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36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吕真对秦芬一笑,又转头嘱咐那船娘:“你做了多年生意,船一定撑得稳,我们两个都是怕晕的,你给我们行稳一些。”

  船娘见吕真连这都已经提前点破,知道眼前这一位姑娘,只怕是个有历练的,这时那里还敢有作弄两人的意思,连声答应,点头哈腰地上来扶人。

  桃香气鼓鼓地将她瞪一眼,秦家教养严格,她也不至于口出恶语,只闷闷地道:“我扶着姑娘,你自撑好船就是。”

  长长的竹篙一点,画舫便慢悠悠离岸而去。

  船行得甚稳,一点也没乱晃,秦芬不由得掩口一笑,轻声道:“幸亏真姐姐先叮嘱她一声,不然这会咱们说不得就开始晕船了。”

  吕真看一眼那船娘,摇摇头:“这人的架势和嘴皮子,比我几个舅父舅母还是差远了。”她说罢,又凑近一些:“比范家那几位叔伯,也远远不如。”

  今日出门,秦芬本是为着给吕真说些秦家事,不意竟能听见这一句,连忙凑近一些,与吕真头并头说了起来。

  吕真说话并不啰嗦,不过片刻,自范家几位叔伯刻意扶持范七、挑拨兄弟不和,一直说到范夫人的嫁妆被把持,直把秦芬听得皱眉瞪眼:“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今日出门的目的,秦芬也并不曾忘记,拣秦家能说的事情,对吕真说了一些,连金、商两个姨娘的事也说了一些,却绕过了秦淑抢了秦贞娘婚事。

  吕真是个聪明人,以后自己定能猜出来,也不必秦芬多说那许多。

  更何况,秦贞娘也是秦芬的好朋友、好姐妹,她无意用秦贞娘的隐私去讨好新朋友。

  两个人正说得兴起,却听见船后远远传来呼声,探头出去一眺,是秦家的一个婆子坐了舢板,正在后头挥手:“五姑娘,家里有事,太太请你现在就回去!”

  今日出门游湖,早就对杨氏报备好了,若非是大事,绝不会使人来唤的。

  秦芬这时不由得愣怔,如今家里事事都是平顺的,是什么事,非得叫了她回去?

  吕真先开口了:“秦夫人定是有要事才来唤,你这就回去吧,咱们下次再聚。”

  秦芬猛地回过神来,点头应了,吕真立刻吩咐那船娘:“快回头靠岸。”

  待船靠岸,秦芬与吕真匆匆话别两句,便转身要走,来传话的那婆子一边让过秦芬,一边笑着对吕真点头:“老奴是另坐一辆马车来接五姑娘的,等会吕姑娘回去,还请坐原来的马车。”

  秦芬心里有事,倒忘记这一茬了,这时回头对吕真笑一笑,说一句“我到底不如太太”,吕真哪里会计较这个,远远挥手送了秦芬走。

  庆儿望一望秦芬的背影,轻轻嘀咕一声:“秦夫人急着叫秦五姑娘回去,定是有大事,难道,是昭贵妃有传召?不会呀,昭贵妃那里的事,也不是非得秦五姑娘回去的。”

  吕真摇头不答,领着庆儿慢慢走到原先的马车边上。

  那船娘却呆住了,天爷呀,方才她是不是听见了昭贵妃的尊名?她今日得罪的,难道是贵妃娘娘的家里人?

  马车里,秦芬也开口相问,来传话的婆子,脸上神情古怪,像是无奈,又像是气愤:

  “三姑爷病倒了,这原也没什么,请大夫看病就是了,偏生那柯太太不讲理,说是咱们家三姑奶奶害的,三姑奶奶如何能担这个罪名,这就求回来了。”

  旁的不论,秦淑怎么肯向娘家求助的。

  桃香按捺不住,先问了出来:“是三姑奶奶派人回来的?”

  “听说是玉锁派人回来的。”

  “玉锁能做这样的主?太太竟也没怪她小事化大?”

  婆子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这个……柯太太说……三姑爷是耽于闺房之乐……所以才……咱家的姑娘,怎么能担这个罪名,太太气得不轻呢。”

  桃香被臊得满脸通红,立刻用力咳嗽一声:“妈妈,叫马车快赶路吧。”

第186章

  秦淑看着床上呓语不断的柯源, 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气愤。

  过了片刻,柯源竟低低地吼了几声“守好货物”,仿佛要拼命似的, 不知怎么, 秦淑竟害怕起来,赶忙逃到了外间。

  昨儿还什么都是好好的, 两个人温存一番, 说得些甜言蜜语, 然后就安寝了。

  她夜里起身喝水,不经意碰着了柯源的身子, 忽然发现他起了高烧,赶紧叫巧儿去外头请大夫。

  往外头请大夫, 得拿对牌开了内院的门,再开了府门出去的,巧儿一向唯柯太太马首是瞻, 这样的大事, 怎么敢只听秦淑的。

  她眼珠子一转,口里应了下来, 急匆匆披了衣裳,出门后脚下一拐, 竟拐去柯太太的上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柯太太少眠,多年都是一个人睡,这时候还未睡着, 听见儿子生病了, 一头派人出去请大夫,一头自己穿戴整齐, 竟往秦淑的屋子来了。

  秦淑只穿着寝衣,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柯源,忽地房门一响,婆婆竟带着人进来了。

  如今婆媳两个相处久了,秦淑知道这位婆婆是最挑三拣四的,她连忙跳下床来见礼,谁知柯太太用力“啧”一声:“衣衫不整,还不赶紧穿衣裳!”

