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转眼深夜,长公主府大部?分的灯笼都灭了,唯独从大门到主院一路的还亮着,时不时就有?下人往里头添些灯油,以保证不会突然?熄灭。
在下人第二次添灯时,大门总算缓缓打开,忙了一天?的冯乐真总算回来了。
她晚膳时饮了不少酒,此刻脑子昏沉,被阿叶扶到屋里后便往椅子上一坐,闭着眼睛假寐醒酒。
阿叶为她更衣洗漱,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去铺床,结果还未走近,便隐约瞧见床上有?人影。阿叶下意识抽出剑,看清是谁后哭笑不得,又?小步跑出来了。
“殿下,您早些歇息,奴婢告退。”她说罢,朝冯乐真眨了眨眼。
冯乐真一脸莫名:“现在就走?床铺好了?”
阿叶没回答,笑嘻嘻离开了。
冯乐真无奈,只好自己吹了灯,摸着黑晃晃悠悠朝床走去。
今晚的月色昏沉,屋里更是暗得厉害,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等双膝抵在床板上,便直接倒了下去。
“唔……”
“哎——”
祁景清被硬生生砸醒,闷哼一声后握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的胳膊:“殿下,是我。”
冯乐真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等殿下。”祁景清早睡早起惯了,乍一醒来还有?些迷糊,闻言只是将脸埋进她的身前,抱着她的腰含糊回答。
冯乐真失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吗?等本宫做什?么。”
“有?事与?殿下商量。”祁景清渐渐也不困了,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止孟浪,僵了半晌默默放开她。
冯乐真趁机往床里挪了挪,与?他并?肩躺着:“什?么事。”
“陈侍卫说,府中可用的人太?少,时常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所以我想调一些人过来,底下人也都轻松一些。”祁景清默默握住她的手,下一瞬便感觉到她与?自己十指相扣,黑暗中唇角无声扬起。
冯乐真:“信得过吗?”
“是我当初亲自挑选的,每一个往上三五代都是家世清白,”祁景清回答,“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便可信得过他们。”
冯乐真笑笑:“你做主就好。”
“还有?……如今的府邸实在是太?小了,殿下若是久居,未免太?过委屈,只是宅子是皇上亲赐,不好轻易迁移,如今账上既然?宽裕,不如将周围的地?买下来扩建一番,也省得日后来个客人之类的住不下。”祁景清缓缓说来。
冯乐真轻轻应了一声:“你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不必征询本宫的意见。”
“还是要的,毕竟殿下是府中唯一的主子。”祁景清含笑道。
冯乐真:“谁说的,你难道不是主子?”
她只是随口一说,祁景清的心却狠狠跳了一下。
屋里蓦然?沉默,有?什?么在黑暗中无声滋生,祁景清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躺的是她的床。
虽然?已经?搬来有?些日子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躺在她的床上。
“殿下……”
“嗯?”冯乐真含糊应声。
祁景清:“我不问自来,还睡在你的床上,你生气?吗?”
冯乐真没有?回答。
祁景清手心隐有?汗意,但语气?还是平静:“我本没打算冒犯殿下,只是留在自己屋里等着,怕会错过殿下,只能来殿下房中,坐得久了双腿又?不太?……”
“我的小世子爷,”冯乐真半梦半醒,无奈地?侧身抚上他的脸,“你如今是本宫的人,睡本宫的床是多正常的事,何必要费心解释。”
祁景清静了片刻,浅笑:“殿下不介意就好。”
冯乐真笑了一声,伸手搂上了他的细腰。
黑暗中,祁景清静静听着她的呼吸,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身边的被褥也凉透了。
祁景清独自在床上坐了片刻,才?心情?颇好地?起床。
书童一早就在门口守着了,见他终于出来,赶紧打量他的脸色,看出精气?神不错后才?笑着推他往外走:“世子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嗯。”祁景清没有?否认。
书童嘿嘿一笑:“殿下果然?是世子的良药。”
祁景清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正要开口说话,便瞧见了主寝旁边那间房门紧锁的偏房,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淡了十之一二。
书童察言观色惯了,见状立刻说:“殿下事忙,说不定早就忘了,底下人也懒得拿此事触霉头,自然?也不肯说,久而久之这屋子也就荒废了。”
“昨日还有?人去打扫。”祁景清淡淡开口。
书童:“……”
“罢了,我也不甚在意,”祁景清思及昨夜,唇角挂起浅淡的笑,“只要有?我的位置在,她身边有?多少人也无妨。”
“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三妻四妾,哪有?女子娶三娶四的,这屋子既然?已经?锁了,便说明没打算给沈大夫留着,奴才?觉得世子倒也不必想太?多。”书童宽慰道。
祁景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寝房,书童当即端来一碗红豆粥,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咱们营关的风俗,男子破身之后要吃一碗红豆粥,寓意将来红火康健,奴才?便擅自准备了。”
祁景清来长公主府前,爹娘思虑再三,还是专程请了个夫子教了他一些基本的东西,他听得懂‘破身’是何意思,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此刻见书童提起,不由得陷入沉默。
