹当个小官儿?,能养家糊口,就知足了。
晚间?阿芙不禁对?秦放鹤感慨,“这?些日子我见她也少了,今儿?一瞧,竟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似的……”
秦放鹤就说?:“原本?长大这?种事,也不全看年纪。”
阿芙一怔,“倒也是。”
随着预产期临近,秦放鹤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每日去翰林院时,总抓着孔姿清等当爹的取经。
照如今的科技和医疗水平,女人生产真就是闯鬼门关,死亡率非常高?。
家里没有女性长辈不成?,五月下旬,赵夫人干脆就住过来了,姜夫人也常常亲自来看。
五月二十八,秦放鹤才去翰林院不久,阿芙吃了一碗鸡汤面,忽觉羊水淋漓而下,不由痛呼出声,“母亲!”
赵夫人一看,便知是要生了,忙过来安抚女儿?,又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我儿?别?怕,大夫日日把脉的,你身子将养得极好?,必然无事。”
一应产婆、大夫、乳母等都是备好?了的,此刻全都动起来。
赵夫人又吩咐人,“快去请了姜夫人来。”
家里只?有她一人,只?怕遇事忙乱,需得有个兜底的才好?。
不多时,姜夫人也到了,随身带着一支粗壮老参,并几丸提气吊命的祖传丸药来备着。
两人凑到一处,又都是沉稳有成?算的,心下大定。
这?会?儿?阿芙又不疼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别?同他说?,免得误了差事……”
“什么差事不差事的,”这?话赵夫人不好?说?,姜夫人却没有忌讳,“他媳妇给他生孩子,怎么不算正经事?”
又安慰阿芙,“好?孩子,别?怕,凡事有我呢,子归早就同我们说?了,但凡发动,务必及时通知他……”
虽说?男人来了也帮不上什么,但被重视的感觉是真不一样。
阿芙听了,果?然没有再?劝,心里也安稳不少。
傍晚各部陆续下衙,翰林院还在忙。
按排班表,今夜该秦放鹤轮值,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正忐忑间?,外头有人传进话来,他一听,顾不得许多,跑去找掌院马大人告假。
官员因为老婆生孩子告假这?种事,属实不多,不过马平素来宽和,也知道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好?,便也准了。
“也罢,强留你也是不安,就去吧。”
秦放鹤人缘极佳,众人听说?他要当爹了,纷纷上前道贺,当下就有另一位修撰主动替班。
秦放鹤千恩万谢,说?改日请大家吃酒。
孔姿清就带头笑了,“快去吧,谁缺你那两口黄汤不成??”
皇城内不得奔跑,秦放鹤就一路竞走?飙出去,也不坐轿了,直接抢了秦山他们的马来骑。
结果?紧赶慢赶,才进家门,就听里头阿芙惨叫几声,紧接着传来婴啼。
生了?!
我当爹了?!
“老爷回来了!”
有人眼尖瞧见他,大声喊道。
院子里乱哄哄的,隐约能闻到血腥气,赵夫人和姜夫人没一个顾得上他的。
秦放鹤忙了一日,又纵马归来,身上脏兮兮的,也怕感染产妇,不敢贸然进去,只?好?隔着窗纸跳脚,“怎么样怎么样,阿芙如何了?”
听见他头一个问媳妇,赵夫人就松了口气,忙去看女儿?,“听听,女婿还是看重你的。”
阿芙面容惨白,听了这?话,也有些甜蜜,只?是累,“怪脏的,他也怪累的,叫他先歇着去吧。”
“什么脏,你挣命似的给他生……”话虽如此,赵夫人也还是抹抹眼角,隔着窗纸对?秦放鹤说?了几句,顿了顿,又示意稳婆报喜。
“恭喜秦老爷,贺喜秦老爷,喜得千金。”
稳婆开口的同时,赵夫人就绕到前头去,死死盯着秦放鹤的脸。
时下多喜欢儿?子,为的是能继承家业,况且女婿这?般人物,必然想着能有儿?子传承衣钵。奈何天不遂人愿,头胎是个女孩儿?。
虽说?她们娘儿?俩私下里常说?,先开花后结果?,儿?女都一样,可在世人眼中?,确实不一样。
其实外人如何说?嘴,都不要紧,只?怕女婿也是一般心思,露在明面上,伤了阿芙的心。
见他先是一怔,继而狂喜,有些傻呼呼的样子,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个女婿,且不说?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还算有良心。
第128章 当爹(二)
晚间天元帝命孔姿清念折子?,习惯性往他身后的桌边瞥了眼,才要低下头去,又意识到什么,复又抬了起来,皱眉,“怎么换了人来?”
