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殿下想让我解释什么?”傅知弦失笑?,“我也不知道昔日长公主府的一个?小奴才,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了统领岭南一带的大将军,当初见到他时,我的惊讶不比殿下少。”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冯乐真蹙眉。
傅知弦瞧见小桌上有把扇子,便拿起来?把玩:“应该没人了吧,哦……你长公主府的人肯定是认识他的,但他深居简出,也没机会遇上你府里?那些人。”
“本宫在京都时,曾带着他去庆王府赴宴,也带他去过不少别?的地方。”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
傅知弦勾唇:“那又如何,他当年还在长公主府住过三年,殿下再见他不还是没有认出来??”
冯乐真不说话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更深,眼底却一片冷清:“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奴才长什么样,更不会有人看着如今的大将军,联想到昔日的一个?奴才,更何况我方才已经说了,他,深居简出。”
“都来?赴华家的宴了,也没看出哪里?深居了。”冯乐真轻嗤一声?。
傅知弦盯着她?看了半晌,似笑?非笑?:“殿下与其担忧他的处境,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冯乐真抬眸。
“目前来?看,他似乎已经不是殿下的人了。”傅知弦说罢,突然笑?了,“也是,有手握实?权的将军可做,谁还愿意?做奴才呢?”
冯乐真随口?说一句:“他不是那种人。”
“这世上最?说不准的,就是人心,”傅知弦看着她?的眼睛,“他若不是那种人,为何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殿下、任由殿下以为他死了?”
冯乐真不说话了。
马车四平八稳地往前走,两?个?人安静对视,良久之后冯乐真突然开口?:“你呢?”
傅知弦一顿:“我什么?”
“你的心,本宫还说得准吗?”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傅知弦沉默片刻,浅笑?:“我的心一直在这里?,且看殿下还愿不愿意?看了。”
“可本宫看不透你,”冯乐真靠在枕头上,姿势略微放松了些,“傅知弦,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自认已经将一切都摊开了。”傅知弦含笑?道。
冯乐真脸上却没有笑?意?:“为何不揭发他的身份?”
“为何要揭发?”傅知弦反问,“让皇上知道他不是杨阅山,而是你昔日的部下,皇上难道就会杀了他?不会的,如今多事之秋,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即便陈尽安的身份被戳穿,只要他言明自己已经背叛你,想来?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反倒成了费力不讨好的那个?。”
“今日的烟火呢?”冯乐真又问,“你难道不知,这场烟花一放,你的前途也就完了?”
傅知弦静默片刻,扬唇:“殿下,我上一世活到了三十岁,权势滔天,位极人臣。”
冯乐真眼眸微动。
“到了那个?位置,才发现不过如此,所以这一世,我不打算再去了,”傅知弦笑?笑?,指尖隔着虚空点了点她?心口?的位置,“我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回到这里?。”
冯乐真不说话了。
傅知弦也没有过多言语,低着头给她?倒了杯茶。
一路无言到了长公主府,冯乐真一边下马车,一边吩咐车夫:“送傅大人回府,路上不必背人,怎么招摇怎么来?。”
“殿下若真有心成全,不如留我一夜。”傅知弦含笑?趴在车窗上,眉眼弯弯无辜风流。
冯乐真抬眸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进?府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渐渐淡去,许久后缓缓说一句:“去闹市绕一圈,务必叫所有人都知晓,我是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的。”
“是。”
车夫得了冯乐真的话,又被傅知弦叮嘱,自然要尽心尽力,于是不仅去了闹市,还多转了几个?地方,恨不得叫全京都的百姓都瞧见他们?招摇过市。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流言很快便铺开了。
冯乐真不关?心这些事,一到家便去睡了,秦婉找来?时,她?已经睡得昏天暗地。
“这……今日怎么睡这么早?”秦婉惊讶。
冯乐真在明月阁见到陈尽安时,阿叶正?在四周查探,因此错过了两?人的会面?,也不知道陈尽安还活着,此刻听到秦婉提问,也是摸不着头脑:“我、我也不知道啊,一回来?就睡了,往日都很难入睡的。”
“不管怎么样,能睡着是好事,吩咐下去,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殿下。”秦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声?音都透着几分松快。
阿叶连忙答应。
冯乐真这一觉睡得极为沉静,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着倾泻了一地的阳光,许久才轻缓地笑?了一声?。
“殿下,您终于醒了,”阿叶急匆匆上前,“奴婢都快急死了,但秦管事说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您休息,奴婢只好干巴巴地等着。”
“什么事这么急?”冯乐真捏着眉心问。
阿叶:“殿下您忘啦,今日要去见吏部尚书呀,下午还得去余家,时间紧凑得很。”
冯乐真没太当回事:“既然时间紧凑,就只做一件事好了……去见吏部尚书吧,余家明日再去。”
阿叶怔愣地睁大眼睛,一时忘了答话。
冯乐真抬眸:“怎么了?”
