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沈随风这?些?时日忙得厉害,没有时间再帮她清扫屋子,如今屋里虽然看着?还?算干净,但已经浮了一层灰尘,冯乐真决定自己收拾一下?。
一刻钟后,她放弃了。
虽然昔日出巡各地,也有过艰难的时候,但再艰难也没亲自扫过地,本来以为是件简单的事,可真当自己去做时,才发现如此?困难。
冯乐真叹息一声看向?水盆,又动了擦桌子的想法。
于是沈随风回来时,便看到她拿着?手帕,正一脸郑重地擦桌上那盆兰花。
“殿下?怎么?突然想起擦它了?”他一边将吃食放下?,一边不?解地问。
冯乐真幽幽看向?他:“本来是打算擦桌子的。”
沈随风:“?”
“但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索性来擦擦兰草吧,至少这?个本宫能做好。”她又道。
沈随风这?才看到桌子上还?丢着?一张染了灰尘的脏帕子,而被她擦过的地方已经干了,却还?留着?明?显的水渍痕迹。
他无?言片刻,再对上冯乐真的视线时认真道:“其实殿下?也擦不?好兰草,毕竟兰草这?东西……擦叶子就行,没必要擦它的根。”
冯乐真看一眼自己停在根上的手指,静了静后把?帕子扔了。
沈随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盆兰草下?面的土太少,以至于根茎露出,本宫这?才想擦一下?。”冯乐真嘴硬。
沈随风笑得更放肆了。
冯乐真想将兰草砸过去,可惜花盆太重,她只能放弃。
等她坐下?用膳时,沈随风突然想到什么?:“方才有几位老人家找到我,说今晚想做一场篝火祈福,请我来问问殿下?的意思?。”
“篝火祈福?”冯乐真不?解。
沈随风颔首:“是西江城特有的一种习俗,烧一场篝火,再以篝火灰在布条上写下?愿望系在树上,便可将心愿传递给漫天神佛,他们说殿下?为了他们整日闭门不?出,他们也想做些?什么?,同?殿下?一起祈愿疫症赶紧结束。”
冯乐真眼底带笑:“若是可以稳定民心,倒可以一试。”
“嗯,知道殿下?会同?意,所以我提前替你答应了。”沈随风一脸淡定。
冯乐真无?语:“那你可真是放肆。”
沈随风笑了一声,意外的没有反驳。
当天晚上,演武场便燃起了五六堆篝火,百姓们围着?篝火谈天说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等到篝火燃尽,便纷纷上前去取烧完的木棍或灰烬,有人眼疾手快抢了两?片木棍,还?分了一片给沈随风。
“沈大夫,你也写呀!写完了之后挂树上,挂得越高?愿望就实现得越快!”
沈随风正要去看冯乐真,闻言笑着?摆摆手:“我不?信这?些?,你们自便就好。”
“写一写吧,这?是向?上天祈福呢,你要是不?想挂,我替你挂上也行,就是可能挂得没那么?高?,愿望要慢一点实现。”那人还?在劝。
沈随风只是笑,敷衍几句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他急匆匆远离喧闹,头也不?回地朝着?有冯乐真的寝房走,等远远看到房门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他眉头紧皱,步伐更快了些?。
冯乐真抬眸看向?他:“篝火祈福热闹吗?”
“热闹,殿下?若是想去看看,就进?屋加件衣裳,我带你过去。”沈随风放缓了神色。
冯乐真笑了笑:“不?必了。”
沈随风也跟着?扬起唇角,伸出手正要扶她进?屋,她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两?人的手在空中错开,沈随风微微一怔,再对上她的视线时,突然感觉一阵不?妙。
“沈随风,”冯乐真一脸平静地验证了他的预感,“本宫似乎更严重了些?。”
她说罢,将衣袖撩起一截,原本只有零星红疹的手上,如今密密麻麻连成了一片。
沈随风五岁时便对行医感兴趣,经常去医馆看大夫问诊,后来游历天下?,更是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能坦然对待,可此?刻看到她的手,却仍是脑子一片空白。
“没、没事……”许久,他勉强回过神来,“我会治好你。”
冯乐真笑笑:“我相信你,只是若有意外,我在墙角柜子里放了一封……”
“我说了会治好你!”沈随风倏然打断。
冯乐真看着?他暗沉的眼眸,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那封密信。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本宫也不?信自己会折在这?里,只是习惯了留好退路。”
“殿下?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多躺下?休息。”沈随风仍有几分不?客气。
冯乐真哪有力气跟他吵,闻言只是无?奈地看他一眼,便回到床上躺下?了。
沈随风照例到床边坐下?,闷不?做声地看着?她。冯乐真也默默与?他对视,好半天才问一句:“怎么?你还?没染上疫症?”
