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七令
傅朝瑜诧异:“怎会都一样?”
自然是要根据对方财力如何,给他们量身定制喽。有钱的多要一些,大不了日后将它摆到显眼的位置。没钱却有潜力的,自然也得收着,没准人家西域的使臣们就喜欢这种呢。
傅朝瑜理直气壮道:“若想办好,品位跟眼光都得放长远,一物一议。”
马骞:“……”
他竟能把贪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傅朝瑜都已计划好了,西北一带的土仪特产肯定是一个都不能少的,但即便将西北五州的展馆都摆满了,不是还有另外五个吗?空地儿有的,就等着其他人送上门来了。
叶周开了个好头,自他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心甘情愿过来送钱的。其中尤以各地的茶商、丝绸商、玉器商跟酒商,掏钱掏得最利落。江南那位最大的茶商甚至一掷千金,包揽了整个场馆里面最大、最气派的展位,一整面墙都是他们的。
因他给的钱足够多,傅朝瑜甚至安排人给他们单独造景。
对方虽然花了大价钱,但被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也都觉得值。
商人是最趋利的,他们料定了不论是万国博览会,还是燕支山封禅都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且未来几年应当没有什么热闹能超过明年一年。这回错过想再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们既给了钱,便不怕凉州不会给他们办事。傅朝瑜不仅在读书人间口碑良好,在商人面前也有一份好口碑。从前同他合作的商人有不少,未曾听闻哪一位抱怨过,每次都是客客气气有来有往,给足了体面也赚够了口碑,因而外头商人也都道安平侯乃是个公道人。同他合作,也不怕亏本。
况且人家家中世代经商,更不会瞧不起商人。
短短一个月时间,凉州便已经筹够了所有的花费,不仅能包揽本州开销,甚至还能支援隔壁张掖。
建造行宫与建造祭台都是费钱的差事,皇上既然暗示了不能丢了大魏的颜面,傅朝瑜也不好不帮衬,此事他也交由马骞负责,令李成从旁协助,务必尽快完成行宫建设。
张掖那边也不好都托凉州帮忙,连夜加派人手配合。
凉州境内也都没闲着,陆陆续续开始重修庙宇、桥梁,兴建客栈,甚至已经开始在北边治沙了。官府办事,百姓赚钱,整个凉州城再没有停下来过,恨不得用几个月的时间再次让凉州改头换面,比肩京城。
从前他们不敢比,现在胃口被傅大人给撑大了,没什么是他们不敢想的。
西北其他几个州也不遑多让,好容易有一场盛世,他们怎能让自家输给别人?便是比不得凉州,也不能是最差的。
傅朝瑜再次忙了起来,又过了几日竟然收到了扬州的来信,躲了几个月的安叔终于有了动静,且还给傅朝瑜带来了一个喜讯——他爹终于被找到了!
虽说如今还不愿意回来,但人好歹还活着。
第134章 调查(二更)
离家多年, 又在海上漂泊这么久,被找到之后竟然还不肯回去,非得将那茫茫的海域全都转完一遍才肯甘心。这外面的海究竟有多大、要转多少年才能转全?谁也不知道。
好好的一个人, 非得在海上飘着, 怎么想怎么闹心。安叔担心傅朝瑜心存不满,不得不昧着良心替傅成说了好些好话。
傅朝瑜一目十行地略过这些,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他之所以一直不放弃寻人, 不过是因为姐姐去世, 他的亲人又少了一个,不想放弃这个一心奔在海上的父亲罢了。如今有了小外甥,心中那股悲寂之感也消散了不少, 他只盼着这不省心的父亲能够平平安安,至于他能否在意自己,傅朝瑜也不指望了。
他都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亲儿子?不过, 傅朝瑜对安叔最后说的那句话倒是很感兴趣。他爹在海上的这些日子可不是白待的, 这不,听说又收集了些东西,如今正准备叫人带回来, 兴许明年便能带到凉州。
傅朝瑜对这个很有些期待。上次的土豆便挺好, 甚至还给他换了个侯爵, 不知他父亲这回又能带回来些什么?皇上之前也对他爹寄予厚望来着, 但愿他爹这次能多带一些东西回来。
人已找到,安叔在扬州也查完了账,处理完了一众琐事, 准备趁着入冬之前赶往凉州。
傅朝瑜叫人提前准备好安叔的屋子,这才叫来周景渊, 告诉他,他外祖父已经找到了。
周景渊也有些茫然,他其实压根也没想到外祖父竟然还能找到。毕竟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听到外祖父的消息,他还以为……虽然这么想确实有些不孝,但是周景渊深知海上风险。如此险境外祖父还能安然无恙,周景渊实在是佩服极了。
舅舅厉害,没想到外祖父看起来比舅舅还要厉害。他坐在舅舅腿上,问道:“那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来?”
