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 第71章

作者:秋棠梨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快穿 穿越重生

  怪不?得街坊们无知无觉,原来这是退回到刚才,汽车没来的时候了!

  这神仙,连日月星辰都能改!能把时间调回头!

  怪道那心里的声音说“只?能智取”!

  他脸色沉沉,自家想着:

  “刚才冒险试了试,果然是神仙附在巩季筠的身上?。被我发现,逆着她的意思来,她便?恼了,这是想要我重来一遍呢。

  “只?怕是,若这次再不?如了她的意,她还得把时间调回去,非要我按着戏里那么做才行。

  “我说呢,为什么影子上?学上?得好好的,忽然离家出走?只?怕是也和?神仙的挑唆有关。

  “这是怎么说的?这神仙难道也是个唱戏的神仙?一举一动非要按着戏本子来,比师傅教戏还严。”

  这倒是个苦中作乐的念头,他本来满心着急,想到这儿,却抿着嘴笑了。

  “要论?别的,我还不?知道,戏本子是我最熟的了。既然是个戏神仙,我也就?不?慌了,摸着本子的脉门,一步步往下走,且看是一出什么好戏!”

  阿光又在树荫下站了会子,趁机琢磨了一晌戏本。

  “如今这情形,若说是《能仁寺》,我这角儿,只?怕要着落在安大小姐身上?。”

  师傅说过,学戏不?能只?顾着自家的行当?,旁的故事、人物、情节、行当?,都得滚瓜烂熟。是以?他一上?来就?明白了这戏的意思,口中轻声念白:

  “我母书信上?面言道:‘如今被上?司陷害,革职拿问,带罪赔修,需用纹银六千两,方保无事。’这……便?如何是好?”

  随即自家一笑:“如今我这安小姐,又遇不?到十三郎来搭救,只?能自己把两个人并成?一个演。缺钱便?往那能仁寺住宿,管那强盗讨要便?是!看她如何的发落于我,我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招拆招。”

  对,就?是这个主?意。

  他把这事想了个明白,心里有底,眼睛也亮了。

  站在胡同?口,远远见着王雁芙手?里提着旧皮包,步伐沉重的模样,他简直要喊出声来。

  变了!

  这事情真变了!

  不?管怎么样,师傅能自己站着走回家来,就?是戏神仙重新写了本子,把这段戏改了。

  俗话说,就?怕有病,就?怕没钱。

  实际上?,没钱是肯定的,如今师傅能避免了有病,那他方才做的一切就?有意义的!

  阿光心里一松,喊着“师傅”,大步跑过去,高高兴兴接过王雁芙手?里的包:“师傅可回来了!我这心里一直不?落定,眼下见了师傅,总算是放心了。”

  王雁芙抬眼看看他,苦笑一声:“鹃儿,我……”

  阿光笑着,走着,说着:“师傅,官司是肯定要输的,这事一点也怨不?得您,您可千万别再自责了。我刚才在这儿想过了,只?要咱们都在,春兴班就?还有希望。没有地?儿住,咱就?住城隍庙里;没有行头,咱们就?凑凑手?头的零碎,先估几件旧的;没有茶馆唱戏,咱们去天桥!只?要咱们努力,总归是有办法!”

  王雁芙摇摇头:“鹃儿……师傅……对不?住你们。”

  阿光脸色一白:“怎么的,师傅?”

  王雁芙叹了口气:“回去说吧。”

  走到院门口,徒弟们都欢欢喜喜围了上?来。王雁芙垂头丧气,在大伙儿的簇拥里,站在门檐底下,向徒弟们说着:

  “师傅今天这场官司……又输了。

  “然后,师傅做了件错事。

  “这次是终审,法院开庭的时候,巩季筠亲自来了。判了胜负之后,我一时气不?过,就?在法院门前拦住了她。见了她,我却又没辙,只?能求她,再给个别的主?意。

  “她说……她要春兴班。

  “她想要咱们整班都在她名下产业的茶楼里唱戏,一应戏码安排,听她们茶楼掌柜的意思,直到把钱还清。

  “可是……这钱不?止是这房子的欠款,又加了一笔原来茶楼解约的费用,合起来二十多块。

  “按照咱们一般的报酬,只?怕是得还上?六七年才行。可巩季筠一定会加上?利钱,又打压咱们的身家银子,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师傅对不?住你们……明知这么苦,还是答应她了……”

  徒弟们听了纷纷叫道:

  “这有什么啊,师傅!”

