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那探子确实是大禄打下高丽后,东南海域一岛国派来探听情况的,也是他误打误撞摸到铁轨那边,因长相?异于大禄人,就被逮住了。
他倒是看见了铁轨,可完全?不知道干嘛用的。
秦放鹤道:“既如此?,尽快报与陛下知晓,没什?么用就杀了吧。”
那官就点头,忽然又行礼,笑嘻嘻道:“对了,秦侍郎所?创贴加官一法,实在好用,日后若再?有好的,还望多多照应下官。”
秦放鹤:“……”
然后他就发现跟来的那两个?小吏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是,”秦放鹤特别诚恳地解释,“非我所?创,乃是我偶然得知!”
可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对面一官两吏纷纷点头,满脸“我们懂”的讳莫如深。
哎,看着斯斯文文的,真?不愧是金鱼港杀出来的,温和外表下藏着多少人的血啊!啧啧。
秦放鹤:“……”
你?们懂个?屁啊!
这么变态的刑罚,真?不是我干的!
“是不是金晖说的?”秦放鹤决定洗刷自己的冤屈,耐着性子解释,“那厮与我有旧仇,他污蔑我!尔等不要受其蛊惑!”
结果话音刚落,刑部一官二吏就都笑了。
“嗨,重臣私下结交确实不妥,不过秦侍郎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谁不知道金大人与您同舟共济一年多,情分深厚,便?是如今偶尔见了,不也有说有笑的吗?”
这他娘的还洗不清了!
那是冷笑、奸笑、眼刀子!
你?们都什?么眼力劲儿啊!
不得不说,刑部,尤其是主刑罚的这个?属衙,上下官吏多少有点精神异常。
不是想象中的阴沉或疯癫,反而因为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随时解压,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六部各衙门之中最好的一批!打眼一看,全?是阳光开朗中青年!
但干活时狠起来,也是真?狠。
眼看着这仨人一朵朵太阳花似的刀枪不入,秦放鹤索性放弃了,只多嘴问了句,“金大人没要抢着做?”
那官立刻一副“瞧我说什?么来着,还不承认是朋友?”的模样?。
“您还真?是了解金大人,前儿他积极献计,还想亲自上手来着,不过一来职属有别,二来此?等小事,何?须劳烦他老人家?还是我们动的手。”
秦放鹤也跟着笑,笑得幸灾乐祸,心道你?们这马屁算是拍错地方了,竟公然剥夺小金大人的快乐源泉!
第211章 吞金兽(二)
一天没等到回信,卢实就直接带着高程杀到秦放鹤家里来,板着脸要钱。
秦放鹤头大如斗,“非我不?尽力,陛下不?允,如之奈何啊?”
卢实岿然不?动,秦放鹤就问高?程,“我记的帐上还有点。”
能不能省啊,我的爷!
原本高?程也是个?抠搜人,可由俭入奢易,在工研所待久了,见惯了成千上万两的流水,如今也着实阔了,张口就以一种挥金如土的轻描淡写道:“那仨瓜俩枣,够干什么呢?”
秦放鹤:“……”
呵,几万两的仨瓜俩枣,狗日的好气派!
能让几个?穷鬼衙门?抢破头你信不?信?
就见高?程又喝了口茶,“我与卢学士大致换算过?,若只达倭国也就罢了,若要去?往西洋,以钢铁替换同?等木材,少?说也要三五万斤,甚至更多。”
这还是不?必要的部分仍用木材的结果?。
剩的那点预算做些?小东西也就罢了,但如果?真想?应用到海船上,扔海里都?打不?起?水花来。
要做成了……高?程和卢实对视一眼,眼底都?冒出最本质的亢奋和恶劣。
铁船!谁能奈我何?
如遇阻拦者?,直接撞上去?!
秦放鹤脑子里就像凭空长出来无数个?算盘,劈里啪啦拨得响。
银子只是一方面,更关键的其实是铁!
铁!
火器营,枪炮所,铠甲兵器,农具,铁路……都?张大了嘴等铁投喂。
为什么要向海外扩张?抢矿!
以如今开采的速度来看,挖出来的都?赶不?上用得快!