  秦淑脸上臊得通红,赶忙往架子上去了衣裳来遮身。

  柯太太尤不满足,状若无意地扫过床边四散的衣裳,又摇了摇头:“不大检点。”

  这话把秦淑气得个仰倒,年轻夫妇两个,在自己的房里安寝,爱做什么便做些什么,又不是青天白日,有什么检点不检点?

  “母亲这话,儿媳不敢承受。”秦淑到底不曾忘了教养,还亲手奉一盏茶给柯太太,“赶明儿天亮了,儿媳一定和相公把房里收拾整齐,这时是夜里,还是先给相公看病要紧。”

  这话既带上了柯源,又讥讽柯太太乱管儿子房中事,柯太太哪里忍得:

  “你这两天没个节制缠着源儿,把他给缠病了,你当我不知道?这时候跟我说话还敢夹东夹西的?我瞧你是反了天了!你娘家就是这样教你和婆婆说话的?”

  秦淑方才那话,在体面人家是管用的,可她忘了,柯家再怎么粉饰,往上数三代也不过就是富商,何谈体面。

  柯太太仗着自个儿嫁妆富足,在柯家一辈子只知道吃喝享乐,根本不知修德修福,对儿媳的明嘲暗讽,才不会当回事,不光如此,她还理直气壮地用婆婆的身份压人。

  秦淑再怎么也是官家女儿出身,如何能受得这几句,更何况柯太太连秦家也骂了。

  三从四德于秦淑,此时也不过是没用的桎梏,见婆婆发怒了,她跪也不跪,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对着柯太太,冷冷笑了一声:

  “太太这话,儿媳实实不敢承受!相公前两天都与何鱼儿他们出去吃酒作乐,并不曾歇在我房里,今儿晚上才回来几个时辰就病了,儿媳无知,却也明白积劳成疾的道理,只怕把他闹病的,不是我吧?”

  柯太太自然知道儿子与太监出去吃酒,可是在她看来,儿子这都是为了家中生意,再怎么吃酒那也是公事,自家这儿媳不光不体贴,还敢拿话讥讽,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柯太太气得浑身哆嗦,才坐在凳子上,又跳将起来,用力甩了秦淑一个耳光:“贱人胡说!”

  秦淑捂着自己的脸孔慢慢转过脸来,直直地瞪着柯太太。

  她自小是金姨娘教养长大的,心思怎么会轻,若不是娘家不搭理她,她早把这柯家掀了个底朝天了,哪里轮得着柯太太在这里跳脚。

  这时候挨了一巴掌,秦淑一时想着要自损康健陷这婆婆于不义之地,一时又想着在柯源面前狠狠告这婆婆一状,不一会儿,脑子里已经转了数十个主意。

  想了许多,不知怎么,脑子里竟又冒出了从前曾经有过的那念头,若是当年不曾换过婚事,如今是四妹来过这日子,又会是什么样?

  她有亲娘撑腰,又有那么个亲表姐和那样的亲舅舅,柯家可还敢这样待她?

  柯太太自来知道金姨娘是个厉害角色,而金姨娘羽翼下的秦三姑娘,她只当个绣花枕头,这时见了儿媳冷冰冰的眼神,柯太太忽地心里打个突,不过是一瞬,又抛在脑后。

  当年瞧着这丫头的亲姨娘是个有权柄的,想着庶出的到底比嫡出好拿捏,这才换过亲事,谁知道时移世易,那杨家竟出了一位贵妃和一位阁老,如今柯太太只在心里思忖,若是再来一次,选儿媳的时候,到底该选这好拿捏的,还是选那有靠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婆媳两个自来合不到一处的,这时竟不约而同,对婚事都后悔了起来。

  柯太太正在心里嫌弃秦淑,不经意间看一眼,见儿媳倔强地昂着头,心里不由得又气了起来。

  这丫头的亲姨娘早已关了起来,秦夫人又不待见她,眼见着是个薄命的,自己这婆婆便是作践她几下,又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受着婆婆的气熬过来的?

  婆媳两个正心思各异,忽地柯源动了一动,喃喃地说了两句话。

  柯太太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儿呀,儿呀,你怎么了?”

  秦淑稍一愣神,也靠了上去,她与柯源到底是长日相对的,这时侧耳一听,知道丈夫是要喝水,便回身倒了一杯茶。

  巧儿瞧见太太占着床边,大少奶奶无处上前,这时倒叹了口气,上前接了秦淑的茶碗,轻声道:“少奶奶,我替你送上去。”

  柯太太且还忙着摇晃儿子,巧儿连唤了两声,她才听见,回头见巧儿端着茶碗,又瞪一眼秦淑:“你还不如个丫头懂事!”