“……殿下?好像很失望?”沈随风无?语。
冯乐真也听出自己话里有歧义,不?由得笑了笑:“本宫只是好奇,若说你身子强健,不?易被病气入侵,可百姓里不?乏年轻人,他们做惯了苦力,身子可不?比你差,不?也一样染了病,难不?成你常年服用什么?秘方宝贝……”
“没有的事,”沈随风睨了她一眼,“若真有,也该给殿下?了。”
“那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冯乐真愈发好奇。
沈随风沉默片刻,道:“大约是……我人品好。”
冯乐真:“……”
“再厉害的瘟疫,也不?可能人人都染上,殿下?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沈随风不?再与?她玩笑。
冯乐真啧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虽然这?几日睡了很多,但她一沾到床还?是很快有了困意,于是勉强跟沈随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又一次睡了过去。
沈随风等她均匀的呼吸响起,本想趁她睡着?为她擦擦手,结果刚碰到她手上的疹子,便听到她闷哼一声。
怕耽误她休息,他思?虑再三,还?是放下?了帕子。
天气愈发冷了,校场的房屋简陋,门窗虽然不?透风,却也挡不?住多少寒气。屋里冰凉凉一片,沈随风坐在床边,时不?时探一探冯乐真的额头,直到子时过半也没见她再起热,终于松了口气。
冯乐真睡得不?太好,醒来时天还?黑着?,但守在床边的人却不?见了。
沈随风这?几日一直宿在她床边的脚踏上,无?事绝对不?会离开,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冯乐真心下?不?安,索性披了件衣裳去寻他,结果到了他的寝房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去哪了?她眉头紧锁,在初冬的夜晚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沿着?偌大的校场走了一圈,仍然没寻到他的踪迹。天寒地冻,她还?病着?,很快便没了力气,正要放弃时,突然瞥见演武场旁的大树上,一道人影正在艰难往上攀爬。
举行过篝火祈福后,演武场周围的树无?一幸免,全都挂上了深浅不?一的布条。冯乐真了解过这?种特有的祈福仪式,知道布条上写的都是心愿,布条挂得越高?,便离神明?越近,愿望也就实现得越快。
而现在,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信神佛的人,正努力攀爬最高?的那棵树。
大树根茎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可越往上越细,到了他所在的那个位置,只有两?个手腕那么?粗了。树枝韧性虽好,却也因为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而摇摇晃晃,冯乐真胆战心惊,却不?敢开口唤他,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惊到他。
沈随风的双手已经被树皮磨得鲜血淋漓,他却好像不?知道疼一般,直到去了无?法再去的高?出,才勉强将嘴里咬着?的布条系上。
看着?几乎要挂到月亮上的布条,他默默松一口气,下?一瞬突然身形不?稳,整个人往下?坠去。
冯乐真倏然睁大了眼睛,直到他滑下?来三四尺后稳住身形,才猛然松一口气。
沈随风大汗淋漓,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下?落,一身白衣被树枝划得又皱又脏,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有双脚踩到地面时,才脱力一般仰倒下?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玩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僵了僵,默默坐起身看向?来人。
“什么?时候到的?”他尴尬地问。
冯乐真面无?表情:“你像只猴子一样往上爬的时候。”
“……听起来狼狈又可笑。”沈随风无?言。
冯乐真反问:“你说呢?”
沈随风无?奈笑了一声:“殿下?可以随意嘲笑。”
“本宫没你那么?无?聊。”冯乐真说罢转身就走。
沈随风当即要起身去追,可惜略一动就跌坐回了地上……完全没力气了。
好在冯乐真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殿下?。”沈随风不?自觉乖顺。
冯乐真半蹲下?平视他的眼睛:“费这?么?多心思?,许的是什么?愿?”
沈随风与?她对视片刻,突然笑了:“自然是祈愿尽快找到治疫症的法子。”
“蠢,”冯乐真毫不?客气地评价,“与?其浪费时间许愿,倒不?如好好睡一觉,明?日也多些?力气思?考,更何况,你不?是一向?不?信神佛?”
沈随风被骂了也不?介意:“这?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求老天开眼了。”
冯乐真总算扬起唇角:“老天未必理你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
“万一呢,总要试试。”沈随风轻笑。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随风眨了眨眼,突然朝她伸出手。
冯乐真蹙眉:“做什么??”
“站不?起来了,劳烦殿下?扶一把?。”沈随风一脸诚恳。
冯乐真无?语:“本宫的手……”
“亲都亲了,也不?差这?一下?了。”沈随风眼底笑意愈发肆意。
他这?副毫不?在意、仿佛世间万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德行,实在是很能动摇人。冯乐真犹豫片刻,到底伸手握住他的指尖。
沈随风对她手上密密麻麻的红疹视若无?睹,在感觉到她在用力拉自己时顺势而起,却整个人都朝她压了过去。
冯乐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被压得险些?弯了膝盖时,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放肆。”她语气不?太好。
沈随风还?趴在她肩上,闻言笑了一声,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肩头,亲昵又无?赖。
冯乐真正要推开他,便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上天或许不?会垂怜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但一定不?忍这?么?好的殿下?折在这?种地方。”
冯乐真一顿,推他的手突然失了力气。
沈随风站直了些?,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殿下?,你若是熬过这?次,那一万多金的欠条,我便与?你一笔勾销。”
冯乐真闻言轻嗤一声,显然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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