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暑气难消
傅太后道:“你也不小了,是该报效国家为君分忧了。”
傅瑜轻声嗯了一声,随后送傅太后顺着长廊离开。
走在长廊上,离桃园越来越远,长廊下垂着的灯笼里的微光照着他手中的桃枝,桃枝显出一种影影绰绰的美感来,傅瑜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被傅太后绕开了话题,没有问她有关这门亲事的事情,这时傅瑜又起了心思,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看着渐渐西沉的月亮闭了嘴。
翌日,傅瑜早早的起了床,来到傅太后的院子拜见的时候,见她稳稳地打完了一套五禽戏。
虽已至古稀之年,但傅太后身形稳当,腿脚便利,看着比太子康健多了。
傅瑜道:“姑母,我昨天的问题被您绕过去了,今天可得跟我说说这门亲事的蹊跷地方。”
傅太后收了拳脚,拿着一方锦帕擦拭了手,问:“阿瑜想知道什么?”
傅瑜用手摸着下巴,慢慢道:“第一,为什么阿爷和大哥要瞒着我这件事;第二,这婚事来的太快,是不是阿爷和……和斐祭酒达成了交易?”
他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一直知晓自己在永安的名声,也觉得斐之年那么一个看似铁骨铮铮的文臣不像是个卖女求荣的人,他想起那日斐祭酒到府上来找傅骁,两人书房密谈半日,只怕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刚得知这门亲事的时候,傅瑜一直在气愤傅骁的独断专行,没有多加思考这婚事背后的意思,如今婚事已定,再无反悔的可能,他沉下心来,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门亲事有什么地方是很古怪的。
蹊跷而又古怪,总之让傅瑜浑身不得劲,但他无论是从傅骁还是傅瑾那里,都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唯有借助这次的机会问问傅太后。
傅太后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用锦帕擦拭着手,随后将锦帕扔到了一旁站着的侍女怀中。
傅太后突然笑了,她道:“看来阿瑜还是以前的阿瑜,这般的直觉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关于这门亲事,我也不知道内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多年前,你阿爷和斐之年曾一同上过战场,他们一人是主帅,一人是监军……斐之年救过阿骁的命。”
早间的山风卷着晨雾刮来,让傅瑜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他愣住了,细声道:“原来两家还有这样的过往吗?可是……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大哥没说,斐祭酒也没说……”
傅太后伸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两人便不再往来了,这次结为姻亲,想来是抛下了以前的那些龌蹉。”
傅瑜抿了抿唇,觉得这件事愈发难缠了起来。
傅太后又道:“至于第一件事,你阿爷其实是为了你好。”
傅瑜抬头,眸中透着不明的光芒,但傅太后却只是背过身来,对着他摆了摆手。
傅瑜无法,只能告辞。
傅太后盘腿坐在屋内的蒲团上,有氤氲的雾气伴着硝石的味道杂糅在她周身的空气中,她却仿佛没闻到这刺鼻的味道。她的目光穿过这雾气,掠过长廊,投向站在院门前的傅瑜身上,带了些柔和,也带了些冷酷,她喃喃道:“阿瑜身上的性子,也确实该打磨打磨,不然……”
她眸光微动,似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这硝烟的味道,真是无处不在。”
她熟练的起身,让身边的童子从丹炉中扒拉出一堆糊状的灰色东西,而后看着身边的两个童子把这些东西捏成了丸状。
“真人,这些药丸怎么办?”身边的童子悄声问她。
傅太后从丹房隐蔽的地方取出盒子,将刚捏出来的药丸放了进去,而后伸手摸了摸童子的头发,眸光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她道:“和以前一样,等到天黑,你们拿着锄头把这些东西埋在桃林里。”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轻声道,声音飘忽,似乎远方传来。
在玄道观六年,世人皆传太后痴迷丹道,可谁知晓,在道观清修炼丹的太后,一颗丹药也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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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停更半个月,然后再回来更新。望见谅,么么哒
第48章 跟踪
傅瑜折了三根桃枝回了永安城。
他在心底慢慢思索着傅太后透露给他的信息:二十年前,斐之年对傅骁有救命之恩, 可后来两人却渐行渐远, 如今又不知怎的成了儿女亲家。傅骁一向不与他谈论朝廷之事, 他身为人子,在这么一个讲究孝悌的时代里自然也不能擅自过问父亲的交友,故而傅瑜对傅骁和斐之年两人之间的那些纠葛竟然一无所知。
他伸手慢慢摸着下巴,渐觉有细密的青茬扎手, 心下不由得一阵烦闷,连带着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压下了大半。
时已初夏, 炽热的太阳挂在空中如火盆般, 晒得傅瑜额头上已有些细汗, 他伸手在眼帘上挡着阳光,眯眼看着身侧一路路或挑担或赶牛车步行的百姓,目光掠过他们投向守城的城门卫, 后者辨认出他的身份,立刻放了行。他领着元志一行人从西北方向的光化门打马入城, 又过了真修、定安两坊,行至德居坊的后巷,已是离西市不远了,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傅瑜骑马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又经过一条窄巷, 已是日上三竿, 也就是这时, 他停住了。
傅瑜勒住马,眸光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不言不语。
金圆驱马上前,悄声问他:“郎君?”