  “只?要能吃这碗饭,苦点还账怕什么的!咱们唱!”

  “是啊师傅,别难受,咱们本来就?是要唱戏的!”

  就?有人跑回卧房去,拿出身契递给王雁芙:“师傅,我入科就?在春兴班,除了这儿,哪家还收男孩子啊?我就?想跟着师傅!”

  大伙就?接二连三的,都把身契还了回来。

  阿光见状,满心都是喜气。这喜气之中又带着几分警觉的意思,不?敢有丝毫放松。等大伙都定了,他才开口,说得跟别人全?然不?一样。

  “师傅,这几天您就?在家好好歇歇,千万别出门。我们好久没有开箱子练戏,身手?都耽搁了,您可得好好帮我们正一正!”

  师傅不?出门,巩季筠的汽车还能开到院子里撞人不?成??

  别的师兄弟当?然不?知道他的真正打算,听了这话,只?以?为是给师傅分忧,自然是一呼百应。

  王雁芙苍白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影。

第77章 思凡

  巩季筠这茶楼, 名叫聚仙楼。

  巩季筠是?个新潮的人?,一门心思想学沪上那?一套,把手里的产业做成洋人喜欢的模样。聚仙楼原是?她?手里比较不起眼的一处场子, 整个楼里,只有大掌柜是她的手下。二掌柜及一干人?员,还有一应事?务,都交给商行运作, 她只要按期拿到红利, 就不多?过问?。

  她?把春兴班丢到聚仙楼, 只是?随手安排在犄角旮旯而已,可能没过多久就抛之脑后了。可对春兴班来说, 命运就像天翻地覆一般。

  正像王师傅预料,春兴班得不到巩季筠的一丁点儿支撑, 演了一段日子,在茶楼里还是?格格不入。

  二?掌柜便来做说客:“王老板,您看看,这样不行啊。一楼大堂不上座, 整个聚仙楼都挣不上钱来。再这么下去,春兴班这包月银子, 就得?跟着减。”

  “这……要?怎么减?”

  “看情?形, 大概减掉两成。”

  王雁芙皱着眉, 心里无力,又无可奈何:“掌柜的, 茶楼不上座, 也不能都算在戏班上吧?我们当真是?用了心思演的, 这些个戏码,以前在城隍庙那?边口碑特好, 场场满座。”

  二?掌柜见她?不认,就只得?把话掰开说了:“大妹子,没有生意,大伙都着急。但要?说和戏班没关系,可也不对。你看这几天,戏班一开口,座上起哄的,说风凉话的,到处都是?。咱总得?找找原因,要?能改了,改好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王雁芙自?然知道这些。她?憋了好一段日子的气,心里也一直不太舒坦:“老姐姐,我觉得?你是?个实在人?,咱们就不绕弯子了。说正格的,聚仙楼这地?段儿,算不上好;一楼这些座儿,我也见着了,大多?是?这一片的街坊……”

  王雁芙说得?隐晦,二?掌柜眼神一闪,却也明白其意。

  她?自?家也臊得?慌。心说:“我也是?身不由己?,被商行派来打理聚仙楼。但凡有别的辙,谁愿意在这一片混呢!”

  聚仙楼所在的地?界,临近镜儿胡同。从大清朝起,这一带常住的老门户,就多?是?破落人?家、泼皮无赖之流。这些人?时常手头紧,性子又惫懒,拿手的就是?各种坑蒙拐骗,在这附近开了不少赌坊、烟馆、堂子等杂七杂八的营生。

  巩季筠对聚仙楼并不怎么上心,可故意留着它,没打算盘出去,意图就在这些流氓无赖身上。

  听巩季筠的指示,聚仙楼对这些人?的平素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常给她?们赊赊账,趁机打听着各路的消息。为的是?寻些把柄,把她?们拿捏住了,等到巩季筠真想要?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时,就会用得?上这些“人?情?”了。

  二?掌柜心里门儿清:

  巩季筠把一个全是?男孩家的戏班,丢到镜儿胡同这乌糟地?界里,目的就是?给这些流氓街坊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唉,有这位巩大小姐做东,无论什么样的产业,什么样的手下,只要?是?在她?手里讨营生,那?就跑不了。仿佛一只只宰好的羊羔,被人?啃干净了,还要?剔骨剃髓。

  同是?天涯沦落人?,二?掌柜本?来也不愿意主?动为难春兴班。可大掌柜催她?好几次了,让她?和戏班摊牌,她?又能怎么办?

