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face 第125章

作者:余姗姗 标签: 相爱相杀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异闻传说 穿越重生

  林寻:“是在唱片机里发现的。”

  男人恍然大悟,拉起背心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哦,我想起来了。”

  林寻盯着男人的表情,问:“你叫什么?”

  男人挑眉:“你先说你叫什么。”

  “我……我姓林。”林寻说,“你呢?”

  男人:“我姓严。”

  所以,Y代表严。

  林寻看了眼照片背后的字母,视线落在字母F上,不自觉地低声说:“严……严fei?”

  林寻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就在这一刻男人眼神的变化。

  男人看着林寻低头的样子,视线滑过她的鼻头,垂下的眼睛、睫毛,平滑的额头,以及头顶的发旋儿。

第116章 Chapter 05

  卷五.共生

  Chapter 05

  男人盯着林寻的发旋儿,说:“飞,飞翔的飞。”

  “哦,严飞。”林寻抬头。

  “你呢,林什么?”严飞问。

  林寻没有回答,她对人有着极强的防备心,不想就这样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还是通过一面镜子——这么诡异的事还没有得到解释。

  林寻将话题岔开:“你的唱片机是怎么丢的?我问了卖我东西的老板,他说你是他那里的名人,和你是校友,但你不认识他。”

  严飞挑了挑眉,大概是因为这番形容,随即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当着林寻的面点上,同时说道:“乐队解散之前我的东西被室友拿走了,就前阵子。”

  听这意思,那个二手店老板要不就是他的室友,要不就是帮他的室友销赃。

  林寻没有接话,一时有些好奇,看着他吐出一口烟,那烟雾喷在镜面上,又被镜子挡了回去。

  林寻伸出一只手指贴到镜面上,同样被镜面挡住。

  挡住并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样一面“魔法镜”竟然可以让他们见到彼此。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严飞就靠着旁边的墙,对着镜子吸烟,并且看着镜子里的陌生女孩。而林寻透过烟雾看不清严飞的表情,自然也看不清被那些烟雾挡住的讥诮和若有所思。

  林寻再次拿起那些照片,很快从其中一张的背面找到一行很小的字,写着某个日期。

  这个日子距离现在已经非常久了,差不多快要二十年了。

  林寻先是一顿,而后在心里算了算,又诧异地看向镜子:“你现在多大了?”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但是如果这个照片里的少年是他,如果他和她处在同一个时间,那他现在应该有三十几岁了。

  “二十三。”严飞将烟拿在手里。

  林寻睁大了眼睛,脑子里飞快地划过她校对的那些科幻、悬疑、灵异小说,并再次想起平行世界的解释,当然还包括一些以为接触到平行世界没想到最终确诊为精神分裂的案例。

  林寻又问:“你那里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严飞弯了弯眼睛,大概是觉得有趣,随口报上日期。

  林寻的脸色渐渐变了,嘴里喃喃自语着,随即对他道出自己这里的时间。

  严飞的笑容收了,却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眯着眼睛说:“很有意思的恶作剧,你是怎么办到的?”

  林寻说:“如果这是恶作剧,那一定我的幻觉在跟我开玩笑,我一定是疯了。”

  严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那里的时间比我这里要晚十年,你怎么证明?”

  “你等一下!”林寻快速跑出洗手间,又快速跑回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刷开屏幕要给严飞看上面的时间。

  可林寻刚抬起头,就发现严飞已经从镜子前离开,但镜子依然可以照到他,他似乎并不在意林寻的证明,就蹲在不远处摆弄地上的几块木头。

  木头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工具,木头已经被打磨过了,看上去有点旧,而上面的雕花只有一半,像是待完成的作品。

  林寻凑近镜子试图看得更仔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些未完成的雕花和木头的花纹很眼熟。

  直到林寻的余光瞄到了面前的镜框,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你在做什么?”

  严飞朝这边扫来一眼,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木条,折回到镜子前示意林寻:“仿造古董家具,做得越旧越值钱。”

  他的语气透着讽刺:“这年头,新家具卖上价,总有人要鸡蛋里挑骨头。干脆直接卖古董,痕迹越多掏钱越痛快。”

  林寻听明白了,就像那些仿造古币和古董器具的人一样:“能不能让我看看上面的花纹?”

