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 第80章

作者:风里话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若是撕破脸,内耗的不还是自家兵力吗!”

  “这话倒也在理。”武陵捻着佛珠颔首,“你反正比旁人了解他,但愿如此。”

  “行了,皇姐先回了。”

  “我都吩咐备晚膳了,您不留下吗?”

  已经起身的萧无瑕晲了眼自个胞妹,摇头道,“孤不觉那晚膳是特意给孤备的,孤不给人碍眼。”

  “阿姐——”萧无忧咬了咬牙,“小七送你!”

  *

  特意备的膳,该用的人也不曾用上。

  裴湛原是傍晚时分回的长安城,入宫交差,被萧不渝留了晚膳。

  待他夜入公主府,当真黑夜深沉。

  平素亮如白昼的府邸,这厢除了门口两盏壁灯一片漆黑。似在无声言说,无灯照路,来人勿进。

  然对于这公主府中道路,尤其是同往公主寝殿的路途,与他而言,熟悉得宛如自己掌心纹路。

  隔空点穴避开侍女,翻窗入内掀开帘帐。

  “放肆!”榻上人哼了声。

  “殿下让臣来的,如何放肆了。”裴湛在榻畔坐下,低声道。

  “孤如何让你来了?”

  “臣回家了一趟,家中没有被殿下扔出来的衣物。”

  昏黄一点烛光下,萧无忧笑了笑,凑过身子轻嗅,“你沐浴了?”

  裴湛颔首。

  “去把亵衣拿来。”萧无忧指了指衣架处。

  裴湛拿来正欲换上,却被公主拦下,“傻子,一会穿。”

  “殿下好了?”男人喉结滚了滚。

  萧无忧也不说话,掀开被,让人上榻。

  被中一身雪肤,竟也是半片衣帛未遮,如此两厢贴身,温度骤升。

  从前到后,由上倒下,姑娘细喘,男儿发汗。

  然临兵阵前,公主抵着他,硬是不许破门而入。

  “你说,什么天大的事,来去匆匆,让孤千般侯你?”罚人也是与众不同,裴湛觉得便是昭狱诸般刑罚,亦不如此间让他煎熬。

  “还是一会说!”他合眼咬牙,一手搂过公主纤细脖颈,一手五指插入她指缝,先一步曲指握住她手背。

  萧无忧怔了怔,那日昭阳殿百花宴上,他没有应她,原来他还记得。

  只这一刻放松,便已经骨肉交融。

  他含住她耳垂,控制她挣扎,哑声低语,“今晚,臣同陛下提亲了。”

  怀中人安静,身上人无声。

  却是鸳鸯绣被翻红浪。

  ……

  来时残月初升,歇罢已是月上中天。

  公主连眼皮都抬不起,自然前头那些恼怒,疑问都暂时丢在了脑后,只一句“提亲”烙在心头,枕人臂膀酣睡至平旦。

  “今日无朝会,你怎如此早起?”萧无忧睁开惺忪睡眼,想起身给他扣腰封,却觉四肢酸软,连手也抬不起来。

  只瞪他一眼,索性翻身又睡了下去。

  “需要去勤政殿论政。”裴湛穿戴齐整,坐下身摸进被褥,给人按揉小腿。

  “何事要论?”萧无忧尚且合着眼,将腿挪过去些。

  “就是先前办得差……”

  “对,你先前到底去天水关办何事了?”萧无忧翻身过来,一双杏眼半睁半阖,截断裴湛的话。

  “臣奉君命去接一人,为护他安全,故不曾多有人知道。”

  “谁啊?”

  “蓝祁。”

  “谁?”萧无忧蹙眉问。

  “突厥汗王,阿史那蓝祁。”裴湛道。

  萧无忧豁然睁开眼,一下坐起身来。

  阿史那蓝祁,她在突厥的第三任丈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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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暗涌◇

  ◎裴大人,原来您会吃醋啊!◎

  嘉和历二十六年,也就是萧无忧和亲的第六年,突厥第二次政变,原本兵强马盛、可以和南面萧邺王朝划地而至的突厥重新分化成七支部落,数任汗王近四十年的努力,融合各部,一统漠北草原,至这一年彻底功亏一篑。

  阿史那蓝祁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中娶了萧家公主,勉励平定内乱。

  “至今日,本王才算看明白,殿下当真好手段。”新婚夜金帐之中,男人并没有因为登上汗位而高兴,反而如猛兽猎食。

  单手扼住公主脖颈???,多一份力便能折断她细颈。

  气若游丝的汉家公主不争不扎,本就无神的眼眸愈发涣散,唯有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倾过头颅让他将自己箍得更紧一分。