傅瑜动了动握着缰绳的手,发现指节已有些僵硬发冷,他伸手,指了指西市北边的一条小巷口。
金圆循着傅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低声惊呼一声,却是立刻扭头道:“郎君!”语气低沉却严肃,似要提醒傅瑜。
傅瑜没有理他,他驱马向前走了两步,装作无聊一般眼睛四处扫了扫。
不同于多是招待达官贵人的东市,西市来往的人群一般是平民百姓,故而西市有些鱼龙混杂,环境相对东市更加复杂,西市北巷的巷口也更加简陋。此时巷口的角落里,正有两个乞丐靠在墙上,其中一个老乞丐头发花白、满身恶臭,歪歪地靠在墙角,另一个小乞丐却是麻木的坐在地上,背靠墙,一双无神的黑眸空落落的望着过往的行人。引起傅瑜注意的是这个小乞丐的双.腿,这小乞丐身上披着一袭灰扑扑的袍子,袍子上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补丁,他的两条腿蜷缩着裹在布里,已是成了两团。
几乎是看见这小乞丐的一瞬间,傅瑜就想起了那夜的城南城隍庙。
“郎君,许是天生的,”金圆低声在一旁道,“这事您管不了啊!”
傅瑜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出,他终于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离开东市,反而顿了下,对着身后背着篓的元志道:“元志,你把这三根桃枝送到斐府去,而后就直接回府,告诉大哥一声我先逛逛东市,今晚会回府的。”
元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骑马离开了。傅瑜又让跟随来的一队府丁回府,他们犹疑了一下,还是回府了,现下跟在傅瑜身侧的就只剩下金圆了。
金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睁睁的看着傅瑜骑马走进了西市,他着急的后背发汗,却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西市人来人往的,比之东市也不逊色,不过市内的酒楼店铺没有东市的那么奢华罢了,却别有一番滋味,傅瑜打马慢慢的走着,感受到街上行人或诧异或敬畏的目光,却面不改色,只是一双眸子慢慢的扫过西市的每一个角落。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完一条主街道,傅瑜的额上的汗珠已是浸湿了鬓边的发,走到一条小巷的一方茶铺前,他弯身下马,钻进凉茶铺里,而后道:“老板,来一壶凉茶。”
金圆栓好两匹马,而后跟着钻了进去。
茶铺里人不多,却也十桌里坐了三桌,一桌祖孙二人,一桌四个灰衣大汉正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一桌老汉正袒露着肚皮摇着芭蕉扇,见傅瑜走进来忙应声起身到院中去取凉茶。
这凉茶铺的陈设有些简陋,不说比不上安国公府,就连东市里傅瑜常去的那几家店铺也远远不如,但他只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面不改色的坐下来了,金圆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傅瑜点点头而后坐在了他的身侧。
那老汉进去取茶了,一桌四个大汉聊天的嗓门很大,嘻嘻哈哈的,没说几句就笑个不停,傅瑜侧耳一听,才发现他们说的竟然是宫中的逸闻,什么皇帝宠幸贵妃,先皇后抑郁而终之类的。
傅瑜挑了挑眉,却也大抵知晓这个时代言论还是很自由的,不然他的名声也不会传成那般模样,此时只是听到宫中艳闻,虽有些讶异这些百姓竟然能胡口皇帝的风.流韵事,但他到底是从现代来的,对这些也只笑笑就罢了。
说着说着,这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拉扯到了几个已经成年封王的皇子身上,不过说的也大都是些香.艳之事,金圆已是听得直皱眉,此时后门竹帘一掀,那老汉却是提着一壶凉茶进来了,他小心翼翼的将茶壶搁在傅瑜身前的桌上,又取了两只杯子。
褐色的凉茶还是冰凉的,有些发涩,并不如何好喝,不过对于傅瑜本也只是作解暑用罢了。一连喝了两杯,冰水下肚,傅瑜只觉身上的燥热之意消减不少,但他心底还记挂着小十等人的事情,这便要起身离去,却见店门前又走进两个灰衣大汉,正说着些什么。“他奶奶的,这于老板可真是抠门,老子——”走进来的一个壮汉嘴中骂骂咧咧的,却是在看见傅瑜和金圆时便噤了声。
紧跟着他的一人没看见傅瑜,接着道:“找他要两个人还磨磨唧唧的,真当咱们几兄弟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手中的杯有些发凉,却不抵傅瑜背后的凉意,他眸光扫过这两个大汉,见他们走到那四个大汉邻桌坐下,几人又开始了方才的插科打诨,却是不再提起那什么于老板的事情,反而其中的一个小个子还煞有介事的盯着傅瑜瞧了一会儿。
傅瑜终于放下手中的杯,站起身来,让金圆结了账,匆匆离了这家凉茶铺。他解了马绳,牵着马和金圆行到另一方窄巷才停下。这巷子离凉茶铺不远不近,却刚好让他将店门口的情形瞧个正好。
金圆有些不解,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牵着马绳跟在傅瑜的身后,此时见他停下沉思片刻也没有动静,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郎君?”
