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冯乐真这才停下脚步:“三妃娘娘改变主意了?”
“我会去见?绯战,他会改变主意的。”到了此刻,骆盈终于确定,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儿子抢回来的姑娘,而是?他不知从哪找来的神秘军师。
冯乐真笑了一声:“你要怎么?说服他?像以前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俯身在骆盈耳边低声道,“我保证,你只要用这个招数,十?二个时辰内,你的儿子就会死在你面前。”
骆盈浑身发颤,脸色也渐渐白了。
“以死相挟这种?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的,”冯乐真站直了身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虽说大乾女人有嫁夫从夫的规矩,可但凡是?生了孩子的,多?少都会替自己的孩子考虑,像你这样为了夫君高兴,可以将儿子像物品一样往外送的女人倒是?不常见?,在这一点上,塔原王其他妃子倒是?比你强得多?。”
冯乐真说罢停顿一瞬,嘲讽,“也难怪你能在塔原王跟前盛宠不衰呢。”
第120章
冰冷的言语一句句袭来,骆盈苍白着脸,脑子已?经彻底木了。
冯乐真转身离开,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于是又折回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这才?彻底走了。
绯战一直在日暖阁等着,看到她回来后,下意识站起身来:“她答应了?”
“没有。”冯乐真回答。
绯战倒不?觉得意外:“她一向以父王为天,不?答应也正常,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为何要?想别的办法?”冯乐真看他一眼,“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等着吧,她很快就会找你,你只要?别心软,她就一定会答应。”
绯战皱了皱眉,对上她坚定的时间,沉默一瞬后还是别开了脸。
如她所?料,骆盈的奴仆当天晚上就来了,说是三妃病重,想见见三王子。冯乐真一脸淡定地用膳,任由绯战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绯战沉默片刻,还是独自?去了如月阁。
没等进门,便听到了骆盈小?声抽泣的声音,绯战下意识加快脚步,一进屋就对上了骆盈通红的双眸,心里顿时一阵难受:“阿母。”
“儿子!”骆盈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哽咽着朝他扑了过去。
绯战连忙接住她:“阿母,你身子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只是找个借口将你叫过来,”骆盈倒也算坦白,“绯战,今日阿陶来找我的事,你知道吗?”
绯战不?语。
骆盈看着他的反应,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那、那她说你要?谋反的事……也是真的?”
“不?是谋反,”绯战解释,“我没想谋反,只是想跟绯释争储君之位罢了。”
“为什么要?争!”骆盈的情绪突然激烈,甩开他的手猛地后退几步,“平平顺顺的不?好吗?安安稳稳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争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何一定要?惹出风波来!”
绯战一脸平静:“我也是父王的儿子,为何储君之位是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难道不?知道你……”骆盈的言语戛然而止。
绯战笑?了一声,替她把话说完:“我是个杂种,所?以配不?上那个位置,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绯战你别多想,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杂……”那两个字对她而言实在难以启齿,骆盈顿了顿还是哽咽道,“儿子,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孩子,可?对塔原的臣民?而言却不?是,我知道你想要?那个位置,可?那些人根本容不?下你,你就算成?功了,将来也会过得很辛苦。”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之后哀声劝说,“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你父王已?经为我们娘俩儿铺好了路,只要?你乖乖的,我们这辈子都将荣华不?愁,不?比做什么塔原王好吗?”
