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圣旨的事?,你可知?道了?”祁镇问。
祁景仁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回父亲,知?道了。”
“本?侯觉得奇怪,明明你兄长的计策才进行到一半,还?未对京中造成半点影响,为何皇上就?突然放弃了,不如你替本?侯分析分析?”祁镇一字一句问。
祁景仁:“不必分析,女儿找了殿下帮忙,她想法子救我,作为代价我归顺于她……”
话没说完,一杯热茶连同杯子一起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额头上。
一声闷响之后,杯盏落地碎裂,她的额上也出现一道血口。
“侯爷!”宋莲脸色一变,冲到祁景仁面前替她检查。
祁镇被她脸上的血刺痛了眼睛,颤抖着指着她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我如今已经是殿下的人?了。”祁景仁回答。
祁镇怒问:“是祁家哪里对不住你吗?!是我祁镇要卖女求荣没有想办法救你吗?!”
“都?不是,是女儿不愿这辈子都?因为是女子轻易受人?桎梏,不愿从父从夫从子,只做谁的女儿妻子母亲,女儿所?求不多,唯愿此?生可做自?己。”祁景仁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胡话,”宋莲一脸焦急,“难不成你不投靠冯乐真,我们便不让你做自?己了?”
“母亲让了吗?”祁景仁反问。
宋莲当?即要回答,可对上她嘲讽的视线后却是一愣。
“若哥哥身子康健,可以?统领侯府,你们会让我进军营吗?若我不能生育,无法诞下祁家血脉,你们会将兵权交给我吗?”祁景仁问,“为何我想要什?么,就?得去争去抢,去想办法讨二老的欢心,哥哥却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说一句他想要,母亲你扪心自?问,你们偏心他,给他能给的一切,当?真只是因为他身体病弱?”
宋莲被问得发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祁景仁勾起唇角:“你们区别?对待,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我并非儿郎?”
宋莲虚弱开口:“不是……”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恨自?己不是男儿身,难道你投靠冯乐真,就?可以?由女变男了?!”祁镇怒问。
祁景仁眉眼平静:“我没想过女变男,只是想要一个女子不比男子低一等的世道,殿下可以?给我这样一个世道,让我、我的女儿,孙女,每一代女子,都?不必再比男人?低一等。”
祁镇荒唐一笑:“她凭什?么可以?给你这样一个世道?”
祁景仁看向他,没有言语。
祁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遍体生寒:“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疯不疯的,父亲以?后会知?道的。”祁景仁淡淡道。
祁镇大怒:“本?侯不可能让你带着整个祁家军自?寻死路,你明日就?把兵权交回来,从今往后就?待在你的院子里,再不准出来!”
话音未落,便有亲兵进门,要将祁景仁押走。
“只怕今日的祁家军,并非父亲所?能左右。”祁景仁脸色微沉,冷淡地看向祁镇。
祁镇微微一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人?急匆匆进门禀告:“侯爷,有兵士突然将侯府围了!”
宋莲惊呼一声,捂着嘴跌坐在地上,祁镇气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才艰难开口:“你、你要谋逆……”
“并非谋逆,只是觉得父亲老了,是时候颐养天年了。”祁景仁打?断他的话,眼圈渐渐红了,“我不想做到这地步,是父亲先逼我的。”
祁镇怒极,直接抽出长剑:“我今日就?杀了你这个……”
“父亲!”
门外?传来祁景清惊愕的声音,祁镇手下的剑一顿,便看到他拄着拐急匆匆来了。
“父亲息怒。”祁景清拦在祁景仁面前。
祁景仁的眼圈倏然红了:“哥……”
“把你那些人?撤下去。”祁景清不悦开口。
祁景仁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拒绝,便对上了他不认同的目光。
她沉默片刻,到底还?是下令让已经进了侯府的兵士退出去。
“你们也出去。”祁景清说祁镇的那些亲兵。
亲兵们犹豫一瞬,也跟着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冯乐真便是这时来的。
她来之前便想着侯府今夜要大动?干戈,还?特意带了所?有侍卫前来,谁知?到的时候祁景清便已经控制住场面了
,她乐得清闲,便独自?一人?进了厅堂。
如今所?有的矛盾,皆是由她一人?所?起,祁镇和宋莲看到她脸色都?不好看,唯有祁景仁给她搬了把椅子:“殿下请坐。”
祁镇此?刻恨她入骨,只恨不得立刻杀之后快。
冯乐真淡定坐下:“看来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
“只要我祁镇一日不死,你就?休想打?祁家军的主意。”祁镇哑声道。
从前冯乐真刻意接近,他只当?是不想与他为敌,如今闺女亲口说了投靠的事?,他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的兵权来的。
冯乐真弯了弯唇角:“本?宫早就?跟侯爷说过,万事?没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祁镇冷笑一声,抬眸看向祁景仁:“你如今在军中收了几个亲兵,便觉得自?己能做祁家军的主了?本?侯只要能出这个门,祁家军的祁便仍是本?侯的祁。”
“那女儿就?让父亲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祁景仁平静开口,“父亲不是总喜欢将女儿关在院子里吗?正好父亲这次也试试,被关在院子里的滋味。”
“景仁。”祁景清警告开口。
祁景仁眼圈泛红,倔强地别?开脸,祁镇还?想说什?么,但对上祁景清的视线后到底忍住了。
气氛一片紧绷中,冯乐真幽幽开口:“这事?儿闹的,好像本?宫逼你们反目成仇一样。”
“殿下,您就?别?添乱了。”祁景清无奈开口。
冯乐真:“生本?宫的气了?”