“世子,多少吃两口吧,图个吉利。”书童见他迟迟吃,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便低声劝了两句。
祁景清眼眸微动,到底还是接过了粥碗。
朝廷派来的巡抚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冯乐真虽不怕他,却也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应付,渐渐的就没什?么耐心了。可惜没耐心归没耐心,在与?冯稷彻底撕破脸之前,还是得继续敷衍这个朝廷来使。
巡抚不走,冯乐真便没有?时间回家,祁景清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扩建长公主府,时间一久别说冯乐真烦了,祁景清也是心烦不已。
又?一日,冯乐真难得早归,与?祁景清坐在屋檐下,一边烤火一边赏景。
“咱们少说也有?五六日没见了吧,你近来都做什?么了,可还安好?”冯乐真问。
祁景清:“跟在侯府时一样,读书习字,吃药休息,唯独多了一件事。”
“本宫知?道,教尽安下棋。”冯乐真笑道。
祁景清噙笑看向她:“是等殿下回家。”
他眉眼清浅,如同这营关的雪一般透着一股疏离感,可冯乐真闯进他视线时,却能感觉到无尽的灼热。
冯乐真有?一瞬恍神,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拿起杯子做遮掩。
祁景清眼底笑意更深,不等她开口,便妥帖地?转移了话题:“说起陈侍卫,我与?他相处几日,倒是不难发现殿下为何会对他独具青眼了。”
“为何?”冯乐真没有?否认自己对陈尽安与?别人不同。
祁景清面上笑意不变:“他性子安静,却是内秀,我教他将棋盘当做战场,以兵法厮杀,他便很?快领悟,如今棋艺增进了不少。”
“尽安的确聪慧。”冯乐真笑道。
祁景清看她一眼:“我的眼光若没有?错,陈侍卫合该是天?生的将领,该于战场上建功立业,如今屈居长公主府做个小小侍卫,未免有?些可惜。”
“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冯乐真微讶。
祁景清:“殿下若是舍得,可以将他送进祁家军营,不必两年,势必会有?一番成就。”
“这种事……”冯乐真说着话,突然?笑了,“得问他自己才?行。”
祁景清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陈尽安正带着侍卫巡视。
他也远远瞧见了二人,一挥手让其他人继续巡视,自己则上前行礼:“殿下,世子。”
“世子想让你去军营历练一番,你可愿意?”冯乐真笑着问。
陈尽安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祁景清,祁景清笑笑:“读了那么多兵法,你不想去闯荡一番?”
“卑职只想留在长公主府,”陈尽安回答完,犹豫一瞬又?抱拳,“多谢世子好意。”
祁景清脸上笑意不变,被拒绝之后重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摊摊手:“他犟得很?,本宫也无可奈何。”
祁景清惋惜叹气?:“那我更没办法了。”
说罢,他又?看向陈尽安,“罢了,殿下非寻常人,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将来前途也是大好,的确没必要参军。”
陈尽安闻言,本能地?觉得不舒服,但辩解的话到嘴边,看到冯乐真面露困倦,犹豫一分还是咽了回去:“……是。”
陈尽安继续去巡视,长长的屋檐下,又?一次只剩他们二人。
冯乐真主动开口:“本宫近来忽略你许多,伤心了吧。”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祁景清笑笑,“我在侯府时也是这般,来了长公主府反而还热闹了些。”
“你带来的那些人,本宫已经?看过了,多亏有?他们,如今长公主府愈发像铁桶一般。”冯乐真笑道。
祁景清:“能帮到殿下就好。”
冯乐真笑笑,握住了他放在毯子外的手,祁景清低头看去,眸中多了一分柔软。
两人又?闲聊几句,提到那个死赖着不走的巡抚,冯乐真眉头直皱。
“他打算何时离开?”祁景清终于还是问了。
冯乐真叹气?:“不出意外,得到明年开春,带着税银一块回去。”
祁景清若有?所思:“他留在这里,殿下只怕不好在账面上做手脚。”
“账面上的东西好做,但今年的丰收也是事实,若要做得天?1衣无缝,至少要让利五成。”冯乐真提起此事,便十分心烦。
祁景清:“可要想法子送他回京?”
“自从接连拒了冯稷两道圣旨,营关与?朝廷的关系便日渐紧张,如今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时机还未成熟,不好轻举妄动。”冯乐真蹙眉解释。
她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但如今牵一发动全?身,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她手里,她不能不多加考虑。
祁景清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斟酌许久后缓缓开口:“他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怕营关明年交银时,会像今年年初那般动手脚,说到底,还是怕营关留的银子太?多会生变,这笔银子若是没了,他也没了念想,不必我们做什?么,他便自行离开了。”
冯乐真闻言心头一动:“你有?主意?”
祁景清:“没有?。”
冯乐真:“……”
她无语得太?明显,祁景清失笑:“殿下莫怪罪,我久居深宅,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大笔银子凭空消失,但对殿下来说,这事儿应该不难,毕竟……殿下是挺会花钱的。”
冯乐真被他的说法逗笑,刚要问她怎么会花钱了,可话到嘴边突然?有?了想法,她面露喜意,捧着祁景清的脸亲了一下:“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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