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中立鹤
上午十点,谢玄英请假回来了,谢钟灵也回来了。
兄妹俩把面场上的文章做得足足的,甚至也给了红包,不过都是空的。
谢玉秀在屋里拆开的时候,难得地哭了起来:“大哥,你不疼秀秀了吗?十八年的兄妹情分,真的一文不值吗?”
谢玄英背对着谢玉秀,说出口的话不带一丝温度:“何必呢玉秀,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一清二楚。我能来给你做个样子,也只是看在甜甜开口的份上。你好自为之吧。”
谢玉秀没办法好自为之,她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和哥哥了,谁也不能把他们抢走!
她从梳妆镜前扑上来,抱住了谢玄英的后腰:“哥,哥你别不要我,我那天真的没想伤害你!”
“你伤害谁也不行,尤其是不能伤害甜甜!”谢玄英直接跟她挑明了,“玉秀,外面都是客人,你继续闹下去,丢的也是你自己的面子,我言尽于此,松手!”
谢玄英说完,搡开了谢玉秀,就这么决绝地离开了。
倒是谢钟灵,还留下来陪谢玉秀说了两句话。
但也不是什么好话。
她说:“怎么,想学狗皮膏药那一套啊?我劝你省省力气,把这功夫用在你自己哥哥姐姐身上才是正经。对了,我听说你那边的嫂子是个母夜叉,我这两天忍不住想啊,你说,你要是回到你那个家里,你嫂子会怎么对付你啊?是嫌弃你这个药罐子浪费钱干脆什么药都不给你买呢?还是直接把你逐出家门呢?反正我要是你嫂子,我肯定一不做二不休,连大门都不让你进!”
她又说:“你不用跟我摆个臭脸,今天是你在我们谢家的最后一天了,我是特地回来放炮庆祝的,等会你一走啊,我就把你睡过的床,用过的家具全都劈成柴火烧了!不然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她还说:“怎么,咬牙切齿想揍我呢?就你这小身板儿,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戳倒下,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可以来跟我动手试试。”
最终谢玉秀被气得直接哮喘发作,还好女兵有任务在身,赶紧喂她吃了哮喘的药。
谢钟灵看着她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解恨极了,嘴里哼着东方红太阳升,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谢玉秀缓了好一会才有了点人气儿。
那边苗金花还在招呼客人,瞅着时间快到了,便赶紧进来看了眼:“秀秀啊,快,小范已经来了,你把衣服拾掇拾掇,你大哥马上来背你出嫁了。”
谢玉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她一听说大哥要来背自己,立马满血复活。
结果等她盖上盖头,满怀期待地等着大哥进来的时候,来的却是胡伟民。
她盖着盖头也不知道换了人,直到到了门外,听见谢玄英在旁边跟孟恬恬说话,她才惊觉背着自己的并不是大哥。
她猛地掀开盖头,发现替代大哥的人居然是胡伟民,气得她差点一口气又上不来了。
她泪光盈盈地看着谢玄英,满心凄惶地问道:“大哥,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谢玄英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孟恬恬说着些小时候的事情。
谢玉秀悲哀地发现,不光是谢玄英,就连其他人,也都是三三两两地扎堆,各自说着各自的悄悄话,没一个搭理她的。
唯一一个睁眼瞧她的,还是那个一脸看她笑话的阮娇娇。
人要脸树要皮,她谢玉秀再不济也不能被阮娇娇看扁了去,便深吸一口气,盖上了盖头,只当没看到这伤心的一幕,坐到了范海林的自行车后座上。
没有求婚,没有彩礼,更没有像郑长荣那样把家里的钱票全部上交,范海林就像是来走过场的,他站在院子里,明明是来接谢玉秀的,视线却始终黏糊在孟恬恬的身上。
孟恬恬察觉到他火热的目光,干脆蹙眉瞪了回去:“范营长,你瞪我做什么?嫌我随礼随少了?”
