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里话
卷宗上陈述了她诬陷手足,刺杀太傅,谋害先皇后种种罪行,落款是她的姓名,萧无忧仿的笔迹。
“我就想问问,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武陵知晓挣扎无用,叹了口气坐下身来。
萧无忧拂开一张散落在衣袖上的碎片,按记忆回想。
当是那日府中四个官吏被暗杀后,她同裴湛的推算。
四人不过一个时辰便被害了,可见背后主谋距离她府邸甚近。
至于温孤仪处的屡遭刺杀,自然十中八|九是萧氏宗亲所为。只是她已经多番严厉告诫,却还在一意孤行,这样的胆子当没几人有。
而这处的刺杀也是最容易露马脚的,因为直接影响了温孤仪同萧不渝和自己的关系。却也是一箭双雕的计策,若成功了,便是刺杀者之功,若刺杀不成便算挑拨。
如此推算下来,谁最明显不言而喻。
是故再推李瑶之死。李瑶护武陵而死是一种说法,被她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左右彼时现场只有那二人。
“所以你设了这个局?”武陵冷嗤了一声,“让我见你和温孤仪残杀不能???理事之时,诱我出来?”
“我唯有此计。”萧无忧道,“因为我也有一惑,望阿姐给我指点迷津。”
“我知晓阿姐一贯喜欢权力,故而你为争权诬我名声;我也知晓阿姐有仇必报,刺杀温孤仪是为了报当年被关押金光寺的仇。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三嫂?”
武陵看着萧无忧,半晌轻笑了一声,“这处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多简单的道理,那会温孤仪当政,乃我萧氏死敌。焉知他是否明面派人来接我们,暗里又派人除掉我们。你那未婚夫婿确实有点能耐,将我们护的很好。直到第二波温孤仪的人出来救护我们,我便知晓他存了一点好心,头一批彼时当是第三方的人,所行乃是离间萧氏和温孤仪的关系。”
“你既然都想明白了,为何还要杀三嫂?”
“因为我回不了头了。”武陵怒喝,“我哪知道温孤仪之初心,自他屠了太子阖族,父皇母后接连崩逝,我们被送往金光寺,我便一心将他当成仇敌,满心想着复仇。入金光寺没多久,我惑了那处的渡尘和尚,让他为我所用。但是于复仇而言,并无进展,直到有一日温孤仪抱走衡儿,之后每隔半年他都会带孩子来看望李瑶,我不知他意,但是我看出了机会。”
“那便是衡儿。”
“我装疯卖傻,让温孤仪掉以轻心,偶尔获得接触孩子的机会,便向他灌输温孤仪乃他敌人,害他生母。为将仇恨放大,我让渡尘给李瑶喂了点药,加上思子成疾,李瑶那个纸糊的东西便当真神志不清了。”
“可是,可是温孤仪却将那孩子教的格外君子端方,小小孩童,人正心又重,我哪知道后面温孤仪隐藏的什么苦衷、真相。待弄明白过来,李瑶已经疯了,她要是彻底疯了也罢了,偶尔又会清醒……是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京路上,刺客欲要我性命挑拨萧氏和温孤仪的关系,我便送他们一条,反正李瑶是萧不渝发妻,亦算我们萧家人。结果温孤仪又成了为大义隐忍的忠臣,萧不渝也回来了……”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萧不渝口口声声让我不要将李瑶的死放在心上,说什么手足情深。可是你看他是如何对待你和我的,他将权力和荣耀与你共享,却不分我丝毫,他对我又有多少同胞情意!”
“你杀了他发妻,不知悔恨,却反过来怨他不赐你尊荣?”萧无忧不可置信道,“分明是你为报仇,残害无辜妇孺在先,即便温孤仪当真有错,于三哥一家,你又对在何处?或许你该想想,为何三哥不赐你权力,不赠你荣宠?”
“你说……他知道?”武陵摇首,“他若知道,为何不杀我?为何留我?我不信!”
萧不渝知不知晓真相,萧无忧自然不清楚,也无从再弄清楚。
只是自己都能这般推算,聪慧机敏如他或许是猜到几分的吧!
“关于三哥是否知晓,你去地下自个问吧。”萧无忧推门出去,徒留武陵因追她而扯出的铁链回响。
“你站住,萧无忧你站住——”武陵呵她。
萧无忧没有理会,只是一步步往前走去,然而到底她的话语还是灌入她耳际。
她嘶吼道,“你以为你就清白干净吗,我告诉你,你才是一切灾祸的根源,是你,是你把温孤仪带来长安的。”
“都是因为你,把他带来长安。”
当日,西山卢园中,崔守真亦是这样说。
萧无忧站在监牢大门口,日光渡了她一身。
“殿下,日头毒辣,此处腌臜,您不若起驾吧。”大理寺卿侍奉在一旁。
萧无忧看了他一会,开口道,“孤看过你政绩,从大理寺少卿到大理寺卿,至今九年,未有错案,可谓政绩斐然。”
“为臣忠贞,为官清正,这是最基本的。”大理寺卿回道。
萧无忧笑了笑,“你是嘉和二十年的探花郎,是他的门生,亦是他一手提拔的。”
“殿下……”
“他”指何人,再清楚不过。眼下这个敏感时期,大理寺卿匆忙下跪。
“起来。”萧无忧道,“孤与当今天子,俱是他学生,你慌什么?”