  唯剩渐重的呼吸,断断续续萦绕在他耳际。

  漠北的风一阵阵呼啸而过,丝丝缕缕贯入穹庐之中。

  拂灭第一站红烛,吹得第二盏烛火摇曳,第三盏烛泪滴答。

  “多……谢……”公主的声音抵不过风声,幸得与他贴身之间,方勉强落入他耳际。

  蓝祁眉心抖跳,薄茧丛生的五指骤松,一把扔开就剩一口气的人。

  “你欲求死,本王偏不成全你。”他抵着后槽牙,转身端来药盏,捏住她下颚。

  然看她涨红的两颊,因气喘咳嗽逼出泪水的双眼,遂只将人拦腰搂起搁在了胡床上。直待她呼吸平顺方喂药与她。

  好半晌,公主下拥着貂裘缓过劲,凑身挑玩他发辫晃动小铃铛,轻声细语道,“可汗这才对嘛,且需记得俟利发的批语,留着孤,才能让萧邺皇朝忌惮,让突厥永存。”

  男人拨开她素指。

  她也不勉强,依旧笑意盈盈道,“孤许诺你,珈利之后汗王定会是您的,并未食言,何苦来这般磋磨孤!”

  “难不成,你要同你父汗侄子一样,孤可再经不起了!”

  “可是本王没想到珈利竟有如此多之亲信,支持他的人那般多。”

  “你不知道,孤身在金帐内帏,不知晓得更多!”

  蓝祁冷笑了一声,“殿下在金帐,能干的事不少,焉知您是不是这头替本王偷金印仿遗照,那头又向亲贵传出你我二人之事,如此让他们攻击本王?”

  “这……”萧无忧蹙了蹙眉头,换了条发辫把玩,“可汗要是如此猜疑,便将孤交出去,且将一切腌臜事往孤身上推便是!”

  “反正红颜祸水,古来有之,不分族落。”

  蓝祁低头看身在咫尺的人,片刻缓了缓,给人脱衣沐浴,如同前头私会苟且的那些年,榻上侍奉她,榻下哄着她。

  他利用她,却没法用完便像颗弃子般扔掉她。

  他非常清楚,突厥能逼得大邺朝谴公主和亲,不过是捡漏了那头凶猛了近两百年的狮子打盹的时间,一次偶然的成功偷袭罢了。

  狮威尤在,纵是还不敢过来夺回公主以洗耻辱,但突厥这处亦不敢真正毁其帝国的明珠,甚至该如俟利发所言供着她。

  “入秋风起,孤冷。”公主缩在他胸膛。

  他便咬牙将人抱的紧些。

  公主又问,“可汗不生气了,不要孤的命了。”

  他太阳穴青筋突起,扯开被褥不给她蹭。

  公主伸来细软的臂膀圈住他腰腹,一点点吻他肩背,咳嗽声断断续续,说的话真真假假。

  “确实都是孤谋划的。老可汗病重弥留之际,原起了传位给你的念头,榻上闲话问孤之意。孤想了片刻,小心翼翼与他说了你我之事。于是他便打消了念头,一口气上不了就没了。”

  蓝祁一下翻过身,双眼窜出火,“你混账,本王和你是在珈利登基以后方才……”

  “反正你我有这档子事,早点晚点罢了,孤未卜先知!”背吻不到,她便又开始亲他胸膛,亲一口,吐句话。

  “未卜先知?你分明早有预谋!”蓝祁推开她,拉过衣襟。

  “嗯,您说的对。”

  “便是这回亦是孤着人放出的话,您没猜错。”

  “主要是你的小阏氏也挺伶俐,寻到了早年孤同可汗您的那点子事,以此要挟要孤自戕,让给她可贺敦之位,否则便扬言孤勾搭您,要孤身败名裂。孤劝她这等行径毁了孤,亦败了您的名声,对您继大位不利。她却说她母家有的是兵甲,不怕……”

  “这不就提醒了孤嘛,您若名声有损,便只能靠兵甲上位。所为干戈内向,这突厥不就裂开了吗?”

  “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若能守住本心,不贪孤之容色,孤焉能惑你上榻。”

  “谁说本王贪你容色!”蓝祁回神,目光滑至她的小腹,眉眼柔和了些,“罢了,左右她害你滑胎,害死本王孩子,合该一命赔你。”

  萧无忧盯着他,想了想道,“也不是,就确实她推了孤一把,嗯……孤藏了点血浆在身上,就……”

  “你……”蓝祁腾得坐起身,握拳的手发出骨节咯吱的声响。

  一股寒气侵来,萧无忧嘶声,扯着他衣衫幽幽道,“那般蠢笨、亦不顾您声誉的女人,您除了才安心。孤不过给可汗去杂择优罢了。就这样说吧,孤与她,都会让你坏掉名声,让你同室操戈,但是孤聪慧些,她笨的要死……”

  蓝祁回眸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