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42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秦览用力瞪一眼杨氏,好像生怕说慢了就气势弱了,连珠炮般把话倒了出来:“红珠究竟怎么得罪夫人了,你竟然把她关进柴房!她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你这么做可是犯了七出之罪,哪怕你哥哥是内阁的,我也能休了你!”

第192章

  杨氏管着秦府上下,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金银玉器,什么都得从她跟前过一遍,红珠那里两个月没换洗月事带子了, 她哪能不知道。

  闵嫂子一个月前来说了这事, 杨氏已经留上意了,如今除了徐姨娘, 还没人知道这府里不会再有孩子出生, 乍一听见红珠疑似有孕, 杨氏怎么不惊。

  那药,早给徐姨娘了, 是她亲手拿了药包出来,亲口吩咐了徐姨娘, 叫她寻机给老爷服下的。

  难道徐姨娘竟犯了糊涂,把那药给藏了起来?

  不,不会, 徐姨娘这人最清醒懂事的, 她绝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若是再多个孩子,安哥儿的身份便一落千丈, 徐姨娘怎么可能拿儿子的前程去赌。

  更何况,丈夫那些日子发热无力, 身上的虚汗出了许久,分明就是药力上来的作用。

  难道那药,竟不行了?可是这药是大内所制, 当年母亲说可保一世无虞的, 母亲绝不会骗自己。

  杨氏心里又惊又疑,生怕是那丫头月事不准, 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两旬。

  前几日听说那丫头晨起已经犯起恶心,她知道里头必有些腌臜事情,便立刻出手,把那丫头给锁了起来。

  因着圆姐儿出生,杨氏忙着办洗三礼,也无暇理会,想着等空出手来再收拾,不曾想丈夫竟已按捺不住了。

  这时秦览叫嚷起来,杨氏没动怒,反倒淡淡地瞥过一眼:“红珠已经关起来好几天了,这几日都没见着老爷传话,可见老爷早就知道她有孕的事了,偏只瞒着我这正室。”

  秦览不曾想到,妻子日日坐在内宅消磨,脑筋竟还这样快,又是一哽,紧接着便昂起头来:“你是正室,不曾想着替她延医问药后禀告我,难道还等着我告知么?”

  对于秦览的问责,杨氏并不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此事是这男人吃了大亏,哪怕她瞧在他可怜的份上,也不会与他计较的。

  “老爷天性纯良,对内宅的阴私有所不知,后院里的有些女人呐,为了争宠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年商姨娘为了回府,生生摔掉了肚子里成形的胎儿,老爷难道浑忘了?我敢和老爷打包票,这个红珠,如今是在弄鬼呢。”

  当年那血淋淋的襁褓从商姨娘屋里抱出来,是秦览亲眼见着的,他这辈子都难忘记那场景。

  这时杨氏把话说得肯定,倒把秦览的火气,消了大半。

  他想一想妻子这些年持家甚正,大是大非上从无过错,不由得软下声调来:“可是,红珠她看着确实是像有孕的样子,总该请个大夫诊一诊再说。”

  杨氏还想再说两句,忽地看见秦览胡须已泛了花白,又改了主意:“老爷说的也有理,这事是我莽撞了,是该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这男人已四十多岁了,孙辈里的头一个,已经出生了,他这个年纪还有老来子,心里的期望自然非比寻常。

  他还不知自己再不能有孩子的,这件事上,原是她算计了他。

  这算计,杨氏还没傻到要自家掀出来,然而红珠的胎来路不正,无论如何,该给他个明白的结果才是。

  杨氏这样想着,便又去看秦览,却见秦览也正盯着她。

  秦览陡然遇见妻子的眼神,讪笑着转过头:“夫人还是这样贤良,方才……是为夫的太急躁了。”

  杨氏稍一低头,随即又昂起头来看外头的天:“老爷和我,不用这么见外。”

  府里无人生病,却请了大夫,还是进了二门的,这事哪里瞒得过人去。

  如今秦芬身边的丫头们都大了,听见是去替红珠诊脉,心里都有了计较,互相看一眼,都沉默着低下头去。

  老爷那人是个糊涂蛋,如今鲜有留宿上房的日子,显见得是只偏宠两个侍墨丫头了,如今红珠一朝有孕,怕不是马上就要抬姨娘的。

  秦芬却是知道杨氏的手段的,这时听见给红珠请大夫,不由得惊诧。

  自家那位老爷与太太早年还有三五分恩爱,自从皇帝登基后封了杨家女作贵妃,那点子情意便虚了起来,后头杨舅老爷入内阁,那位老爷待太太,便愈发冷淡了起来,仿佛对妻子稍假辞色,便没有了文人风骨一般。

  君心如流水,早不似当年了。

  杨氏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早年全是看在夫妻情分上才对婢妾多有忍让,如今时移世易,她怎么可能如今还容忍下头的这些人跳脚。

  秦芬想了许久想不出个名堂来,干脆搁下了这事,去瞧午饭了。

  小猫闻见饭香,喵喵地叫着跑进屋来,蒲草笑着骂一句:“馋痨鬼!”