不?够,根本不?够!高?丽那边矿工们的铲子都?抡出火星子了,也还是不?够。
秦放鹤一边算,一边说给两个?讨债鬼听,“……铁价不?定,如今虽可以直接用高?丽所产铁矿石,但运输、冶炼都?需要成本,高?丽近,海运价贱,暂且只照每斤十文。
这只是小头,最费钱的还在后?期锻造。
初级铁胚杂质多,十斤未必能出多少?精钢,而?不?同?部位不?同?零件需要的钢铁厚度和延展度不?同?,有的要单独开模,有的则需要铁匠挑选不?同?品质的铁胚,以对应的锻造之法打造……工程量太大了,就算有数百名铁匠,也要历时数年才?能完成,这么多人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不?是个?小数目。
再有合金,铜、锡等本钱远超铁,又是一笔……”
船有多大,配套的锅炉、燃气缸就要有多大,这个?无论如何都?省不?了。
轮船入海,势必要在海边就近建造,但迄今为止,世上没有任何一处铁船作坊,以往木船用的上去?就压塌了,要摸索新建。
既然出海,就有风险,少?不?得配齐两侧火炮之流,又要养炮手。
还有一个?秦放鹤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
钢铁船身前所未有,哪怕工研所群英荟萃,也不?可能一次不?失败……一旦失败,前期投入的资金就基本打水漂,要从头来过?。
要么不?做,要么全做,可这么一来,其他衙门?的份额势必要被挤压,阻力重重。
要是秦放鹤现在就向户部张口要几十万两的款子,不?用别?人,董春就能直接把折子摔他脸上。
卢实听了,但没完全听,最后?只有一句话,“所以没有银子?”
好家伙,你是油盐不?进啊!
败家子儿!
秦放鹤没好气道:“我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卢实冷哼一声,就差在脑门?儿上挂个?横幅:你不?行。
秦放鹤一口气憋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卢党都?败了,这是余孽!
你跟个?余孽,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着,”秦放鹤想?了想?,“今年还剩五个?月,这么干熬也不?是法儿,我先想?法子向陛下磨一磨,好歹从户部零星抠个?几万两。”
一次几万两,多来几次不?就有了嘛!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尊瘟神,就见阿嫖姐弟俩从后?面钻出来,小姑娘顺势感慨,“原来朝廷也不?是那么有钱啊!”
秦放鹤招手让他们过?来,闻言笑道:“朝廷么,其实跟家没什么分别?,陛下就是户主,各部长官就是大管事,自然也要精打细算。”
近日阿嫖开始跟着母亲学管家,频发诸如“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之类的感慨。
迄今为止,阿嫖的所有教育都?是照着实用来的,君子六艺外加管账等等,却不?学女红,不?事针线,也不?下厨。
不?过?后?者?因为秦放鹤自己喜欢,阿嫖长期耳濡目染,厨艺理论也相当丰富。但女红是真的一点都?不?做。
她私下里还偷偷跟父母说:“我看那些?绣娘一个?个?脖子也歪了,眼睛也不?好,真可怕。”
我才?不?要学!
阿姚理直气壮道:“那再打别?的国家嘛!”
打了不?就有钱了嘛!
秦放鹤啼笑皆非,屈指往他脑瓜上敲了下,“这话可不?许外头说去?。”
怎么还教出土匪来了?
七月二十,周幼青再次来信,说地里那三根玉米棒子熟透了,可以掰了,秦放鹤麻溜儿告诉了天元帝,次日下了朝,天元帝和太子就在秦放鹤的陪同?下往城外农研所庄子上去?了。
说老?实话,就这个?班子构成,只为了两株三根玉米棒子,属是有点高?射炮打蚊子了。
路上秦放鹤偷空观察了太子,发现才?两个?月不?见,对方简直就跟老?了两年似的,整个?人都?……说好听了叫沉稳,说实话叫沧桑。
简直跟后?世那些?高?级官员就位后?迅速苍老?如出一辙。
不?过?这么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儿了。
七月下旬,早晚已经?不?那么热了,但北方的大日头余威不?减,烤得人脸上直冒油,后?背火辣辣烫手。
农研所沿途都?是各种粮食瓜菜,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又逢夏秋之交,正是硕果?累累丰收时刻,还有不?知什么瓜菜的黄的白的小花,倒也娇嫩。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和作物清香的繁复味道,叫人莫名安心,天元帝边走边看,时不?时停下来问几句,难得有几分悠闲。
中间看到挂着的紫嘟嘟的大茄子,天元帝还指着笑,“这个?朕认得,便是当初子归你亲自下
厨做的茄子。”
秦放鹤也笑,“是。”
天元帝就瞅着他看,秦放鹤秒懂,“若陛下不?嫌弃,今日臣也献丑吧。”
天元帝就开心了,扭头对太子说:“你不?知道,这小子厨艺很不?错。”
太子甚少?见到天元帝这般轻快,又是这样随意的口吻,一时又是惊讶,又是受宠若惊,忙道:“是,秦侍郎所学庞杂,儿臣惭愧。”
“殿下言重了,”秦放鹤忙道,“君子远庖厨,臣不?过?幼时家贫,这才?落了个?臭毛病,哪里是好张扬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远,不?知不?觉就到了玉米所在的试验田,周幼青赶着出来迎接。
并非他拿大不?提前远迎,而?是到了这会儿,真就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粘到玉米秆上照看,生怕有个?差池。
三棵玉米都?长得齐人高?,天元帝倒没嫌弃少?,饶有兴致转着看,“呵,倒颇有劲头。”
又指着那棵空的,“这上面怎么没有?”
秦放鹤干咳一声,“这就是来之前跟您提过?的,种五得三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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