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绯战无声笑笑,扣在她腰间的手愈发收紧:“不疼的。”
冯乐真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绯战直起身扭头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了慌张的敲门?声。
门?打?开,绯战问:“怎么了?”
“大妃、大妃服药自尽了……”来人?忙道?。
冯乐真顿了顿,颇为诧异地看?向?门?口。
绯战倒是平静,只说一句知道?了便将门?关上?了。
一回?头,发现冯乐真盯着自己,便叹了声气:“又得忙了。”
“你做的?”冯乐真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绯战无辜反问:“何以见得?”
“她没用了,再留着只会是祸患,以你的性子,应该不喜欢留着祸患,”冯乐真抬眸看?向?他,“而今日她刚见过亲生父亲,势必添了新的失望,会自尽也在情理之中。”
人?是不是真的有寻死之心并不重要,只要外人?觉得她想?死,那便够了。
绯战笑了笑没有反驳,回?到她身后继续抱她:“大妃一死,绯释他们就更说不清了,父王即便是为了安抚阿日迪家族,也要表面上?冷落他们一段时?间,二妃和绯释可不是什么能存得住气的,你猜他们会如何?”
“急则生乱。”冯乐真看?着镜中的两人?,亲密无间,好似天生一对,“今日之后,阿日迪家族会越来越觉得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
绯战也看?着镜中的她:“但也会越来越忌惮我?,巴不得我?尽快跟他孙女生个儿子出来,好直接放弃我?转立幼子。”
“你会让他得逞吗?”冯乐真问。
绯战还认真想?了想?:“不一定,毕竟他那个孙女,可是塔原最漂亮的姑娘,我?这个人?最容易心软,她若说几句软话,说不定就真让她生下我?的孩子了。”
冯乐真一脸平静:“怀孕生子需要十?个月,你至少还能安稳十?个月,于本宫而言倒是足够了。”
言外之意,他爱生几个生几个,只要别影响她的大业就成。
绯战失笑:“殿下这话说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要不这样,殿下给我?生一个如何?我?以性命担保,这个孩子必成我?塔原储君。”
冯乐真眼眸微动,转身看?向?他。
“殿下不如考虑一下?”绯战半蹲在地上?,抬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你我?的孩子身上?有一半大乾皇室的血,将来若是成王,就等于大乾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塔原整个国家。”
冯乐真静默许久,直到他再次看?向?自己,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一个孩子,换一个国家,听起来是个划算的买卖,可惜了……”
她抬起他的下颌,“本宫不蠢,上?不了你的当。”
她的指甲有些?长了,微微陷进绯战的肉里,带来点?点?刺痛。
绯战也不躲,只是玩味地看?着她:“我?可是诚意十?足。”
“你身上?也有一半大乾的血,年少时?便养在大乾皇宫,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在大乾生活,本宫且问你,你觉得自己是大乾人?,还是塔原人??”冯乐真冷淡地问。
绯战唇角笑意不减:“哪里人?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殿下的孩子可以成为塔原的王。”
“没养在本宫身边,又未曾受本宫教?诲的孩子,也算是本宫的孩子?”冯乐真轻嗤一声,“陌生人?罢了。”
绯战啧了一声,又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小?腹:“是不是陌生人?,只怕殿下也说得不算,你我?这几日可都没服过避孕的汤药,说不定这里头,真就有我?的小?人?儿了。”
“没有。”冯乐真直接回?答。
绯战扬眉:“大乾皇室虽然子息单薄,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生,你又如何确定没有?”
“没有。”冯乐真还是两个字。
绯战唇角笑意一僵,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有就是没有,即便有,也会变成没有。
屋内空气有一瞬凝滞,随即绯战笑了一声:“男人?要是能生孩子就好了,我?肯定生一个绊着你。”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觉得他过于无聊。
果然,大妃的死如同?一片叶子落进水里,虽然激起了波澜,但到底打?破了王室所谓的平和假象,所以不管是塔原王,还是阿日迪家族,都尽可能低调处理,唯恐她会成为自家脸面上?的污点?。
大妃一死,属于她的宫殿也就彻底空了,朝臣虽然不说什么,但都暗自议论二妃和绯释,毕竟大妃死之前?,一连多次都说是二王子杀了大王子,加上?二王子的确是第一个发现大王子尸体的人?,越想?越觉得可疑。
流言不知何时?开始从宫中传出,很快闹得整个塔原沸沸扬扬,塔原王有心处置,却也来不及了,只能暂时?晾着,晾着流言,也晾着二妃母子,一心等着这件事尽快过去。
“在储君的选择上?,父王一直属意绯释,只是碍于阿日迪家族的势力?,一直未曾表露,如今绯晒已经死了,他是怎么也要保住绯释的,所以不作为也不奇怪。”绯战慢悠悠分析。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不作为,是因为没被碰触到核心的利益,真要是碰了,即便是自己最满意的儿子,也不可能再留。”
绯战托着下颌:“殿下有何高见?”