  桃香却立刻上前蹲身捂住了小猫的耳朵:“我们才不是馋痨鬼呢!我们是……”她想着,转头对秦芬道:“姑娘,咱们还没给小猫起名儿呢。”

  这话出来,满屋子都笑了,忙碌好几天,这小东西都已不怕人了,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饶是秦芬心里装着许多事情,这时也被小猫分去了许多心神,咬着嘴唇想了许久。

  什么雪团、绒团,听着都是好的,可都不能起,秦珮那丫头生个宝贝疙瘩叫圆姐儿,要是听见这小猫叫什么“团”,还不吵吵上天了。

  秦芬看一眼那小猫,它对着饭碗里的碎鱼拌粥嗅来嗅去,好半天才慢慢舔两口,看着娇气无比,秦芬忽地有了主意:“这小东西吃个饭还这么斯文,只怕长得慢,咱们也学穷人家给它起个贱名字,这样才好养活,就叫铁牛吧。”

  丫头们齐齐“哎呦”,蒲草方才还骂猫的,这时候头一个笑着开口:“姑娘,改一个吧!这么只好看的小白猫,怎么能叫这个名儿!”

  桃香如今是最喜欢这小猫的,听见秦芬说好养活,便觉得这名字甚好,倒附和起来:“我瞧姑娘起的这名字好,就叫铁牛!”

  于是乎,雪白绵软的小猫,便有了个英武无比的名字。

  “今早把铁牛抱给太太瞧了,待会也给姨娘瞧瞧去。”

  丫头们只当秦芬是要去给徐姨娘瞧这身价金贵的小东西,不疑有他,一个发问的也没有。

  于是这日睡了午觉起身,秦芬便带着桃香和铁牛,往徐姨娘处去了。

  这日下午徐姨娘并没闷在屋里绣花,正带着杏儿在院外的一株桂花树下采花酿桂花酱,杏儿如今伶俐许多,远远瞧见秦芬,轻轻一唤徐姨娘,自己蹲身行个福礼:“给五姑娘问安。”

  徐姨娘回头瞧见女儿,脸上立刻绽开老大的笑容,将小笸箩交在杏儿手里,两手在身上掸一掸:“芬儿来了。”

  桃香从后头露个身子,还没来得及问安,徐姨娘就哎呦起来:“这小猫,是哪来的?”

  秦芬自己怎么谦虚,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于是干脆坦荡些:“是范大人前几日送来的。”

  徐姨娘原要伸手去摸的,这时立刻缩回手来,脸上的稀罕,立马变成了喜气洋洋:“这小猫真好看。”她估摸着女儿是特地来显摆这只小猫,干脆也不摘桂花了,留了秦芬吃晚饭,母女两个,慢慢说着话进屋去了。

  杏儿替秦芬倒了茶,又回头去请桃香:“听说姐姐针线好,请帮我去看看鞋样子。”

  桃香岂能不懂这丫头的意思,把铁牛往秦芬怀里一搁,垂手退了出去。

  秦芬倒多看一眼杏儿,待她出去,顺口赞一声:“这丫头比才来时伶俐多啦,姨娘教导有方。”

  徐姨娘摆摆手:“我哪有什么方,都是太太教导手下人得力,也是你面子大的缘故。”

  虽然徐姨娘聪慧,到底不曾当过家,管起下人来,也是有心无力,杏儿起初愚笨得很,办事虽然肯听令,却总拖拖拉拉,就连徐姨娘献给杨氏的手帕子也敢送迟了。

  一次杨氏赴宴,不曾收到新帕子,闵嫂子知道徐姨娘素来是个殷勤的,立刻知道是里头有了差错,派人唤了杏儿去,把杏儿训得险些要站不住。

  杏儿原还不觉得徐姨娘一个半老的妾室有什么了不起,待听见闵嫂子提起五姑娘和七少爷的前程,顿时吓得冷汗涔涔。

  自那以后,杏儿便慢慢学着用心当差,如今已很是得用了。

  徐姨娘如今事事都是顺的,与秦芬说起话来,便随意一些:“芬儿得了这么只小猫,竟好像小了起来,还跑来跟姨娘显摆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轻轻摸着铁牛胸前的长毛,微微笑一笑:“哪儿呢,铁牛如今养得不怕人了,早起给太太瞧了,我想着也该给姨娘瞧瞧的。”

  徐姨娘听了这名字,眼睛瞪得老大,忍了半天才不曾说什么。

  秦芬看一看徐姨娘的神色,将声音压低些:“另外,我还有事想问姨娘。”

  府里这两日只一件大事,徐姨娘听了,立刻知道秦芬想问什么:“芬儿想问的,是不是红珠那丫头的事?”