说到最后,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一想到儿媳嘲讽的眼神,又强行忍住了,只是哀求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的儿子,虽然性子混了些,却是出了名的孝顺,每次她求他什么,他都不?会拒绝,想来这次也是……
“不?行,”绯战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冷漠,“我一定要?争。”
“为什么!”骆盈突然生出一股怒气,仿佛被最亲密的人背叛。
绯战盯着她涨红的脸看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因为只有我登上王位,我的孩子才?不?会成?为他国质子。”
骆盈愣住。
“阿母给了我性命,我一直是感?激的,只是偶尔也确实会羡慕绯晒和绯释,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塔原贵族,生来就有高贵的血脉,而是因为……”绯战自?嘲笑?了一声,“因为他们的母亲,无论何时都会将他们放在第一位,以他们之忧为忧,以他们之喜为喜。”
骆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若王上要?她们的儿子为质,她们也是不?敢拒绝的……”
“不?敢拒绝是一回事,欢欢喜喜把儿子送出去只是为了讨丈夫欢心又是一回事,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明白,”绯战叹了声气,“阿母,何必要?为自?己辩驳呢,再?说下去,只是徒增难堪罢了。”
骆盈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你、你要?我怎样呢,不?如将我这条命还给你?总之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决不?允许你们父子反目!”
“阿母若是肯帮我,我们父子自?是不?会反目的,若是不?帮……”绯战扬起唇角,到底还是不?忍心了,“不?帮就不?帮吧,我再?想别的法子,但阿母若是将今日之事告诉父王,我定会有所?行事,到时候一旦闹大,我的性命不?保,只怕阿母也不?能留在父王身边了。”
说着话,他抬头看向骆盈,“朝臣不?会允许一个逆子的母亲留在王宫里,你猜到时候一旦群情激奋,父王是力排众议留下你,还是牺牲你一人,保住朝局安稳?”
如果说白天冯乐真来那一趟,是揭穿了她身为母亲的虚伪和不?称职,那绯战今晚来的这一趟,便是直指她所?谓的夫妻情深,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塔原王自?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有他的江山。
骆盈脑子浑浑噩噩,已?经不?知绯战和冯乐真谁才?是更狠的那个了,绯战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幽幽叹了声气,到底还是离开了。
“再?想别的计划吧,这个真行不?通。”一回日暖阁,绯战便告诉冯乐真。
冯乐真却是淡定:“那倒未必,你这几天多在塔原王身边转转,最好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要?重用你了。”
绯战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觉得这个计划不?会成?了,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照冯乐真吩咐的做了。塔原王宫总共就这么大一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的眼睛,低调了多日的二妃和绯释,突然就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上了绯战的当。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最佳的澄清时机已?经错过,现?在再?旧事重提,只会叫人觉得是倒打一耙。二妃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将绯战大卸八块,绯释更为直接,当晚便在绯战回日暖阁的必经路上拦住了他。
“二哥?”绯战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绯释阴沉地看着这个多日前还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弟弟:“三弟近来很是春风得意啊。”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按照二哥的吩咐,每日尽力帮父王做事罢了。”绯战客气道。
绯释笑?了:“三弟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我哪配吩咐你什么。”
“二哥这话就严重了,你是兄长?,吩咐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绯战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二哥这次也是太大意了,以至于惹了一身骚洗都洗不?清,下次再?做什么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再?冲动行事了。”
绯释虽排行老二,但因为老大太过轻浮,他时常以大哥的身份自?居,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对着弟弟妹妹们说教,先前与绯战交好时,他训绯战时最常用的字眼便是‘粗心’‘大意’‘冲动’之类的,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绯战就成?那个训人的了。
“你不?会觉得父王冷落我几天,你便可?以取而代之了吧?”绯释恨得牙关紧咬,口腔里都弥漫着血腥气,好半天才?冷笑?一声,“谋杀王子可?是大罪,为何父王只是让我低调几日,却一点也不?惩罚,不?就是因为如今能有资格做储君的,就只有我一人了吗?”
“那……恭喜二哥?”绯战无辜地歪歪头。
他在大乾王宫待了十年左右,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气人,果然这个表情一出,绯释顿时怒了:“你一个杂种,还娶了大乾女人,不?会觉得真有资格跟我争王位吧!”