冯乐真抬眸:“塔原王这几日,好像一直在你阿母那边住着。”
绯战顿了顿,明白她的意思后笑了:“我?阿母什么性子,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与其指望她帮我?们,不如等着绯释自己露出马脚。”
“是吗?”冯乐真眉头微挑,“本宫倒是觉得,你阿母可堪一用。”
一刻钟距离外的宫殿里,骆盈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119章
如月阁,是?整个塔原王宫里唯一一个建了水榭的宫殿,不论是?庭院风格还是?摆设布局,都是?全然照搬大乾南方建筑,虽然宫殿不大,但足以看出建造上的用心。
是?骆盈的住处,冯乐真这个‘儿媳’却没怎么来过,加上这次满打满算也才第三次。不同以往来了就走,这一回她在庭院里转了两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草一木,最?后看向身后神色紧张的女人。
“能将院子维护得这般好,看来塔原王对你倒也有几分真心。”她缓缓道。
骆盈干笑一声,没有计较她言语里的失礼:“王上待我一向是?极好的。”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媳’开始,她心里就有点怵,一直到今日也没有改变。
冯乐真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所以绯战不在塔原的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
“是?、是?啊。”骆盈打起精神道。
此刻奴仆去倒茶了,院子里只她们两人,冯乐真听到她承认了,红唇缓缓勾起:“难怪绯战在大乾皇宫困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想法子救他,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便?连儿子也不管了。”
“是?、是?……”骆盈还习惯性地点头,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顿时惊慌地睁大眼睛,“没、没有!我怎么?会不管我的儿子,只是?他为了两国和平,远在大乾为质,我又能怎么?办?”
“塔原王一共五个儿子,这几年死了两个,送绯战去大乾时,五兄弟可是?都在的,为何不选别人,偏偏选了绯战做质子?”冯乐真又问。
骆盈讪讪:“我也不愿意他去,只是?他有一半的大乾血脉,相比其他王子,大乾皇室更容易接纳他,王上才会权衡之?下送他过去。这些年,我也一直觉得对不住他,幸好他在大乾过得还不错,也被教养得很好,如今终于归来,我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过得很好,”冯乐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神倏然淡了下来,“你真觉得他过得很好?”
“你、你什么?意思?”骆盈不解,看到她逐步靠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初去大乾时已经将近九岁,也就是?说在你身边养了九年,那?时的他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记得?”冯乐真勾起唇角,眼神却一片冰冷,“你若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一下你,那?时也不知你和塔原王是?如何哄骗他的,让他以为自己去大乾是?做客,初进宫时,他如同一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狼,横冲直撞得罪了不少在上书房陪读的宗室子,你知道那?些人报复他的方式是?什么?吗?”
“什、什么?……”骆盈讷讷。
冯乐真笑了:“他们寒冬腊月将他扔进水里,让他泡足了一个时辰,从水里捞起来时浑身都僵了,却又不准他换衣裳,直到冻得脸色青白,才将人扔进寝房,那?时他起了一夜高烧,却没一个人去看他,若不是?他自己命大,只怕早就成了一把枯骨,可即便?这样,那?些人也不肯放过他,你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吗?”
