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度己了
王川泽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一个冻梨,推给廖杉,“别喝酒了,吃这个吧。”
廖杉惊奇的看着面前乌黑的果子,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王川泽只觉得可爱,嘴角带着笑意解释道,“冻梨,我和别人换的,你咬开个口子,吸里面的汁。”他放在身上已经用体温把它捂得半软了。
廖杉按他说的做,梨汁甘甜入口,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摸着身上,只从军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窗花,她想了想将其递给王川泽,“交换。”
她呆不了多久,这窗花贴上也看不了多长时间,还是给留在这里的人吧。
王川泽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廖杉是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她交换新年礼物。苏联人庆祝新年就喜欢和别人交换礼物。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小心又珍惜的把那窗花夹进本子里。
廖杉嘬着冻梨,半晌后忍不住问旁边的人,“你会不会觉得这里像座孤岛?”
不能与外界交流,不能联络家人,只能在偌大的飞机厂里埋头苦干。飞机厂周围什么都有,林立的三层居民楼、医院、澡堂……这里自成一个城镇,也更像是一座孤岛。
不过是亲身经历了一个月,廖杉就已经有些难耐。更不用说那些经年累月过着这种隐秘又孤独生活的科研人员们,他们是真的在奉献自己建设这个国家。
王川泽看向她,四目相对,他认真的说,“不会。”
因为他知道,她也迟早会登上这座“孤岛”,所以,又叫什么“孤岛”呢?
“Аразветужевсёзаметнее,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Такпожалуйстабудьдобра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Незабудьты, этилетние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食堂墙壁上悬挂着的钟表时针迈过“12”,众人一起欢呼起来。
“新年快乐!”
“с новым годом!”
第40章 恋爱脑重症患者
随着最后一批“红星”交付给部队投入使用, 廖杉跟着同学们毫不留恋的离开沈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
王川泽看着她利落的上了绿皮卡车, 安慰自己,用不了半年,她就会再回来的。
不只是廖杉, 能一直坚守留到最后的同学其实都已经在飞机厂挂上了号,只等他们半年后毕业就会正式交接过来工作。
廖杉把这两个多月的经历称之为“实习”。
现在“实习”结束了,她也就回学校继续学习了。
一回到北市,廖杉感觉自己仿佛活过来了。三月份的沈市还是乍暖还寒, 而北市已经完全入春了。
廖杉敞开军大衣,感动得快要掉眼泪了,她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暖和过了,简直像过了好几年似的。
回到寝室,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廖杉趴在久违的床铺上晾头发,感觉自己这才终于活过来了。
她舒服得差点睡着。
直到室友们下课回宿舍,说话声隔着门板传进屋里,廖杉才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挣扎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好事。”梁淑欣说着推开宿舍门, 见到屋里的廖杉她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廖杉,你回来了!”
“什么?廖杉回来了?”苏珂赶紧挤进来。
江文怡也急急的越过梁淑欣走进宿舍里, 惊喜万分的看着突然回归的人, “你可终于回来了!”
廖杉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嗨, 我的战斗姐妹们,想我了吗?”
苏珂一屁股坐到她的床上, “可想了!”
江文怡也使劲点了点头。
梁淑欣笑着把门带上,“你不在,宿舍里缺个人总感觉不得劲儿。”
“抱歉,没有特产。”廖杉看着她们歉意的笑笑,保密协议不允许她透露一点项目相关的信息,包括飞机厂所在的地址,所以特产也是不允许带的。
苏珂才不在意什么特产,只兴奋的和廖杉分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半晌后,廖杉震惊的看着江文怡,“什么?你要和程德霖结婚了?”
提起这个,江文怡也还在恍惚中,“过年那几天我去见了他父母,程德霖又跟着我回了杭市见了我父母,两家父母都没意见,回来我们就提交结婚申请了。”
当然她父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意见,但看到程德霖那张好看的脸上挂着的傻气笑容后,不满就消了大半。
只是江文怡到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明明是想等程德霖变心,然后两人掰了,他再也别来纠缠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要和他结婚了?
算了,既然现在还没看出程德霖有什么毛病,那就先这么凑合过好了。
江文怡无奈。
这还不是最令廖杉震惊的事,接下来苏珂说了梁淑欣的事,廖杉彻底下巴要掉地上了。
“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淑欣已经结婚了?”
廖杉恍恍惚惚,她是才离开了两个多月,不是两年多吧?这世界怎么好像变了个模样?
梁淑欣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纸盒,塞给廖杉,爽朗的笑笑,“呐,喜糖我都特意给你留了。我和佑军只是先领了证,他要提前打随军申请,等毕业后我就跟着他去西南军区。”
廖杉看着手里的喜糖,迟疑地问,“你和他才处了半年多吧,会不会有点太着急了……”
梁淑欣不以为然,“也不短了,而且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反正毕业也会结婚,早结晚结都一样。”
廖杉又问,“那你以后工作怎么办?”