“孤只是觉得,他带你们带的很好。”
萧无忧往里头幽深处望去,片刻又问,“嘉和二十七年,云中城之战后,他被关在哪件监舍?”
“臣……”大理寺卿顿了顿,“臣领殿下去。”
很寻常的一间牢房,萧无忧在门边站了会,看不远处已经饮鸩服罪的武陵,对着空荡的牢房低喃,“连她都看出,你将衡儿教得很好,我们都被你教得很好……”
回府路上,马车哒哒,从太傅府门前路过,阖目休憩的萧无忧恍惚间觉得臂弯间一阵重压,甚至感受到带着血腥的余温。
在惶恐中睁开的眼!
*
随着武陵的服罪,有关萧无忧身份的流言退去,她依旧是除天子外,帝国权柄的最高执掌人。
有忙不完的庶务和军政。
索性漠北战场上,因她最后派遣的四万兵甲,局势已经扭转。是故,待大军彻底获胜时,她于这处皇城内,便可为萧不渝发丧。
更有甚者,裴湛也要回到自己身边,还带着卢煜回到祖母的身边,日子重新有了期待和感动。
若说还有什么不好,便是自己同温孤仪的反噬,至今不曾解开。
在又一次从梦到自己斩断温孤仪臂膀,从梦中惊醒后,萧无忧摸着自己左边肩头,终于决定再入一回太傅府。
正好大师姐也在,一起商量商量,或许能寻出断开的法子。
解除反噬,从此一别两宽。
然而,天明入府,府中沉寂。
萧无忧寻遍内外三堂,都不曾见到温孤仪,连着大师姐都不在。府中侍者往来依旧,偏没有主人身影。
“太傅呢?”萧无忧问。
“回殿下,六日前太傅将将能下榻,道是要闭关养伤,不许人叨扰。”掌事边回话边领萧无忧往密室走去。
萧无忧识得这间密室,从前没少来过,遂自己动手开门进去,然依旧不见人影。
“人呢?”她历呵。
“殿下恕罪,奴才不知。”掌事“噗通”跪下,转瞬想起什么,只匆忙从袖口中掏出,奉给萧无忧,“这信是那日太傅给奴才的,吩咐奴才十日后送到您府上,还交代……”
“说!”萧无忧拆开信阅读。
“还说切莫提早给您。”
信上就两句话,然结合掌事的话,萧无忧只觉遍体生寒。
从未有一刻,她如此痛恨温孤仪。
便是断了臂膀,她都经不住梦魇,总觉能那样教导自己的人,不至于罪大恶极。
信上说:
残躯未敢忘忧国,沙场自有人相护。
无忧,勿忧。
他去了漠北战场。
裴湛知晓他二人的反噬,大抵会拼死保护他。甚至,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他出事。
十日才让人告知,摆明了怕她截下他。
他,就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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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憾◇
◎愿磐如石心,为国作坚壁。◎
萧无忧奔出府外,抽过侍卫的刀砍断马车套索,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行过兴道坊,拐道朱雀长街,街道两侧摊贩林立,行人往来。萧无忧的马撞翻了两个摊子,吓倒数个行人,她方回首这是在闹市,遂赶紧勒缰歇马。
“何人如此不遵要道?”
“就是,怎么骑马的?”
数个暗卫转瞬出现在她周身,拦住吵嚷着上来讨要说法的人。
“殿下可安恙?”后头侍卫首领追上来。
“孤的不是。”萧无忧摇了摇头,“把这里处理好,二倍补偿人家。”
萧无忧隐在暗卫身后,徒步返回府邸。
虽然她提前四天得到了书信,但是已经六天过去。
六天,单骑最慢可到达兰州,最快可以抵达安西。
要是到了安西,再有六日,就可以行至漠河畔。
之后只需三日便可西渡漠河,便是云中城,然后是大青山……
萧无忧被琳琅扶着,踏入府门,只觉足下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正值白氏出来,赶紧上来扶她。
“可是中暑了,大热的天?”白氏见她面色苍白,满头虚汗,只搭脉切上。
萧无忧见到白氏,神色便愈发不好,只频频摆手,推说有政务要处理,独自奔去了书房。
屋中合门,自也无人敢扰她。
萧无忧灌了半壶凉茶,神思定下些,执笔传令。
让北去全部关卡,遇温孤仪而扣押,手令封了加急印。
这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剩下的便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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