一句话臊得范海林无地自容,赶紧移开视线,推着自行车往码头走去。
一般而言,嫁娶双方各自宴请各自的宾客就是。
所以,左辉要是出现,也该在谢家这边,可他居然真的被谢玉秀说中了,他没来。
两边都没有他的踪迹,即便是胡伟民把平时玩得好的这些兄弟都叫过来了,明摆着不带他玩,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孟恬恬跟哥哥姐姐对视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谢玉秀真的被抛弃了。”
“咱妈的记者招待会马上就要在电视上转播了,谢玉秀确实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了,说不定还会被灭口。”谢玄英总是想得更多一点,他综合了一下孟恬恬这边得到的关于小柳这个间谍的信息,道,“简而言之,间谍起码有两拨势力,一方是要咱妈活着的,一方是要咱妈死的。”
“那现在咱妈没死成,还被平反了要重新回到大众视线了,是不是再也不能轻易动她了?”谢钟灵吓了一跳,她还真没想到,原来间谍也有不同的派系,看来这群走狗的背后不止一双手在搅局呢。
谢玄英点点头:“看起来是这样,一旦午间新闻报道妈妈回来的信息,想要妈妈死的那一方只能选择罢手。不过这么一来,这个小柳估计也活不成了,不然的话,他一旦招供,这一方间谍的身份就暴露了。但是,另外一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小柳,从小柳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来。而这个小柳,组织上也会把他当做重要的证人,严阵以待。这么一来,这三方到底是谁能拿捏住小柳的死活,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说。”
“但玉秀肯定是被抛弃了,想要咱妈活的那一方,要弄死她以绝后患,而想要咱妈死的那一方,想杀她灭口,免得暴露组织的信息。”谢钟灵忽然很兴奋,谢玉秀死了好啊,这种祸害早死早太平。
然而孟恬恬却有别的考量:“可是谢玉秀还不能死!既然她知道那伙间谍的信息,那为什么不能是咱们捷足先登呢?她不是一心要留住老谢和大哥吗?大哥你可以演演戏,骗点情报出来再说。不过这事还得慢慢商议,当务之急,我怀疑左辉没来是要害她!”
毕竟,就算是弃子,那谢玉秀也不是普通的弃子,左辉不可能真的一点动作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潜伏在了谢玉秀嫁人的必经之路上,随时准备弄死她。
而最好下手的地方,莫过于……
兄妹三个异口同声:“不好,船要沉!”
于此同时,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找到了霍齐家,表示他们临时调度了一架专机,可以提前送霍齐家去广州白云机场。
霍齐家思念孩子心切,便没有仔细查证他们的身份,提上行李,也没跟谢振华打招呼,就这么跟去了机场。
第50章 第50章反杀自救(一更)
这年头的航班不多, 临时调度的航班更是没有几个人搭乘,所以机场的人很少。
霍齐家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还对组织上贴心的安排感激万分。
不过她刚刚在外面玩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这会儿很想上厕所。
结果带她过来的人却拦着不让她去, 理由听着还挺合理:“飞机马上起飞了, 到了飞机上再上也是一样的。”
霍齐家一想也对, 可这么坐着实在憋得难受, 便干脆站了起来,在航站楼的玻璃墙前来回踱着步子。
这里视野还不错,可以看到停机坪上的客机正在加油, 而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异常。
那人穿着机场员工的制服, 跟其他人一样手里捧着油管, 可他却并没有把油管插到油箱的口子里, 而是从地上拿起了一包什么东西倒了进去。
因为离得远, 她也看不清这人到底往油箱里扔了什么。
可她心里还是升起怪怪的感觉,她很清楚, 航空燃油必须尽量做到不含杂质, 一来是为了提高燃烧率, 二来是怕有害杂质损伤引擎,严重的甚至会引起爆炸。
而这个加油的工人, 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那么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难道他是故意的?他想看到飞机出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霍齐家猛不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那因为思念孩子而遭受了蒙蔽的大脑, 在这一刻格外清醒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踱着步子,过了一小会便捂着了肚子, 转身看着这两个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再次说道:“实在憋不住了, 可以让我先去下厕所吗?”
“飞机马上起飞了,你总不能让我们等你一个人吧?”工作人员依旧试图阻拦。
霍齐家心说果然这两个人有问题,她便不指望他们能高抬贵手了。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检票员正在查看接下来几趟航班的信息,手里拿着调度室送来的航班信息牌,手写的牌子是木质的,上面贴着便签纸,撕下后方便记录另外一趟航班的信息。
于是她借口查看航班的时间,走了过去:“同志,我这趟航班还有几分钟可以起飞啊?”