“……”傅朝瑜迟疑了一会x儿,解释道,“外祖父在海上其实挺忙的,还有很多地方等着他探索,他如今做的这事儿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无人指点,也无人相助,晚几年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傅朝瑜真的尽力了,他只能扯这么多。不过,他爹转完一圈,兴许还能回到原地呢。若真有这一日,他爹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周景渊好奇:“海上究竟有什么呀,让外祖父如此着迷?”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人这辈子总会有些追求,他父亲的追求在旁人眼里显得离经叛道,但是只要他喜欢,旁人也不能阻拦。傅朝瑜将问题甩给他还未归家的父亲:“应当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等下回外祖父回来,让他亲自告诉你。”
周景渊点点头,托着下巴开始期盼。等外祖父回来见到他,他是不是都快长大了?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他也想长大成人,给舅舅分忧。
傅成平安被找到的事情,也就凉州这边几个亲近之人听说了。人到底还没能回来,也没必要从外头报喜。什么时候等他爹风风光光回了大魏,再给他摆一场酒席也不迟。
这事儿过去之后,傅朝瑜继续揽财。他赚的多,花得也多,看得见的地方得花钱,看不见的地方譬如教育、文治,一样都得花钱。
入冬之前,土豆收了一茬,攒够了种子,明年便可以分给凉州的百姓种植了。
万国博览会已经修建一新,里头的展位基本已经定了下来,所剩的空位其实不多了。如今的万国博览会才不算辜负了他这名字,其中展品囊括大魏各地商品,凡是能入馆的,无不是珍品。
傅朝瑜准备办一场考试,扩招小吏。
如今衙门的小吏已经不够用了,凉州的摊子越铺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只能向外多招点人。在这种地方干活的,必须得是读书人,而且还得能说会道。凉州的文教也才刚刚兴盛,未必能找到合适的,若实在不行,傅朝瑜准备跟圣人商量商量,明经科每回招那么多的人,也未必人人都能领到差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凉州先干两年活。
招工还没有消息,傅朝瑜又收到了一封书信。
来人更让他意外,竟是许久不见的林姑娘寄过来的。林姑娘南下义诊,途径福州,在此处停留数月,不仅给当地人看病开药,还帮助皇贵妃送过来的手艺先生顺利入住福田院。
福州距离京城相去甚远,此地百姓穷苦,对京城来的人本能得不信任。若非林簪月同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又妙手回春地救活了不少人,福田院之事未必能有这般进展。
当地有一群心灵手巧的小姑娘,受先生指点之后,做出了许多绒花。得知林簪月过些日子要离开,便将绒花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林簪月感动之余,准备临走之前给她们再找一条销路。恰好又看到《国子监文刊》上有关万国博览会的介绍,于是休书一封送去凉州,想问问傅朝瑜这绒花有无机会入馆。若也能进展馆,价格一切都好商量。她在京城有个药田,给家里人管着,每年也有不少收入。
王谢玄捧着整盒绒花送上去,也不知这绒花究竟是如何做的,不仅形态多样,还很是逼真,远远望去就跟时令的鲜花一样,光彩夺目,姹紫嫣红。
王谢玄感叹:“这些人的手可真巧,只是这些东西毕竟是小玩意儿,只怕外域的商人也不会喜欢。”
“小玩意儿?”傅朝瑜笑了笑,“要这么说,西域的宝石珠子不也是小玩意儿?宝石珠子能够卖出高价,这小小的一朵绒花为何不能呢?”
但凡是美好的东西,都会风行一时。
“大人看样子是准备做这份生意了?”