  秦芬看徐姨娘样子古怪,心里不由得起些疑惑,红珠那丫头的事,难道有什么不对?

  虽然在自己屋里,徐姨娘还是警觉地望一望四周,还起身去窗口看一看外头,然后才回身坐在秦芬面前:“芬儿没多久就出嫁,这里头的事,姨娘原还犹豫该不该告诉你,既然你问了,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从家中多年没有孩子出生,一直说到妻妾三人先后有孕,再说到那半副神秘的药粉,徐姨娘是个稳重性子,口才不过尔尔,故事也只说得平平淡淡,秦芬听了,心里却起了巨大的惊涛骇浪。

  杨氏到底出身杨家,前头那许多年虽有些为情所困之疑,却终究不曾忘了杨家的教导和正室的手段。

  她一边爱着那男人,一边却也毫不手软地算计着那男人。

  秦芬从前觉得杨氏过于心慈手软,如今看着,分明是刚柔并济。

  若是自己深爱一个男子,秦芬扪心自问,只怕是做不到杨氏这样果断决绝的。

  徐姨娘由得秦芬出了片刻神,然后才慢慢道:“老爷和太太,这一辈子也难说到底谁对谁错,咱们外人也不好评说,我只说咱们自己的事,只说你的事。”

  秦芬有一瞬间的恍惚:“什么?”

  “芬儿嫁给那范大人,外头人人羡慕,太太私底下对我说起,却道一句富贵险中求,我私心里想着,若是范大人待芬儿全心全意,芬儿自然投桃报李,若是那范大人……芬儿手里捏住嫁妆,再挑个听话的丫头,捏住了子嗣,也能过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徐姨娘的一番为母之心,秦芬无意反驳,一句一句,认真应了下来。

  母女两个还未来得及沉默,外头便响起杏儿的声音:“姨娘,方才灶上的妈妈来问姑娘,晚上的方糕,要咸的还是甜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姨娘母子三个,口味都是一样的爱咸,这就连平哥儿这小孩子都知道,哪还用得着灶上的婆子特地来问一声。

  徐姨娘好似没察觉话里的不对,扬声唤了杏儿进来。

  杏儿看一眼秦芬,低声道:“大夫诊了许久的脉,只说月份小看不准,叫老爷另请高明,老爷嫌太太请的大夫不中用,叫信儿去何鱼儿公公处了。”

  何鱼儿是供奉局的,认识的无一不是杏林圣手,秦览的意思,是要替红珠求个明白结局。

  徐姨娘听了,也回头来看秦芬,母女两个对了一眼,都知道秦览给红珠送的,乃是一道催命符。

第193章

  红珠已从柴房挪了出来, 杨氏随手指了个空院子,叫人抱了一卷铺盖,只支了绫帐,别的什么也不及布置, 大夫便已进了府。

  杨氏原想叫人去嘱咐两声, 仔细想一想,又摇头否了自己的主意。

  红珠的身孕定然是个孽胎, 她若是沾染了, 总归是洗不干净, 干脆什么也不管。

  腊梅见主子出神,还问一句是否要去叮嘱大夫, 杨氏摇了头,反倒问一声:“今儿去请大夫的, 是谁?”

  “是门房上当值的,倒不知是哪个,我这就去问问。”

  “既你不知, 那便不要再问了, 咱们这里,不必使人出去了。”

  腊梅自跑腿传话起, 就是顶伶俐的,这时听见杨氏说不叫人出去, 自然知道主母的意思。

  上房门户紧闭,秦览来了,还奇一奇:“大白天的, 关什么门?太太身子不适么?”

  杨氏在屋里听见这一句, 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默默叹口气, 对腊梅使个眼色,叫她请了秦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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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览进屋便拍腿摇头,初秋季节,竟出了一身汗。

  “那大夫进屋,摸了左腕摸右腕,两个腕子换着摸半天,然后又看了红珠的脸色,只说月份浅瞧不出,叫我另请高明。红珠的身孕,怎么也有两个月了,还能说月份浅么?这庸医,当真误人!”

  杨氏听了,轻轻摇摇头,这个丈夫,如今当真是太没成算了。

  两个多月前,又忙柯家行商的事,又忙贞娘成亲的事,他虽是个甩手掌柜,却也处处得露面坐镇,有没有功夫亲近两个丫头,也难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