绯战顿了顿,抬头看向他身后:“父王,阿母。”
绯释一愣,猛然转过身去,对上塔原王的视线后忙行礼:“父王。”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塔原王本来是跟骆盈一起散步,却不?曾想听到自?己的儿子在羞辱另一个儿子,登时气得浑身发颤,“绯晒死了,没人跟你争王位,你现?在很得意吧?”
“不?、不?敢……”绯释连忙跪下。
塔原王越看他越生气,抬脚就要?踹,骆盈连忙拦住他:“王上!王上息怒……”
她正欲再?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一回头就看到绯战平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骆盈微微一怔,那些劝和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她的儿子,刚才?被人骂杂种。
“没事的阿母,我都习惯了,”绯战缓缓开口,“你劝劝父王,让他别生气了,毕竟……你最会劝人了。”
骆盈心口犹如被撕开一个大洞,呼呼地冒着冷风。
塔原王看着脸色苍白的爱妃,再?看看被骂的可?怜的儿子,愈发对地上那个生厌:“滚!滚回你的宫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出来!”
绯释作为塔原王最宠爱的儿子,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塔原王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气安慰绯战几句,又温声去劝骆盈。绯战看着和谐的父母,沉默片刻以后便找借口先行离开了。
被这么一耽搁,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独自?一人走在昏暗无声的宫道里,前也茫茫后也茫茫。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竟然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地之间,孑然一身。
绯战觉得自?己应该是发了癔症,否则为何双腿如灌铅一般动弹不?能?他孤零零站在原地,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要?在这里生根腐烂的绝望。
这种绝望如同?黑夜无孔不?入,渐渐的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绯战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正要?放任自?己彻底融于黑暗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傻站着做什么呢?”
绯战猛然睁开眼睛,原本昏暗的宫道上,冯乐真一身温婉大乾衣裙,手持着灯笼,正含笑?看着自?己。
只一瞬间,他好似溺水的人重新?回到岸上,双脚落地的同?时,呼吸也重归自?由。
“真傻了?”她眉头微挑,笑?问。
绯战盯着她看了片刻,也勾起唇角:“自?然是等着殿下来接我。”
说罢,他朝她伸出手。
冯乐真轻嗤一声,却还是走上前,勉为其难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绯战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原本如同?灌铅的双腿轻松迈开脚步,朝着日暖阁的方向去了。
“我方才?遇见绯释了。”他说。
冯乐真:“他找你了?”
“嗯,羞辱了我。”绯战回答。
冯乐真:“那你可?真可?怜。”
“我本来也觉得自?己可?怜,可?父王和阿母突然从?那边经过,替我出了好大一场气。”绯战将她手里的灯笼也接了过去。
冯乐真:“那你运气还算不?错。”
“是不?错,我刚被骂,他们就来了。”绯战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冯乐真也扬起唇角:“不?用谢。”
说罢,直接往前走。
绯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还是大步追了过去:“你是怎么办到的?”
“很难吗?塔原王近来心情不?好,每日都会跟你阿母一起散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我见你一直没回来,便派人来找你,恰好瞧见绯释在为难你,所?以就动了点手脚,让塔原王和你阿母换了条路……”
冯乐真还没说完,绯战手里的灯笼突然掉在地上,她顿了一下,刚要?问他又要?发什么疯,便结结实实落在一个怀抱里。
“又闹什么?”冯乐真懒得推开,只随意问了一句。
绯战不?语,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掉在地上的灯笼已?经烧开一个小?口,慢慢地化作一团火焰。绯战松开她时,蜡烛已?经熄灭,漂亮的灯笼也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孤零零躺在二人的脚边。
“本宫难得好心来接你,你就是这么对本宫的?”冯乐真看着黑黢黢的灯笼骨架问。
绯战笑?了一声,将灯笼从?地上捡起来:“我好好收着,日后每天瞻仰供奉如何?”
“算了吧,本宫可?受不?起你的供奉。”冯乐真见他已?经恢复如常,便抬脚往日暖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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