傅瑜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他道:“方才那几个大汉,你看着可眼熟?”
金圆凝眉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
傅瑜的记性和眼力一向比金圆好一点,他方才只是堪堪觉得那几人的身形嗓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些人,直至听到那声于老板才知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道:“上次城南城隍庙的于老板,你忘了吗?”
金圆凝眉,随即脸色一白,却是低声唤道:“郎君!”
傅瑜道:“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道小十他们还在那里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透着一股强硬之意。
金圆讶然,忙道:“危险啊,郎君!我们先还是回府吧!而且——而且这天底下姓于的那么多,不一定他们口中的于老板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于老板。”他说这话其实自己心底也不怎么信。
傅瑜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冷声道:“如今已是四月,这事都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看这些人的模样,倒像是半点也没受影响,真不知道这朱然是怎么查的案子!我方才数了一下,只是西市主街,就有足足二十七个乞丐,其中伤残者过半!”
傅瑜本来上次与朱焦相识,就很是喜欢这个聪颖的孩子,故而也很同情他和小十等人的遭遇,一心想要帮他们,只是在傅瑾的提醒下,这件事情他转交给了朱然负责,后来又碰上明经科考试和婚姻一事,这两件事情已是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方才抽不出身也没有精力却管这些残疾乞丐的事情,如今考试和婚姻之事暂了,他又一次碰见这些残疾孩子的事情,还碰上了上次遇见的六个大汉,此时怎么能放置不管。傅瑜此时只后悔自己刚回城的时候叫跟来护卫的一列府丁回府,让他此时无人可用。
傅瑜站在暗处,盯着那茶铺的门口,眸光冷然,只觉得自己手心都紧张的发冷汗。
金圆扭头,还想再劝,傅瑜却道:“我不去城隍庙了,你去吧,骑马速去速回!”
金圆张张嘴,看着傅瑜冷然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动动唇,刚想劝劝傅瑜,却见傅瑜朝他射过来一记眼刀,忙点了点头。
金圆骑马离去,傅瑜牵着自己的那匹马,继续盯着那凉茶铺,盯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像这样的小店铺,不会只有一个前门可走,如果那群人从后门走了,他再上哪里去寻这些人?傅瑜正暗自郁闷着,又猜想着这几人和凉茶铺老板的关系,就见着这六人拍着肚皮从店中走了出来。
他们兵分六路,一人朝一个方向走了,傅瑜急的挠了挠头,狠狠心,牵着马绕过一条窄巷,远远的跟上了其中的那个小个子。傅瑜装作偶来西市的富家子弟,牵着马在街上东张西望,眼睛却是牢牢地盯着他,行了一会儿,果真叫傅瑜瞧见这小个子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一个角落里,与蹲守在这里的一个老乞丐说话。
可惜隔得有些远,傅瑜也不敢打草惊蛇,没能听清这两人说了什么,但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傅瑜也能猜测无非就是小个子在吩咐老乞丐要“努力工作”之类的话。
小个子离了这老乞丐,又向前行了几步,走到下一个乞丐点,这么一路行来,小个子已是与三个老乞丐交谈过了,索性是人来人往的街上,傅瑜还没有暴露,可紧接着小个子就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傅瑜还在犹疑着,想着是不是自己暴露了,他行至巷口,却见那小个子朝后看了一眼他,拔腿就跑,傅瑜此时也不担心什么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他翻身上马,右手一扬马鞭,已是朝前追了上去。
第49章 打斗
小巷内铺设着青石板,一旁低矮的院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 显得有些幽静, 傅瑜一甩马鞭, 胯.下的马儿已是朝着那小个子的方向追了出去。
傅瑜本来就与小个子隔了一段距离,哪怕他骑着马,一时半刻也追不上小个子,反而让他七环八绕的在胡同里左拐右拐, 已是有些迷晕了头。这里胡同众多,傅瑜是第一次来, 自然比不上早在这里摸清了地形的小个子, 但双.腿难敌四蹄, 眼看着越追越近,傅瑜大喝一声:“站住!”