傅朝瑜摇摇头,就在王谢玄以为这事儿黄了之后,忽然要听他们的大人道:“叫人单独收拾一个展位,回头将这些绒花放上去。”
“那展位费……”
傅朝瑜本想说不收展位费,可是话还没开口,便意识到自己不能破了规矩,遂道:“此物展位费我掏了。”
他们来凉州的途中小外甥感染风寒,多亏了林姑娘出手相助,她好容易开口,傅朝瑜怎能让她失望?
王谢玄满头雾水地离开了。
这个林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家大人一样公事公办,甭管什么人,只要是来同他们做生意的那都是在商言商,从未有例外,可轮到这位林姑娘时却全变了。
王谢玄不知道的是,傅朝瑜当日还写了封信送回去。为了宽林簪月的心,傅朝瑜便说他们凉州展馆特意留了几个不收钱的位置,专门为各地福田院而设置,用以响应皇贵妃的善举,林簪月恰好赶上了。他在信中盛赞绒花,并且建议,可以引导那些姑娘们多弄些花样,拓展绒花样式,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绒球彩络,都可以尝试一番。也不拘做成簪子,做成摆件挂件同样不俗。
书信送过去,兴许得一个月才能送去福州,毕竟那地儿实在是太远了。傅朝瑜对林簪月一向钦佩,一个姑娘家为了治病救人走南闯北,她行过的路比可要比世间的男子要远得多,真无愧于那句“医者仁心”。
又过了些日子,凉州已经快要入冬了。
皇上在听闻西北进展一切顺利之后,便交代鸿胪寺给各国递交国书了,时间定在明年的五月,开春之后数月时间,难道还不够他们赶赴凉州?
皇上也不担心这些人不会来,大魏从前与他们都有过摩擦,河西走廊便是从北边胡人手里抢回来的,另有不少小国对大魏既敬又怕,不敢不来。对付西域诸国,皇上更多的是震慑,是想同他们经商赚钱,但是对于北边的胡人可就没有那么软和了,两边则迟早有一场恶战。
不仅他们惦记中原,皇上其实也惦记着让胡人血债血偿。
国书递交之后,皇上抽空去了一趟弘文馆。如今不论是太子和大皇子都渐渐没了风光,皇后逝世,太子一蹶不振,大皇子则又因为腿疾无缘皇位,皇上便将目光都投到两个小皇孙身上。
两个小皇孙反而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这两个孩子也算天资聪颖,皇上前去考校之时,两个孩子对答如流,学问十分扎实。小皇孙不仅读书用功,嘴巴还特别甜,围着皇上甜言蜜语地拍了一通马屁,宛若天真无邪的小童子,太子跟大皇子幼年的时候都没能这么讨喜过。
皇上一向冷心肠,可是看到孙儿如此听话,也不免动容,于是顺手逗了一番。好玩是好玩,只是太听话了也没什么意思,他不想看到皇孙们的变成应声虫。
这几个儿子孙子各有各的缺点,但就目前来看,皇孙们显然还是最好的。皇上又想到了还在凉州的两个兔崽子。傅朝瑜曾说,这两个兔崽子如今也有长进了,就是不知长进了几分,早知道应该仔细地问清楚才是。
问过了小皇孙之后,他又招来弘文馆所有的先生,询问这些时间皇孙们的功课以及表现。
得到的结果无不是交口称赞,其中又以太子所出的小皇孙最受先生看重,翰林院的冯学士恨不得直接将这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赞美之词滔滔不绝,且他只称赞太子的儿子,对大皇子的嫡子却态度平平。
皇上听罢,却冷不丁问道:“老三和老四的天赋比之两位皇孙如何?”
冯翰林没想到皇上会这么问,思索了一番两位小皇子从前的表现,却只觉得模糊,压根也记不清了,遂斟酌着道:“两位小皇子虽然也聪慧,但是心性不定,平时都不愿意将心思放在书上,自然比不得小皇孙。”
“那他们二人平日里可有爱好?”
冯翰林摇了摇头:“并没有,两位皇子对别的反应平平,也不爱琢磨这些,平日倒是时常打搅两位小皇孙读书写字。这段时间两位小皇子不在京城,皇孙们读书的进度反而一日千里了。”
皇上又道:“老三老四不争气,也许是你们这些做先生的不上心?”
