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走了,但很?快又?回?来了,”阿叶摸摸头,“您当时?已经睡下,奴婢不敢打扰您,便一直没说。”
冯乐真顿了顿,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
一刻钟后,她亲手拉开?了傅家马车的车门。
傅知弦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疲惫。
四目相对的瞬间,傅知弦喉结动了动:“殿下。”
“不是走了吗?”她昂着下颌,明明站在?低处,瞧他的视线却居高临下。
傅知弦与?她对视许久,最终还是回?答:“走了,又?回?来了。”
“为何回?来?”冯乐真问。
傅知弦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傅大?人这张脸,实在?有叫人心软的资本,尤其是那双一夜未睡的眼睛,泛着天然的红,好似碎开?一点纹路的瓷瓶。冯乐真叹了声气,主动朝他伸出手。
傅知弦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握着她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腰带的事,本宫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冯乐真牵着他往府中走。
傅知弦:“殿下只消告诉我,昨晚……”
“没有。”冯乐真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傅知弦唇角笑意渐深:“知道了。”
“这就信了?”冯乐真眉头微挑。
傅知弦将她鬓间碎发抚直耳后,声音还带着熬过夜的沙哑:“殿下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若真有什么,早就光明正大?领出来了,哪会叫人这般躲着。”
“你知道本宫脾性,昨晚还气成那样?”冯乐真不买账。
“我是人非神,总不能时?时?都是冷静的,更何况……”傅知弦停顿一瞬,平静看向她的眼睛,“我近来总是不安,总觉得殿下好像有事瞒我。”
此?言一出,冯乐真抬眸:“有吗?”
“有。”傅知弦答得笃定。
“的确有一件,不过待你生辰那日,就该知晓了。”冯乐真浅笑抬眸,“你呢?可有事瞒着我?”
傅知弦有一瞬失神,再与?她对视时?回?答:“有。”
冯乐真笑容渐敛:“何事?”
“不可说。”傅知弦定定看着她。
冯乐真沉默一瞬,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那便算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要知道的。”
“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绯战留下的隐患就这样轻轻揭过,冯乐真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于是两?日后,宫里便传来绯战王子走夜路时?,被宫人撞进荷花池的消息。
“绯战王子也太倒霉了些。”她抿一口清茶,悠悠感慨。
转眼便进入八月,起?了一丝秋风,却依然热得厉害。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小商铺里,开?始摆上了香烛供纸的东西以供售卖。
八月初九敬瑜节,是京都城特有的祭祀节日,每到这个时?候,百姓们便开?始回?家祭祖,各大?寺庙、道观也挤满了发愿祈福的人。
冯乐真不敬仙鬼,不信神佛,对这种节日自然也不感兴趣,但自从长公主府的钱总是不够花后,她便年年跑去?据说最为灵验的红山寺,祈求老天开?开?眼,给她丢个金娃娃下来。
今年再去?,就是第四年了。
“殿下今年的愿望,还是求老天赐个金娃娃?”一大?早,傅知弦便来接她。
冯乐真斜睨他一眼,余光再次瞥见院中散步的沈随风。
沈随风也瞧见他们了,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今年准备换个别的愿望。”冯乐真也假装没看到他。
傅知弦是真没看到沈随风,闻言朝冯乐真伸出手:“比如?”
“比如祈愿皇帝别再头脑发昏拖我们的婚期。”
傅知弦微微一怔,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路。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他走神的功夫,冯乐真已经越过他上了马车。
傅知弦平静收回?手:“不等?阿叶?”
“小丫头不肯早起?,随她去?吧。”冯乐真提起?她就直摇头。
傅知弦笑笑,也跟着上了马车,两?人都没有再提冯乐真所谓的愿望。
红山寺是京都城外第一大?寺,天不亮寺门外就挤满了香客,摩拳擦掌等?着开?门后抢上第一炷香。而一墙之隔的寺内,冯乐真从住持手中接过香,单手插在?了香炉之中。
“若神佛会在?意第一炷香,”冯乐真抬眸,看向慈悲垂眸的菩萨,“那神佛也不过如此?。”
“殿下往年都很?虔诚,今年是怎么了?”傅知弦从蒲团上起?身。
冯乐真侧目:“大?概是因为,神佛于本宫无用武之地了。”
傅知弦听到她肆意无畏的言语,眼底泛起?笑意。
“你方才拜得那么认真,可是发了什么愿?”冯乐真抱臂。
“一愿殿下平安,二愿殿下长寿,三愿……”他脸上的笑意淡去?。
冯乐真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此?刻却真有些好奇了:“三愿什么?”