那身着灰衣的小个子身形一僵,却是猛地一拐, 钻进了左边的一条窄巷里,傅瑜有些气急, 一扯缰绳,拉着马儿左拐,却是见着一个模糊的白影从马前闪过,傅瑜一急,狠狠拽过了缰绳,马头一扬, 前蹄翘起, 马儿嘶鸣一声, 却是生生地止住了,接着落在了那白衣人影的一侧。
顾不得看眼前险些躺倒在马蹄之下的白衣人,傅瑜直直地看向那灰衣小个子,却见他扭头对着傅瑜笑了笑,继续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傅瑜盯着那小巷深处的灰衣人影,对这白衣人又气又恼,一扬马鞭再要追上前去,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唤:“傅二?”
傅瑜一惊,俯身一看,才发现那白衣人影竟然是梁行知,他一身白衫,作书生打扮,怀中还抱着一摞书,整个人显得有些书生的文弱气,冷峻的脸微微扬着,略带诧异的看着傅瑜。
傅瑜急道:“梁兄,我现在有急事,稍后再聊!”
说罢,他牵引着缰绳,绕过梁行知就要往前去,熟料梁行知却是伸出了一只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眼看着小个子灰衣人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巷尾,傅瑜有些着急,看着马下的梁行知,脑子一急,竟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梁行知的胳膊,一个用力把他拉上了马背,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身后,随后右手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四蹄齐动,已是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驾!”傅瑜大声道,看着灰衣人又拐了一个弯,连忙扯动缰绳骑着马跟了上去。
趁着追人的间隙,傅瑜只来得及对身后的梁行知说一句:“梁兄得罪了,我今日有要事在身,方才情急之下才会对梁兄这般无礼。”
说完这一句话,却不见梁行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待得傅瑜渐渐追上那小个子,才听得梁行知轻轻地道:“无……事……”却是断断续续的,显得有些虚弱难受。
傅瑜皱皱眉,但也没多想,只想着先把这灰衣小个子抓起来,再与梁行知解释。他本来是想追踪这六个大汉跟着他们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于老板的,但熟料却被这小个子灰衣人发现,便只能舍了于老板,退而求其次的去抓捕这小个子,然后再从他口中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此地胡同众多,小个子也是个腿脚利索的,但显然双.腿终究敌不过四条腿,他渐渐的被傅瑜追上,傅瑜想着小十等人的遭遇,心中早就看这伙人不顺眼,今日又满胡同的追人,心中早已有一股火气,右手一扬,手中的红色马鞭已是朝小个子飞了过去。
破空声响起,一条红色的鞭子从空中落下,眼看就要狠狠地落在小个子的背上,他却猛然跪地翻了个跟头,而后像只兔子一般蹿进了小巷旁边的一处荒废的宅院里。
这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坍塌的院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傅瑜顾不得许多,驱马上前,马儿却因载着两个人而跳不起来,他就势左脚点在废弃的院墙上,右腿一屈,而后两只脚都已稳稳的落在了墙上,随后一个跳跃,已是从不高的矮墙上跳下,行到荒废的院子中,右手马鞭一扬,在那小个子灰衣人的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啊!”小个子惨叫一声,身形却仍旧朝着院中房屋跑去。
“站住!”傅瑜大喝一声,一鞭子抽在他的腿上,这才叫小个子顿时跪倒在地,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傅瑜三两步上前,一脚踩在小个子的胸口,用马鞭指着他,方才看清这小个子的模样,他脑袋又小又尖,眼睛像老鼠那样又小又圆,透着一股机灵劲,下巴上还留了两撇胡须,整个人的脸色已是有些发红了。
傅瑜刚要问话,这小个子就拱手道:“不知郎君是哪条道上的,今日找我赵甲又有何事?”
傅瑜眉毛一凝,恶声恶气的道:“你说呢?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专做那等采生折割的勾当,也不怕半夜里鬼敲门!我找你又能有何事,快与我去见官!”
听到采生折割,赵甲眸光闪烁,面上已是有些发白,随之听闻要送他去见官,却是浅淡的眉毛一扬,尖声道:“看来郎君是个新来的江湖人,不懂得这永安城里的规矩。”
他说着,这废弃的院落的前门突然被人踹开,蜂拥而入的来了一伙人,足足有十二三个,个个都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却个个都是身型壮硕的大汉,傅瑜一眼就看出这来的十多号人与眼前的赵甲同属一个阵营。
来的人有些多,傅瑜虽然有些武艺在身,此时见着这十多号彪形大汉将自己团团围住,一时也有些发憷,心里止不住的后悔,只叹自己今日太早叫那七个府丁回府,不然今日定能将这伙人全抓起来。
虽然心里头已有些发憷,但在安国公府中长大,比这更威风唬人的场面傅瑜见的不要太多,因此他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害怕之意,他只是又看了眼脚下的赵甲,道:“你方才说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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