“等随军了,我过去再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梁淑欣只轻描淡写的说。
廖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能一样吗?梁淑欣专业成绩不错,大可留在北市军区做一个通讯员或是别的文职工作,但是随军后可能只能做当地的小学老师或是播音员,这还是往好里讲,如果这些岗位没有空缺,剩下的可能就是部队里一些小工厂的员工……
梁淑欣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也不一定要工作。夫妻两个总不能都工作忙得团团转吧,我总要先紧着佑军的工作,照顾好他的生活,还有抓紧要个孩子,这才是女人最重要的工作。”
廖杉看着她一阵无言,没想到宿舍里最大的恋爱脑居然是你。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廖杉也不能硬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毕竟就连她的想法在这时候的人们看来也是难以理解。
什么不婚不育保平安,脑子有病吧?
隐藏着自己“脑子有病”的廖杉回归到学生生活,除了应对上不完的课以外,她还要抓紧时间赶论文了,还有三个多月她就要毕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平静又安详。
另一“恋爱脑重症患者”,程德霖雷打不动的每周末来找江文怡,江文怡看到等在校门口的男人,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加快脚步朝着他走去。
“啧啧。”苏珂看着并排走远的两个背影,忍不住咋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起来最花心的居然是最专一的。”
伏尔加车子底下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苏珂余光扫到,习惯性的伸手抓着那只手把人拽出来。
廖杉被拽出来,她接着苏珂刚才的话说,“对啊,我觉得王川泽也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冷心冷肺,我就经常见他笑啊。”
苏珂满头问号,她想破头也没从脑子里的记忆中想到王川泽有过几次笑模样。
赵丰年蹲在台阶上,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女孩,他年纪比她们大很多,看她们像看小妹妹似的,开玩笑的问道,“你俩有没有什么情况啊?”
苏·被男人骗·一心事业·珂摇头,坚定道,“先立业后成家!”
廖·封心锁爱·不婚不育·杉摇头,正义凛然道,“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苏珂诧异的看了廖杉一眼,忍不住翻白眼,“不是吧,你把高度拔这么高?”她又输了。
廖杉嬉皮笑脸,她也只是借用一下现代的名台词而已。
修完车,两人转身进了学校,经过门岗时廖杉取了两封信。
苏珂挤眉弄眼,撞了下她的肩膀,贼兮兮的问,“是不是王川泽写给你的?”
“不是,他不可能给我写信。”廖杉无奈,“你怎么老觉得他和我有什么?”
不说别的,王川泽现在还在飞机厂就不能往外寄信件,那边的保密规定是非常严格的。
苏珂撇嘴,她就是总有这种感觉嘛,至少她就从来没见过王川泽笑过。
两人并肩走着。
廖杉拆着信,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实在是好像自从进入57年后,她就一直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先是被突然调到飞机厂帮忙,在那里做了两个多月的实习社畜,回来学校还要赶落下的功课、忙着写毕业论文。
她先拆开了来自廖家村的信,信纸上字体娟秀,一看就是二嫂李易安写的。
【杉杉:
很遗憾你没办法回来,你送的红头花我很喜欢,绢布做的红色山茶花甚至花蕊都栩栩如生,你二哥见到我时都看呆了(捂嘴笑),真的很感谢你送我这样的礼物,我会永远珍存!
也许下次你可以寄张照片给家里,露露已经有些不记得家里还有你这位小姑姑了,只能靠大哥大嫂时不时和她讲讲你的事。
年后出了正月,爹和娘吵了一架。娘说后悔了,她不该贪图什么别人的夸奖,让你一个女孩去吃苦,还不如要个什么造飞机的女婿,我听不太懂,但是爹生气的说你这是为国家做贡献,是廖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虽然他这么说,可我看见他偷偷擦眼角了。
村里有人胡咧咧说你八成是出去上着大学跟人跑了,小弟气得跟那几个碎嘴的孩子打了一架,放心,他没输。
还有热心的娟婶子,她在我结婚时帮了很多忙,今年过年她也跟着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吃的年夜饭。酒过三巡后娟婶和娘抱在一起哭,感觉她俩真是一对难姐难妹,都在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我是不是有些啰嗦,总之,家里人都很想你。
望安好,一切顺利,早日归家。
1957年2月16日晚
你的好友李易安】
廖杉落后苏珂半步,偷偷吸了下鼻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暗自思考起自己毕业后能不能抽几天先回廖家村看看,再去任职……
她想着,拆开另一封信。
【于轻舟写给廖杉同志的第一封信:
你离开的太过突然,我有很多想和你说的话还没说。
可恨时光是那样的快,我们好像才刚认识就有分别了。不过在你离开后不久,我也接到了要去部队服役的通知,不知道驾驶的飞机上会不会有你亲手安装的零部件,我会好好珍惜爱护将要共同作战的“战友”的。
期盼着下次见面,希望到时你不要拒绝我送你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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