“殿、殿下,您怎么了?”她?忧心忡忡地摸摸冯乐真脑袋,确定不热后眉头皱得更紧,“也没起热啊,怎么突然倦怠了?”
“不是倦怠,”冯乐真拂开她?的手,“只是觉得时间充足,没必要这么着急。”
说罢,她?静默一瞬,“慢慢来?吧。”
“是……”阿叶干巴巴答应一声?。
冯乐真看一眼窗外?:“这个?时候,傅知弦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半个?时辰前就进?宫了,似乎是被皇上召去的。”阿叶派了人盯着傅家,对傅知弦的行踪了如指掌。
冯乐真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没有再说什么。
皇宫,御书房。
“傅爱卿不解释?”冯稷看着他,面?色阴晴不定。
傅知弦面?色淡定:“微臣不知该解释什么,还请皇上指点迷津。”
“你少给朕装傻!”多日来?的压力逼得他一点就炸,当即将桌上一切都拂到地上,吓得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跪在了地上。
傅知弦倒是镇定:“微臣真的不知。”
“你说!昨日的烟火是怎么回事?为何所有人都传你与长公主言和了?!”冯稷怒声?质问。
傅知弦扫了一眼屏风,不经意?地笑?笑?:“烟火是殿下执意?要放,流言是旁人执意?要传,微臣什么都没做过,也不知该解释什么。”
“这么说,你是无辜的?”冯稷逼问。
“真论起来?,也不算无辜,”傅知弦叹气,“都是微臣不好,生了一张讨长公主殿下喜欢的脸,她?非要重温旧梦,微臣又能如何。”
冯稷眼皮一跳,屏风后也传出了轻微的响动。
“皇上你说,微臣能如何?”傅知弦将问题抛给冯稷。
冯稷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怒问:“你不乐意?,她?还敢强迫你不成?!”
“她?是长公主,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傅知弦反问,“昨日微臣不肯赴约,她?便威胁要毒杀微臣全家,就像毒杀微臣大伯一般,微臣只好委曲求全,谁知她?还不满足,在马车上就要对微臣行不轨……”
“够了!”冯稷额角青筋直跳,不想听自己亲姐姐的风流韵事。
傅知弦一脸无辜:“皇上,微臣也是没办法。”
冯稷深吸一口?气:“所以是朕错怪你了?”
傅知弦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言语。
冯稷头痛欲裂,再开口?时声?音缓和了许多:“若真是朕错怪爱卿了,朕在这里?给爱卿赔个?不是。”
“皇上折煞微臣了。”傅知弦低头。
冯稷叹气:“想来?爱卿也理解,如今是多事之秋,朕已无可用之人,若是爱卿再背叛,朕真是要走投无路了……幸好,爱卿还记得当年对先帝的承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朕也就放心了。”
先帝的名头一用出来?,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弦终于缓缓开口?:“微臣无一日不记得先帝所言。”
冯稷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就好。”
傅知弦又在御书房待了片刻,终于还是离开了。
他一走,冯稷的脸色彻底阴沉,盯着早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久久发呆。
陈尽安在屏风后站了片刻,冷静之后垂着眼眸出来?了:“皇上。”
冯稷猛地回神,对上视线后略微放松了些:“你觉得,傅知弦的话可信吗?”
“皇上信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笑?了一下,声?音透着古怪,笑?完便不吱声?了。
许久,他才说一句:“朕如今已经不知该信谁了。”
“卑职不信他。”陈尽安说。
冯稷眉头一挑:“朕倒是鲜少见你如此直白地说话。”
“皇上,傅知弦是聪明人,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便是聪明人。”陈尽安神色淡淡。
冯稷静默良久,问:“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杀。”陈尽安缓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冯稷愣了一下,失笑?:“他倒也罪不至死。”
“一旦他投靠长公主,皇上就危险了。”陈尽安看着他的眼睛。
冯稷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不再说话了。
“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陈尽安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无端给人压迫感。
冯稷静静与他对视,良久之后叹了声?气:“说得容易,坊间本就有朕暗杀大臣的流言,若他刚与长公主走得近些就突然出事,朕就更说不清了,更何况……杀人哪有这么容易,想做得不留痕迹,只怕难于登天。”
“既然无法不留痕迹,那就光明正?大,”陈尽安抬眸看向冯稷,“皇上若信得过卑职,卑职愿意?出面?行事。”
冯稷眼眸微动:“你打算如何?”
“长公主殿下不是在清君侧吗?”陈尽安反问。
冯稷顿了顿,失笑?:“阅山啊阅山,你这脑子果然好用。”
“卑职知道皇上与傅知弦素有情分,许多事也需要仰仗他,但如今多事之秋,一旦他生了异心,您就彻底被动了。”陈尽安声?音不急不缓,戳中冯稷内心深处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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