“什么?……”骆盈脑子都木了,脑海里一遍遍重?复她刚才说的话。
冯乐真一双眼眸黑沉沉,声音平静又冷酷:“他们还杀了他唯一信得过的奴仆。”
骆盈猛地颤了一下。
“那?奴仆是?塔原带去的,好像是?个女子,不知是?夫子还是?奶娘,看你这副神情,应该是?知道她的吧?”冯乐真浅笑。
骆盈后退:“不、不是?,阿罗是?因为水土不服之?症身亡,怎会是?……”
“谁家的水土不服之?症,会在身上留下三刀六眼?”冯乐真反问。
骆盈震惊地睁大眼睛。
“你知道绯战看到自己唯一信任的人死了是?什么?反应吗?他没有吵闹,也没有哭,只是?将尸体跟自己关在一起不吃不喝不睡,直到那?尸体都臭了,我看不过眼强行给?葬了,他才渐渐恢复正常,”冯乐真说罢停顿一瞬,又看向骆盈,“不对,是?看起来正常,实?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前几年去找他时,曾在他屋里瞧见?一个骨灰坛。”
想起往事,冯乐真笑了,“尸体都生蛆虫了,指甲头发长了好几寸,他竟然又挖了出来,烧成灰摆在了自己的堂屋里。”
骆盈脸色惨白,似要作呕。
“你、你为何……”略微平复之?后,她艰难开口,“你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冯乐真面色平静:“自然是?绯战同我说的。”
“他、他为何……”
“为何跟我说这些,却不告诉你是?吗?”冯乐真替她问了出来,“这得问你自己啊,三妃娘娘,当年送王子入大乾为质时,人人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唯独你对塔原王听之?任之?,这么?多?年也紧紧因为塔原王一句他在大乾过得不错,便?没有管过他,如今他回来了,你更是?只顾着自己高兴,从未替他考虑过,他又凭什么?将过去那?些事告诉你?”
“我怎么?没为他考虑……”骆盈忍不住反驳,可一对上冯乐真的眼神,又有些怵了,“我自然是?考虑过的,如今他已经回来,也娶了妻子,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顺顺的,平安终老不好吗?”
“那?是?你想要的前程,不是?他想要的,”冯乐真轻笑,“你身为母亲,难道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骆盈别开视线,许久后才轻声道:“他这样的血统,想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他的血统是?拜你所赐,既然知道他不会为塔原所容,你当初就不该生下他,”冯乐真面无?表情,“他是?个男子,倒也算幸运,若他那?时是?个姑娘呢?据我所知,在塔原,血统不纯的女子,即便?贵为王女,似乎也不能为人正妻吧?”
“你没做过母亲,又怎会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骆盈终于忍不住反驳,“如今你也嫁到塔原来了,将来等?你有孕在身,自会知晓我的心情。”
“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会低人一等?,我要么?不给?她出生的机会,要么?便?是?拼尽全力?改换世道,三妃娘娘又做了什么?,不会只是?跟塔原王卿卿我我吧?”冯乐真嘲讽一笑,“我没做过母亲,可我却是?母亲所生,我的母亲,会想尽办法替我筹谋,会尽可能给?我最?好的一切,相比之?下,你这个做母亲的,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母亲。”
骆盈被她说得呼吸有些困难,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儿子去了大乾不会有好日子过,也知道他想要的人生,并非是?平庸地过一辈子,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不想承认,承认自己做母亲做得自私又失败,只想粉饰太平,让所有人都按你的想法过活。”
冯乐真的言语如一把把尖刀,将她所谓的体面刺得体无?完肤。
去倒水的奴仆终于回来,只是?还未靠近,骆盈便?抬手示意她离开了。
院子里再次剩下她们两个人,一片寂静中,骆盈轻声问:“你特?意跑来同我说这些,究竟是?想做什么??”
聊了这么?多?,总算进正题了。冯乐真满意地看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
“绯晒已经死了,现在大妃一族已经为绯战所用,我们需要你帮个小忙,好让绯战尽快登上储君之?位。”她说着话,将药瓶强行塞进骆盈手中。
骆盈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什么?意思,这里头是?什么??”
“一点让塔原王生病的东西,放心,不会要他性命,等?时机合适了,自会给?他解药。”冯乐真缓缓开口。
骆盈猛地将药瓶扔掉:“你要我下……”
怕隔墙有耳,她硬生生闭上了嘴。
“你也可以不帮,但这样一来,我们便?只能用武力?夺位了,事成,塔原王必定丧命,事败,则是?绯战死,儿子和夫君,你总要失去一个,”冯乐真说着,声音缓和了些,“但只要你听我们的,这两人你都能保全。”
“不可能!”骆盈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是?不会背叛王上的!”
“那?你就等?着给?他们其中之?一收尸吧。”冯乐真扭头就走。
“你站住!”骆盈怒喝一声,见?她脚步都没停半分,当即追了过去,“你!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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