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第70章

作者:山有青木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逆袭 轻松 穿越重生

  冯乐真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沈随年?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说了这?么久,似乎从未提随风一句。”

  “提他做什么,”冯乐真侧目,“只要沈大少别钻牛角尖,他如今伤怀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沈随年?一怔,便不说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沈随风接连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只好换了个问题:“所以,兄长?这?是受你招拢了?”

  “没有,”冯乐真回神,“但?本宫给他种了一颗种子,终有一日?他会答应。”

  今日?他肯来送沈随风,便是最好的证据。

  沈随风笑了一声:“不愧是殿下,连他

  那种老古董都能说服。”

  冯乐真闭上眼睛假寐,不愿理他。

  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沈随风安静看着她的眉眼,直到她快睡着时才?突然说了句:“谢谢。”

  冯乐真只当没听见?。

  沈随风眼底泛起笑意,伸手替她盖了一层毯子。

  出了南河以后,所剩的时间就不多了,车队终于?日?夜兼程朝着营关而去,终于?在二十余日?后抵达营关城。

  看着肃杀的城楼,冯乐真幽幽叹了声气,扭头看向旁边的沈随风:“准备好受刁难了吗?”

  “能受什么刁难?”沈随风不当回事。

  冯乐真一脸沧桑:“你不懂。”

第40章

  跟冯乐真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发愁,沈随风不由得笑了一声:“当初来营关不是殿下自己的选择吗?”

  “是本宫自己的选择,以冯稷的性子,富饶之地肯定不会分给本宫,剩下那?些边边角角,也就只有营关是拥兵自重,本宫想要走?出一条新路,只能选择这里。”冯乐真幽幽回答。

  沈随风眉头微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愁眉不展?”

  “本宫与镇边侯一家的恩怨,你可曾听过?”冯乐真反问?。

  沈随风抬眸看向紧闭的城门:“只怕整个大乾都?知道吧,镇边侯当年所生是龙凤胎,其中儿子胎里带了弱气,唯有精心养过十岁方能渐渐好转,偏偏八岁那?年冬天被?殿下推入的池塘,从那?以后身子急转直下,一年比一年差了。”

  “祁镇膝下就这么一儿一女,本宫给他害了一半,如?今本宫来了他的地盘,你猜还能有好吗?”冯乐真叹气。

  沈随风不明所以:“但殿下还是选择了这里,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本宫选在这里,不是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而是本宫只能选这里,你明白吗?”冯乐真叹气。

  沈随风一脸无辜:“不明白,既来之则安之就是,有我在,总不会?让殿下受太多刁难。”

  “你?”冯乐真总算笑了,“你一个大夫又能做什么。”

  “他们要敢欺负殿下,我给他们下毒如?何?”沈随风跃跃欲试。

  冯乐真:“……别胡来啊,我们不动手,他们不敢对本宫如?何,一旦做了什么,信不信他们立刻带兵屠了我长公主府?”

  沈随风本就是开?玩笑,听到她这般一本正经地警告自己,顿时?有些想笑。

  营关天气苦寒,不知何时?就下起了大雪,前去通报的侍卫在城门口守了许久,终于一脸为难地回?来了。

  “他们不开?门?”冯乐真早已经料到。

  侍卫眉眼?中带了几分气恼:“他们说营关临近塔原和漠里,是边塞要地,平日开?城门的时?间有严格限制,即便皇上来了也得按规定时?间进城。”

  “好大的口气!”阿叶早就冻得哆哆嗦嗦了,跑过来一听,顿时?一股气冲上脑门,“我怎么就不信皇上来了他们也敢不开?城门?!殿下,奴婢这就去会?会?他们!”

  “回?来。”冯乐真把人叫住,“如?今祁镇摆明要给我们下马威,你去了也只是自讨其辱,反而失了风范。”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着吧!”阿叶皱眉。

  营关的雪比鹅毛还大,路边更是积蓄了将近二尺的积雪,就算他们可以等,马匹也受不了啊。

  “除了等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冯乐真神色淡淡看向侍卫,“何时?开?城门?”

  “一个时?辰后。”侍卫回?答。

  冯乐真捏捏眉心:“等着吧,吩咐下去,将行李里的厚衣裳都?取出来包马蹄,莫要冻坏了它们,尔等也去马车里挤挤,莫要节省炭盆,本宫倒要看看,一个时?辰后他们还有什么说辞。”

  “殿下还真打算等一个时?辰?”一直没说话的沈随风惊讶了。

  冯乐真摊手:“不然呢?”

  如?今她初来营关,连城门还没进去,对这座城池一无所知,也不好做别的事。

  沈随风笑笑:“营关的风雪可不是玩笑,我们穿得这般厚,在雪里站一刻钟就已经浑身冰凉,若是真等上一个时?辰,只怕这些马儿全?要冻死在雪中了……殿下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我去试试?”