  巧儿向来只听柯太太说些大少奶奶性子娇惯不懂事的话,眼见着秦淑天天嬉笑怒骂,还当这大少奶奶确实是个不好的,今日一见,这大少奶奶懂不懂事的另说,待少爷倒还算真心,这时听见柯太太骂人,她不由得替秦淑说一句:“太太,这茶是大少奶奶倒的。”

  柯太太不意竟是儿子的丫鬟来与自己顶牛,闻言竟愣住了。

  她知道巧儿是绝无可能被秦淑收买的,这丫头一家人都捏在自己手里呢,这时不过是沉默片刻,倒替自己和巧儿找了借口出来:“嗯,原来秦家的教养,倒还算过得去。”

  秦淑不由得冷笑一声,这婆婆方才骂秦家时骂得痛快,这时怎么又装相往回找补。

  柯太太说了这一句,自觉已经给了秦淑面子,谁知这儿媳竟不顺着台阶下来,还站在那里冷笑,她不由得又气了起来。

  便是这时,外头小丫鬟扯着嗓子嚷嚷:“大夫来了!”

  屋里闹了这一场,早惊动了外头人。

  玉锁就住在秦淑边上的小院里,哪能听不见,早前听见婆媳两个拌嘴,已遣了小丫头扣儿出去听信,待扣儿回来说起柯太太连秦家的教养也骂了,她不由得沉下脸来。

  出嫁前,张妈妈和碧玺给秦淑择了玉锁这么一个丫鬟,自然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丫头既要细致周到,又要知道分寸,最重要的,是得忠于上房。

  玉锁的家人被杨氏放成良籍,这是莫大的恩赐,她对杨氏的忠心,自然非比寻常。

  这时听见柯太太骂了大少奶奶的教养,玉锁知道这话是暗指杨氏,不由得气上心头,罕见地拧起眉毛来:

  “这个太太……哼!扣儿,你天一亮就去秦家,寻一位闵嫂子,把咱们太太的话,原原本本说给闵嫂子听!”

  这扣儿是行商路上买回来的小丫头,是柯源特地留给玉锁的,在整个柯家,只认柯源和玉锁两个主子,这时听了玉锁的话,毫不犹豫应了下来:“是。”

  杨氏坐在屋里理账,乍一听见柯家来人,还当是公事,正要打发人去请秦览,谁知丁香竟摇了摇头:“太太,是玉锁身边的小丫头,专来给闵嫂子回话的。”

  细细一听,竟是玉锁送信来,说是柯家婆媳两个闹了起来,柯太太指着秦淑脸上骂秦家没教养,骂得众人都听见了,听到这句,杨氏顿时沉下脸来。

  茶花见主母动了气,一声不敢出,心里直骂那个柯太太糊涂愚笨。

  柯太太只以为三姑奶奶不受宠,便毫无顾忌地骂人,骂便骂吧,偏扯什么教养不教养的,这不是在骂秦家的主母么?

  谁不知道自家的这位主母是个会教导子女的,几个女儿都是大家闺秀,儿子也知礼懂事,最最要紧的是,秦家不过是中等人家,秦夫人的这些本事,可都是杨家带出来的。

  杨家除了秦夫人这位官眷,还出了哪位?

  自家太太虽嫁入秦家,头上可还顶着个杨字呢,那个杨字,可又连着宫里的昭贵妃。

  那柯太太骂儿媳妇骂得尽兴,却是连华阳宫也一起沾上了。

  倘若放在心宽的人身上,自然无事,可是如今那位天子,是最多疑护短的,就连华阳宫的那只猫儿,都不准溅上泥点子,更何况是华阳宫的主人。

  茶花知道,太太再不愿管柯家的闲事,这次也得管了。

  杨氏不过是稍一沉吟,便叫人去唤秦芬,自己匆匆收拾一番,抢先往柯家去了。

  茶花轻手轻脚地扶着杨氏坐上马车,待马车动了,才轻声问一句:“太太,这事……也不一定用得上五姑娘。”

  “我也不是非要拉扯五丫头到这闲事里头。”杨氏轻轻叹口气,“三姑奶奶那人,只怕听不进我说的话,我难道还好声好气地去求她不成,不论好歹,五丫头这妹妹去说两句,却是无碍的。”

  这话也是真的,三姑奶奶性子倔强,太太这嫡母的话,只怕不愿听,没奈何,家中只一个五姑娘可用的,不是她去豁出脸面,又能是谁。

  因秦芬待蒲草一向宽厚,茶花很是领她的情,这时想一想,又替秦芬多描补两句:“五姑娘是妹妹,三姑奶奶是姐姐,五姑娘要去办这差事,只怕不容易呢。”

  杨氏自己也摇头,竟还无奈地苦笑一下:“可不是,五丫头如今,倒成了我手下的冤大头了,罢了,回去给徐姨娘赏些什么就是。”

  到了柯家一拍门,柯家的下人竟着急忙慌的,杨氏站在门口等了片刻,竟不曾见着柯太太出来,是柯老爷亲自出来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