冯翰林并未紧张,只表了一番忠心,表示自己对于皇子皇孙们都是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对谁不用心。只是读书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得看天赋的,有些人天赋就不在此处,花再多的功夫也是白费。忠言逆耳,可他不得不坦诚。
皇上觉得刺耳,这冯翰林该不会觉得,他很愿意听x到一个外人贬低自己的儿子吧?他是不在意几个小儿子,但是自己的孩子便是再不争气,要打要骂也只由着他,这些个弘文馆的先生算什么东西?
后头的张翰林欲言又止。其实他觉得,那两个小皇子也没那么差吧,至于调皮捣蛋,打搅别人功课,更是没有的,他们上课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发愣而已,弘文馆的课对他们来说显然太难了。
张翰林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道三皇子或许在种地上面有些天赋,四皇子在习武上面有些天分。
皇上面色稍霁,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
只是那不长眼的冯翰林立马反驳起来:“堂堂皇子,怎能种地?三皇子先前举动本就不妥。至于四皇子,也从未听闻他在武学方面有天赋,上回练了几天的武也不过是为了能去凉州罢了。身为皇子,还是应该将精力花在正经事上,总钻营一些奇技淫巧,最终只会移了性情,圣上还是多劝劝,莫要让两位小殿下再胡闹了。”
冯翰林这话,皇上从前听了肯定会不由分说将老三老四叫到跟前痛骂一顿,但是眼下他又不禁怀疑起来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顺着冯翰林的话,将那两个臭小子骂了两句,又夸了一下太子的小皇孙,果然见对方连连点头附和。
不仅如此,冯翰林还不遗余力地抹黑老三老四。其他几个先生纵然没有这么明目张胆,但多少都是有些偏心的,整个弘文馆大概也就只有张翰林不偏不倚了。
皇上按下不表,让众人回去之后,叫来了成安。
“你去查查冯翰林与东宫有无联系。”
第135章 惩罚
有些事儿, 不在意的时候一切仿佛都平静无波。可一旦种上了怀疑的种子,想要细究,那处处都能查到蛛丝马迹。
方家倒台、皇后逝世, 太子自己又因为大皇子腿伤一事被皇上怀疑, 如今拥立太子的势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太子自己也知道自己失势,好在皇上还是在意皇孙的,眼看着想要着重培养两位小皇孙, 太子少不了要同的弘文馆先生打好关系。
纵然他不受宠可依旧还是储君, 翰林院的许多翰林也还是愿意拥立嫡长子,太子与冯翰林来往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这事也不禁查,皇上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 深深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从前他是多么信任弘文馆的先生,甚至都将皇家的孩子交给了他们,可这些先生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搞起了党政和拉帮结派。看来老三老四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弘文馆的翰林的确不如凉州学堂的先生, 好歹那边的先生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皇上并不觉得自己错怪了孩子, 只觉得弘文馆的翰林们心思龌龊,玷污了“教书育人”这四个字,毫无师德。皇上当即将冯翰林的官职一撸到底, 打发回了家。
冯翰林被这一变故打得猝不及防,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究竟为何遭此劫难。冯家也是有些亲友仍在朝中, 千方百计嘱托他们打探了一番, 才从御前的成安公公处探听到了消息——此事当是同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关。
冯翰林等区别对待皇孙与皇子,故意在学堂上晾着三皇子与四皇子的事儿终究还是东窗事发了。皇上对此很是恼怒,于是最为偏心的冯翰林便倒了霉, 被杀鸡儆猴了。
弘文馆的先生除了张翰林,没几个是好的。但若是将他们全都撵走, 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先生,皇上这才没有全发作了。但冯翰林,皇上绝不会再启用。
冯翰林听闻此事直呼冤枉。三皇子与四皇子天资有限,本就不甚聪慧,他看重小皇孙怎么了?谁不喜欢敏而好学的孩子,便是皇上自己也未必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吧?便是再有本事的先生,碰到个愚钝的也是没辙。皇上这般举动未免太偏心,他若是真觉得自己儿子好,自己去教几个月试试?
上一篇:病弱道侣是仙门第一
下一篇:万人迷黑月光决定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