  二?掌柜面?带难色,红着脸也得?说清楚:“哎,大妹子,这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你别恼。”

  “您说。”

  “你这班子,戏码没问?题,但是?这做派……”

  王雁芙听了这话,电光火石之间一下全明白了,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霎时铁青。

  二?掌柜心里不落忍,只得?豁出去老脸,闭着眼,咬着牙,还是?把话挑明白了:

  “春兴班里尽是?十几岁的小伙子,正当时的好年纪,可惜做派太严整了。镜儿胡同的风气,不兴这个。要?留住客官上座,戏码可以不变,却得?‘粉’着唱。放开些,才讨人?喜欢。”

  所谓“粉”,是?梨园行一直禁而不绝的下作风气。

  说开了,就是?要?伶人?把戏里的事?情?,都往下三路上靠,要?卖弄风情?,扭捏作态地?演。

  譬如演《玉堂春》,戏文还是?原词,锣鼓点也不用变,只需要?台上这位旦角,把那?苦楚男囚的身份抛开,只考虑玉堂春做伎子时的情?态,扭扭小腰,抛抛飞眼,和台下时不时地?勾搭着……

  这种做派,行话就叫“粉着唱”。

  若只是?唱粉戏,倒也算讨口饭吃的无奈之举。可是?那?粉戏,唱着唱着,难免成真。自?古以来,伶人?微贱,任谁想玩弄上一番,都是?轻而易举的。

  从前,在梨园行里,伶人?和倡伎一度是?不分家的。

  到了如今,平州梨园的旦角,以陶大奶奶为首。她?一向?深恶痛绝粉戏和粉倡的风气,专门把一出妖娆放浪出了名的粉戏《醉酒》拿出来,改了不少身段,删减了不少词唱,化?作雍容典雅的做派。

  虽然陶大奶奶的改戏新风获得?了不少赞誉,可话说回来,平州城唱皮黄的,专工旦角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只有一个陶大奶奶。

  那?些懂得?欣赏雅致情?怀,为改戏叫好的人?,也都是?上层名流。而这里,镜儿胡同,是?什么新风也吹不到的地?界。

  王雁芙把徒弟当做儿郎,如今要?她?这般改戏,就是?在提醒她?,一入聚仙楼,春兴班以前挣出来的干净名声,就得?撕毁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所的。也不挑灯,也不叫人?,就在漆黑的屋子里呆呆坐了一整夜,无法可想。

  她?心里的后悔,直把自?己?淹没了。

  “我不该苦留这戏班子,不该相信巩季筠这恶霸,不该把徒弟们的身契收回来啊……”

  “师傅,您怎么了?为难得?这个模样?”

  阿光自?打知道巩季筠有问?题,这段时日分外上心,眼看师傅情?绪不对,就赶紧去探问?。

  王雁芙看着得?意弟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阿光就发急了:“师傅!无论如何,您跟我说!巩季筠她?难为您了?她?到底要?干什么?”

  他三番两次地?问?,王雁芙还是?耐不住愤懑,说了个大概。

  阿光听了,嘴边“嗤”一声冷笑:“我还当她?有什么连环计,谁知道就是?这么个不疼不痒的馊主?意!”

  “这怎么能算不疼不痒!”王雁芙心里一震,“为师教你们,是?想让你们成名成角,做个正派的伶人?。若只是?为了一口饭吃,何必让你们学到今天这个地?步!”

  “师傅,现如今,巩季筠拿这些下作的法子,把咱们挤得?没有活路了。若她?只是?让咱们粉着唱戏的话,那?确实不疼不痒啊,总比大家伸脖子瞪眼饿死在她?手里强吧!”

  阿光从前是?最听王雁芙的了,而且,他性子一向?刚烈好强,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王雁芙听他这通退堂鼓,简直不敢相信。

  “红鹃!你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