“这架飞机正在加油,加油后还要进行基础的地面检测,飞行员起飞前还得执行检查清单,所以要等飞机正式升空的话,起码还要四十分钟左右。”这位检票员显然非常称职,对飞机起飞前的准备工作了解得一清二楚。
霍齐家便笑着说道:“那还是挺久的,那请问你这边有草纸吗?我想上个厕所。”
“我倒是带了一点,你等等。”检票员显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弯腰便去拿自己的帆布包,就在这时,霍齐家借着趴在检票台上的姿势做掩护,悄悄地动了动手腕,拿走了这趟航班的信息牌,藏在了袖子里面。
身后的那两个工作人员见她啰嗦了半天还是想上厕所,便跟了过来。
结果不等他们开口,霍齐家就跟售票员说道:“同志,不用了,谢谢啊。”
说着她便转身往回走去,回到座位上,默默等待时机。
身后那两个人狐疑地打量着她,而售票员直起身后也察觉到信息牌不见了,立马伸手拽住了其中一个人:“同志,你拿我航班信息牌了吗?麻烦你还给我,等会我要交还调度室的。”
“谁拿那东西了,松手!”个子不高的男人恶狠狠地回头,瞪着这个不识时务的检票员,检票员却不肯撒手,坚持要他把东西叫出来。
一时拉拉扯扯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见同伴被拖住了,旁边那个高一点的便走回来准备帮忙,就在这时,霍齐家瞅准了时机一脚蹬在了座位上,向后跳起的同时,高高举起了右手,手心则死死攥着那块不大的信息牌,借着下落的势头,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个矮一点的男人扎了上去。
她利用的是木质信息牌边缘的直角,尖角瞄准了对方的太阳穴,强大的惯性极具破坏力,只听噗呲一声,那个矮个子男人便鲜血喷涌,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个子高的也反应过来了,扑上来将霍齐家摁在了地上,膝盖压在她的心口,试图抢夺她手里的信息牌。
就在这时,注意到系统面板闪烁提示的孟恬恬,赶紧丢了个延时计时器过来,于是,这个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忽然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霍齐家瞅准这个空隙,一个翻滚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爬起来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后心,叫他嘭的一声扑倒在地。
又趁着他没爬起来,赶紧抽出他腰间的皮带,将他双手反扭,绑在了身后。
一分钟的延时结束,男人总算是可以动弹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了起来,半分也挣扎不得了。
就在他疯狂扭动试图挣脱束缚去喊救兵的时候,谢振华领着一群警察赶了过来。
他看着一身是血的霍齐家,吓得两腿一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了,还好身边的警察扶了他一把。
他踉跄着站稳了,冲上来握住了霍齐家的手,这才看清楚她没有受伤,身上都是别人的血,他松了口气:“齐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出事了。”
“是我不好,上了他们的当,你怎么知道我来机场了?”霍齐家也是惊魂甫定,她喘着气,却不让谢振华跟自己过亲近,抬手就推开了他,“人多眼杂的,你注意一点。”
谢振华只好松手,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有个人找我,说有人想骗你上飞机,在天上把你炸死。我又不知道你去哪了,只能在招待所留了张纸条再出来找你,结果我找了半天没见你人,回来一问,招待所的接待员跟我说你跟两个男人走了,我就赶紧追了过来。”
霍齐家恍然:“那个找你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不认识,他跟我说了句话就走了,还戴了墨镜和口罩,帽檐子拉得很低,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先别管了,这里交给警察就是,我先送你回去。”谢振华越想越是害怕,赶紧跟这边的刑警说了一声。
霍齐家便回到玻璃墙前看了眼,果然发现已经有一队刑警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离开机场后,霍齐家还是坚持要去派出所等着,一个多小时后,刑警队的人回来,跟他们核实了一下情况。
“飞机油箱拆开检查了,里面确实被加入了大量的铁屑,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不会影响飞机正常升空,可随着燃油消耗的加大,这部分铁屑自然而然就会进入到燃烧室,从而对飞机引擎造成致命性的破坏,轻则堵塞输油管道,迫使飞机失去动力,从空中坠落,重则直接引发爆炸,在天上就灰飞烟灭了。”大队长从飞行安全专家那里得到了解释,便转述给了谢振华和霍齐家知晓,“他们以为这年头懂这个的人很少,没想到居然被你自己识破了,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是啊,谁想到呢,一般也没人会注意到加油的工人。
连刑警队长都觉得这个霍齐家心细得可怕,忍不住夸了又夸。
霍齐家现在非常生气:“那几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非要至我于死地?”
“抱歉,时间有限,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进行调查,不过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上级了,接上级指示,原定今晚送你回广州的航班也给取消了,我们将安排一队特警护送你离开。虽然陆地交通时间拉长,更加增加了不确定性,但总好过飞机上出事束手无策。请您二位理解。”刑警队长并不是情报机构的,手里掌握的信息有限,已经尽力了。
霍齐家没有为难人家,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不一会,孟恬恬再次联系上她,听说她不坐飞机了,还反过来安慰了她一句:“那就不坐了,妈,安全第一,飞机上一旦出事那真是九死一生的,咱不着急,啊。对了,老谢陪你回来吗?”
“嗯。”霍齐家一想到时间又要延迟,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孟恬恬安慰道:“晚点回来好,我还没学会织毛衣呢。好了妈,去歇会吧,我朋友喊我,我晚点再跟你联系。”
孟恬恬处理完老妈那边的事情,终于有精力看看眼前的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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