  “你要试什么?”冯乐真不解。

  沈随风不语,只是转身朝城门走?去,冯乐真蹙了蹙眉,立刻将陈尽安叫来:“你跟他一起。”

  “……是。”陈尽安立刻追上去。

  沈随风看到他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

  “自从出了西江城,你我好像还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也不知你练字的事耽误过没。”从车队到城门有几百米远,踩着嘎吱嘎吱的雪走?要更慢一些,沈随风索性与他闲聊。

  陈尽安面色平静:“一日练一个时?辰,未敢偷懒。”

  沈随风笑了一声:“你是个有韧性的,将来总会?成事。”

  陈尽安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有韧性,会?成事,殿下这样说过,如?今沈随风也这样说,可他直到今日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么韧性,能成什么事,也正是因为想不通,所以这段时?间愈发沉默。

  “不着急。”沈随风突然开?口。

  陈尽安眼?眸微动。

  “有些人,心智初开?时?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有些人,需要不断地历事,看山看水,再长些年岁才知晓,无论哪一种,终归会?找到自己的路,且走?着看就是,不必太忧心。”大雪之中,风声鹤唳,沈随风面色淡然,声音仿佛要消散于风中。

  陈尽安定定看向他,许久都?不发一言。

  远远瞧着二人离开?的冯乐真,难得生出一分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在商量怎么让里面的人开?城门。”阿叶推测。

  冯乐真微微摇头:“看尽安的神情,不像。”

  “不像吗?”阿叶伸着脑袋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殿下觉得他们能叫开?城门吗?”

  冯乐真啧了一声:“怎么可能,守城军不把他们打回?来就够好了,你以为本宫为何让他们同行?为的就是相互照……”

  ‘应’字还没说出口,城门开?了。

  阿叶怔愣地看着大开?的城门,半天问?了一句:“殿下刚才说什么?”

  冯乐真:“……”

  一直到沈随风二人回?来,冯乐真仍有些回?不过神来,沈随风十分满意她此刻的神情,在所有人都?准备进城时?悄悄凑到她耳边:“忘了告诉殿下,当年镇边侯世子落水后,是我师父救了他的性命,前些年师父驾鹤西去,便将这个病患托付给了我,如?今每隔一两年我都?会?回?来一趟,如?今已经是第七年了。”

  冯乐真:“……”

  “我就说吧,有我在,不会?让殿下受委屈的。”沈随风胆大包天,伸手捏住她的脸。

  经过他们旁边的陈尽安顿了顿,看到冯乐真眼?底没有反感后,便低着头匆匆离开?。

  “怎么不早说?”冯乐真无语。

  沈随风一脸无辜:“殿下也没问?啊。”

  冯乐真冷笑一声:“本宫不问?你就不说了?长本事了啊沈随风,故意看本宫为难是不是!”

  若此刻在闺房里,她一定扑过去跟他拼命了,可惜当着城里城外?两拨人的面,她只能继续仪态万千。

  沈随风也知道气着她了,闻言笑笑道:“殿下恕罪,我以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先告诉本宫,祁景清的病是不是只有你能治。”冯乐真直接问?。

  沈随风:“世子是体虚引起的多病,按道理来说只能调养吊命,只要懂得养生之道的大夫,都?能为其调理。”

  他说罢停顿一瞬,“但有些养身的药,从前只有师父能做,师父去了之后,便只能我来做了。”

  “因为药方保密?”冯乐真问?。

  沈随风:“倒也不是,而是其中几味药熬的时?间不同,效果便差之千里,偏偏时?间最难掌控,镇边侯府找了不少大夫尝试,都?做不出我和师父那?种效果。”

  懂了,也就是说如?今的沈随风对于镇边侯府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良药。冯乐真抬眸看向城门楼子,顿时?不复方才的谨小慎微:“进城!他们若再敢为难本宫,本宫就杀了唯一能给他们世子治病的大夫。”

  沈随风:“……”

  虽然知道冯乐真只是玩笑话,但队伍还是精神一振,不复先前的憋屈扬长进城。

  沈随风看着这群瞬间趾高气昂起来的人,一时?间很?是无奈:“殿下,您不会?真打算用我威胁镇边侯吧?”

  虽说非常时?期非常计策,可利用大夫威胁病患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本宫没那?么无耻。”冯乐真淡定回?答。

  沈随风默默松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她悠悠开?口:“但你是本宫的人,要不要借给他们,得是本宫说得算。

  沈随风:“……”那?跟威胁有什么区别。

  大雪还在下,城里的积雪也不浅,一眼?望去只有苍茫茫的白,偌大的边塞城连个人影都?没有。

  “先前不管是去西江还是南河,都?有不少百姓前来拜见,这营关城的百姓是都?被?大雪封在家里了么,竟然一个来的都?没有。”阿叶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直到冯乐真受不得冻打了一个喷嚏,她才赶紧将帘子拉上。

  “营关天高皇帝远,百姓一向只知祁家军,连朝廷都?不放在眼?中,又岂会?看得起本宫区区一个长公主,更何况本宫还害得他们的世子险些丧命,至今都?要温养在家中。”冯乐真靠在软枕上假寐。

  阿叶皱了皱眉:“百姓不来,官员总该来吧,他们于礼该在城门口迎您。”

  “得了吧,他们更不敢来。”只要镇边侯一日视她如?眼?中钉,他们便一日不敢来拜见。

  阿叶深吸一口气:“那?便这样算了?”

  “我们的势力都?在京中,如?今在营关算得上孤立无援,不算了又能如?何?”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眸,眼?底一片沉静,“日子还长,且徐徐图之吧。”

  “……听起来咱们要过很?长一段难熬的日子了。”阿叶叹气。

  冯乐真翘起唇角:“那?倒未必,有人若还记得当年情谊,旁人为难我们时?,他自会?相帮。”

  阿叶不解:“殿下说的是谁?”

  冯乐真挑开?车帘一角,凛冽的风顿时?将雪花吹到她的眼?睫上,她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白,唇角挂起浅浅的笑意:“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