“我没事?生你的气做什?么。”祁景清皱眉。
他熟稔的语气,让祁镇夫妇都?扭头看了过来。
冯乐真笑笑,又将二人?注意力拉回来:“不管你们自?家怎么吵,祁家军都?要为本?宫所?用,这件事?谁反对都?无用。”
“你休想!”祁镇终于克制不住愤怒,提剑就?要杀来,祁景仁眼神一凛,当?即拿个杯子砸过去。
宋莲哀呼制止,却半点效果都?没有,眼看着父女俩就?要兵戈相向,祁景清终于开口:“当?初将我推进池塘的人?不是殿下!”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连冯乐真都?怔愣地看过来。
第75章
“推我进池塘的不是殿下,是当今圣上。”一片静谧中,祁景清又一次开口。
祁镇终于回过神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景清,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宋莲哽咽劝阻。
祁景清一脸平静:“是真的。”
“你?那时又没?有回头,如何知晓是皇上推了?你??”祁镇不悦。
祁景清平静看向他:“倒影。”
祁镇一愣,祁景仁立刻反应过来:“池塘的倒影?对,你?当时就在池塘边蹲着,能从水面上看到是谁推的并不奇怪。”
“推我的人从来都不是殿下。”祁景清能感觉到冯乐真?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却迟迟不敢与她对视。
祁镇却仍是不信,连说?几个不字后指着冯乐真?道:“你?那时与她交好,若真?是皇上推了?你?,就算先帝不愿我与未来储君生出隔阂,从而将她推出来认罪,以你?的性子,醒了?之后也该为她争辩,为何你?从未说?过此事?,反而只是说?自己落水?”
“我若说?是皇上推的,父亲会咽下这口气?”祁景清反问。
祁镇倏然噎住。
“他虽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但储君之位并非一定是他的,父亲就算当时碍于先帝颜面放过他,只怕后续也不会任由他登上大位,届时父亲会如何,扶持庆王还是从中作?梗?”祁景清苦涩一笑,“自古以来拥兵自重都是君王大忌,父亲从不过问朝中事?也就罢了?,一旦参与党派之争,不论将来登上皇位的人是谁,只怕要对付的第?一人都会是你?。”
祁镇定定看着他,明明已经被说?服大半,却仍旧不肯相?信:“不、不……你?的意思?是本侯恨错了?人,不可能,本侯怎么会……”
“祁景清的计策还未完成,皇上就改了?旨意,侯爷难道不好奇原因?”冯乐真?突然打断他。
祁镇倏然抬头。
冯乐真?静静与他对视,片刻之后不紧不慢道:“那是因为本宫让景仁拿了?你?的私印,以你?的名义给他去?了?一封信,信中所提,便是当年之事?。”
当年的事?已经成了?一笔没?有证据的烂账,可即便没?有证据,被污蔑的人却知道自己是被污蔑的,真?正的凶手也知道自己是凶手,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被推的那个人竟然也知道所有真?相?。
“你?、你?从前怎么从未提过……”祁景仁迟疑开口。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先帝在时,本宫不能说?,先帝去?后,本宫说?了?也无人会信,既然无人信,本宫为何还要说??今日若非冯稷做贼心虚,主动撤回了?圣旨,只怕就算有祁景清作?证,你?们全家也会当是本宫在狡辩吧?”
祁景仁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宋莲手脚无力地坐在地上,双眼直直盯着地面,祁镇亦是脸色难看,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今日的戏唱得也差不多了?,冯乐真?整理一下衣裙,转身便要离开。
“我信殿下。”祁景仁突然开口。
冯乐真?顿了?顿,又停住了?脚步。
“若殿下早些说?出此事?,其?他人或许不信,我却是一定相?信的,”祁景仁看着她的背影,“因为我从小?认识的冯乐真?虽然讨厌,却是不屑撒谎狡辩的有原则之辈。”
冯乐真?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祁镇夫妇各自沉默,仍旧没?从刚才的一阵剖白里?回过神来。对长公主的恨意已经存续十余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们恨错了?人,他们除了?感觉荒唐,还有一种双脚没?有踩在地面上的虚无感。
冯乐真?回到家时,已经是天光即亮之时,一场内乱结束得悄无声?息,等太阳出来,便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殿下,该休息了?。”阿叶低声?劝说?。
冯乐真?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不急。”
她像是在等什么人,阿叶垂下眼眸,陪着她一起等。
两人没?等太久,冯乐真?要等的人便上门了?。
“殿下。”不过半个时辰没?见,他似乎憔悴许多,褪下厚重的披风,整个人单薄地站在门口,风一吹几乎要将他吹走。
冯乐真?扫了?阿叶一眼,阿叶立刻出去?了?,在外?头将门关上了?。
风被阻隔在外?面,祁景清仿若才回过神来,静默片刻后来到冯乐真?对面坐下:“殿下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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