“秘密。”傅知弦勾唇。
冯乐真轻嗤一声,没有再追问。
上过香,两?人又?一同用了斋饭,这时?寺门总算开?了,等?在?外头的人如潮水一样涌进寺庙,冯乐真觉得太闹腾,便和傅知弦一起?去?了后山。
后山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环境也安静,若说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太过阴凉。冯乐真不动声色拢紧衣袖,防止凉气钻进来,下一瞬便有衣衫罩了过来。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没了外衫的傅知弦:“你不冷吗?”
“秋老虎这般厉害,又?怎么会冷,”傅知弦无奈,“待会儿回?去?后,也别选什么生辰礼了,先回?家去?让那个沈随风给你瞧瞧。”
“本宫没病。”冯乐真都不知回?答过多少次了。
傅知弦眼底泛笑:“没说你有病,只是让他看看而已。”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傅知弦见状叹息一声:“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固执了些。”
“固执也是好的。”冯乐真仰头看他。
傅知弦笑笑:“确实,固执也是好的。”
两?人又?闲逛片刻,便都觉得腻了,于是慢吞吞往来路走。
“这儿的风景乏善可陈,殿下若是想散心,不如明日随我去?城外走走。”傅知弦提醒。
冯乐真一时?没有回?答,山林里静悄悄,只有两?人走路的轻响。
就在?傅知弦以为她不想去?时?,她缓缓开?口:“好啊。”
傅知弦无声笑笑,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鬼鬼祟祟靠近的几?个黑衣人后,傅知弦顿时?脸色一变,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跑。
几?人见行迹败露,高喝一声朝二人冲去?,其中三人还拦在?了两?人的归途。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傅知弦冷着脸,将冯乐真牢牢护在?身后:“谁派你们来的?”
“长公主殿下得罪了谁,难道自己不知道?”带头的黑衣人反问。
上一世?这些人还没靠近,就被阿叶和暗卫给抓了,冯乐真还是审讯时?才见到几?人,如今直面这些的人的刺杀,才发现他们比自己想的还要蠢,还没确定刺杀能不能成功,就一开?口全是破绽。
庆王妃真是病糊涂了,这种夯货也敢用。
冯乐真摇了摇头,下一瞬众人便杀了过来,傅知弦将她踢起?一根树枝,抬手接住后挽个剑花,一边应敌一边护着她后退。
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身手一般但豁得出去?,傅知弦又?为了护着她处处受限,很?快便落于下风。黑衣人也发现了他的顾忌,于是招招都冲着冯乐真来,傅知弦意识到这样下去?会更危险,夺过一把剑刺进最近的黑衣人咽喉,又?反手将冯乐真安顿在?一块大?石后。
“好好躲着。”他冷声丢下一句,反身杀向黑衣人们。
冯乐真冷静点头,视线始终追着他。傅知弦再没有顾忌,一手剑术舞得游龙似凤,不出片刻便将所有人斩杀。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他终于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大?石后的冯乐真。
“殿下别怕,没事了。”他朝她伸手。
冯乐真看了眼他因为脱力微微颤抖的手,眉眼和缓地朝他走去?。傅知弦眼底泛起?如释重负的笑意,正要上前去?接她,余光突然扫见山林深处有人拉满了弓。
“殿下小心!”
箭矢射出的刹那,他脑海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已经将冯乐真拉到身后。
利箭破风,刺进血肉,下一瞬虫鸣鸟叫一瞬远去?,天地万物都在?旋转。冯乐真只觉脸上一热,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等?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傅知弦心口染血,青色衣襟被染红了大?半。
“……疼吗?”她声音艰涩。
傅知弦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远处传来阿叶等?人焦急的呼唤,他才如释重负,放心跌入黑暗。
从红山寺到长公主府,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长公主府的马车却硬生生将路程缩短一半。
沈随风本来在?园子里吹风,突然听到前院兵荒马乱的动静,他犹豫一瞬还是起?身往外走,结果没走几?步,便看到冯乐真带着一群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殿下不是去?上香了吗?怎么……”沈随风话没说完,便看到了她身上的血迹,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过来。”冯乐真径直往前走,从他身侧经过时?匆匆丢下一句。
沈随风这才瞧见,她身后的几?个仆役还抬着担架,而傅知弦心口中箭躺在?担架上,双眸紧闭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人命关天的事,沈随风没有像平日一样废话,直接跟着他们进了主寝,等?傅知弦一被抬到床上,便立刻诊脉施救。
“能救吗?”冯乐真只关心这个。
“他运气不错,箭没有射中心脏,若是再往上偏一指,”沈随风的手指点在?箭矢上头,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被血迹染红,“那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说罢,他又?补充,“但现在?也并?非一定能救,若是拔箭时?失血过多,亦或是出了别的状况,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冯乐真的视线移至傅知弦紧闭的双眸上,静了许久缓缓开?口:“务必救他性命。”
“我尽力而为。”
两?人说话间,几?个大?夫匆匆赶来,沈随风抬眸扫了一眼,为傅知弦止血的动作却是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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