那讨人嫌的小子怎么不见了?
孔姿清如实回禀,天元帝就给气?笑了,“女?人?家生孩子?,他回去了能当什么事儿?”
谁家没生过孩子似的,偏他巴巴儿告假。
翰林院众人?低头不语,天元帝甩了甩手里新换的莲花纹暖玉珠子?,多少有点不顺手,“你们也莫要太纵了他,丁点小事就跑……”
日后越发要无法无天了。
后头来替班的那位修撰听了,心想?秦子?归受宠果然非言过其实,平日他们轮值的时候,陛下何曾这般事无巨细的过问。
“莫要纵了他”,听着像是在?训诫,可细细思量起来,何等亲昵,活像自家长辈抱怨似的。
天元帝说了半日,见无人?接茬,也有些没意思,抬手示意孔姿清念折子?。
结果念完一本,冷不丁来了句,“是男是女?啊?”
话题跳跃太大,饶是孔姿清也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道?:“此刻恐不得而?知。”
子?归刚走,怕是还没落草呢。
一旁的胡霖听了,便笑道?:“不如奴婢打发人?出去问问。”
天元帝瞪眼,“打发这些做什么?谁家没养过似的……稀罕么?”
别人?稀罕不稀罕,秦放鹤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确实很稀罕。
公里公道?地说,刚生出来的小婴儿确实很丑。
皮肤又红又皱,完全?泡囊了,大眼泡子?鼓鼓的,顺产的脑袋还被挤得有点儿奇形怪状……
可是等他沐浴过后,又重点给双手消毒,轻轻碰那婴儿的小手,被她本能抓住时,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啊,这是我的女?儿。
生命的延续,多么神?奇,又多么令人?骄傲。
秦放鹤只来得及碰几下,就被姜夫人?和赵夫人?以他是个大男人?,笨手笨脚为由撵走了,然后两位妈妈热情地展开讨论,说婴儿的哪个部位像爹,哪个部位像娘。
秦放鹤:“……”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呀?多肿啊!
阿芙累坏了,但又激动又疼又委屈,这会儿也睡不大着,秦放鹤就陪她说话。
“辛苦你了,可有哪里不得劲?”
阿芙摇摇头,往两位母亲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嘴一瘪,委屈巴巴地来了句,“怎么……怎么那么丑……”
她瞧着别人?家的婴孩怎么都白白胖胖的。
秦放鹤:“……”
他差点都笑了,可再一看?,阿芙是真?委屈,忙出声解释道?:“哪里丑?我看?过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胎发那样浓密,稳婆都说是少有的,哭声也响亮,十分康健。况且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你想?,在?羊水里泡了好几个月呢,咱们平时洗手泡澡时间略长了,肌肤还皱吧,更何况个小婴儿?”
言之?有理,她同子?归都是好相貌,按理说生下的儿女?应该是漂亮孩子?。
阿芙多少获得了一点安慰,“可是母亲之?前同我说……”
秦放鹤飞快地瞥了眼丈母娘,小声却斩钉截铁地说:“那是她们哄你呢。”
世人?为了糊弄下一代心甘情愿生孩子?,总会习惯性隐瞒生育可能伴随着苦难和不太美?好的一面,包括并不仅限于刚出生的婴儿,根本不可能皮肤洁白饱满。
阿芙人?都傻了。
这个也能骗人?的吗?
秦放鹤噗嗤笑出声,“他们是不是还骗你说生孩子?很简单,好像去出恭一样?”
阿芙点头。
谁能想?到呢,她从清晨开始发动,一直到了晚上才生下来,就这么着,母亲和姜夫人?还说算快的了,听说有的妇人?难产,要生几天几夜。
多可怕呀。
阿芙很累,尤其这会儿任务完成?,丈夫也在?身边陪着,身心放松,就迅速困倦起来。
秦放鹤见状,赶紧跟她说孩子?的名字,省得等会儿醒来还不知道?叫什么。
“我算了一下时辰,这孩子?命里略缺点火,但又不能太过,就单名一个熠字。”
熠者,似火又非火,明亮璀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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