  严飞点了下头,将木条靠近镜面,并当着林寻的面顺着木条的纹理又雕了两下,他嘴里还叼着烟,并没有解说。

  烟头燃烧着,烟灰越来越长,直到自然脱落,刚好就掉在木条上。

  烟灰上残留的火星很快将木条烫出一个细小的痕迹,严飞只用手抹了一下,毫不在意,似乎就像他说得那样,痕迹越多越好。

  林寻盯着那痕迹,视线再次飘移,直到移到镜框上,那上面竟然也出现了一块细小的烫过的痕迹。

  是她记错了吗,之前她好像没见过这个。还是说她的幻觉已经学会了逻辑自洽,发现故事出现漏洞了就自圆其说?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块痕迹,这一刻不只是觉得头皮发麻,连身上都开始觉得冷了,背后好像还有一阵阵凉风吹过。

  大概是林寻沉默太久,严飞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这才发现林寻的脸距离镜子很近:“你怎么了?”

  林寻回过神,说:“我真的觉得见鬼了。”

  “啧。”严飞说,“我不是鬼。”

  林寻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做的镜子好像就是我刚从二手市场上买回来的镜子,不信我拍给你看。”

  林寻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她以为她会拍到镜子和镜子里的男人,然而手机的照片里呈现出来的却是镜子和她。

  林寻盯着照片愣了一瞬,遂举起屏幕对着严飞。

  “看见了吗?”林寻问。

  严飞凑近了些,眼睛再度眯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令林寻将他的五官轮廓看得更加清楚,他的眉尾还有一小块疤痕,将眉毛截了一半,形成半截断眉。

  严飞的嘴动了两下,似乎说了什么,林寻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可就在这时,镜子画面重新出现波动。

  下一秒,严飞消失了。

  ……

  林寻不知道她的话严飞有几分相信,会不会相信,结束对话之后,她便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现在先不要去想严飞怎么想了,会不会是她出了问题呢?

  她的脑子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问题困扰着林寻,而且已经是网络搜搜无法解决的了。

  于是第二天,林寻破天荒地出了门,不是去跳蚤市场,而是全副武装地将自己包裹严实去了一趟医院。

  挂号取号很顺畅,林寻在精神科见到许南语的主治医生时,对方露出意外的表情,还问她是不是来询问许南语的病情。

  林寻摇了摇头,坐下后将自己的情况委婉地表述给医生听,并且用了一个非常老套的开场白“我有一个朋友托我帮她问问”。

  医生在听完林寻的描述之后,露出非常严肃和关心的表情,还给林寻开了一些检查单,让她先去做检查。

  精神科的检查非常多,并不只是验个血、做个心理测试那么简单,心理问卷只是最后一步。

  这里面有一些问题,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标准答案,比如小时候是否有杀死虐待小动物的历史。当然这些问题很便于患者隐瞒、撒谎,所以这种问卷就只是辅助判断。

  林寻的问卷分数并不高,但她这种情况医生也很常见,有些人问卷拿了零分,但其他检查结果下来依然确诊了中度抑郁症。

  做问卷的人会骗人,但检查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医生还注意到,林寻在回答问卷时,曾有一个问题表现出几秒钟的犹豫,那是一道关于做梦的题。

  医生随口问起来,林寻这样回答:“我不确定那是梦还是幻觉,那件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妈说是我小时候撞到过头,有一段记忆消失了。但我隐约记得,我好像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了,还发生了一些……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医生的表情逐渐凝重,这种情况下,除非林寻真的确诊为妄想症,否则她的描述极大可能是发生过的事实。

  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会对一些不愿意接受、不堪承受的事情进行“遗忘”删除,而这些发生过的悲惨遭遇就会以“隐藏”的方式储存在潜意识里,大多数情况下受害者本人不会想起,除非再次经历强刺激。

  林寻将医生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虽然医生没有明说,她却“读”出一些答案。她对此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因她已经习惯了逃避和“安于现状”,她认为不管那些事是否发生过,既然她的身体和大脑替她选择了遗忘,那她便接受这种选择,才不会去深挖。

  发生过又如何呢,想起来又如何呢,人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治愈心灵呢,坦然接受不美好、阴暗的自己难道不是一种自在吗?那些试图要治疗、纠正,制定一套健康标准并强行让自己奔着标准去生活的人,心理才是真正的扭曲吧?

  林寻知道,寻求心理医生帮助的患者,有一些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并为此感到痛苦,还有一些是因为自己不符合世俗标准的心理健康,而寻求纠正。而她两者都不是,她只想知道她看到的是幻觉还是事实。

  林寻的诊断报告很快出来了:中度妄想症。

  林寻看着报告,心情没有多大起伏,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有点失望。

  原来那个在镜子里与她对话的男人是不存在的。看来她真是太孤独了,竟然幻想出一个男人和她聊天。

  林寻没有家属,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医生给林寻开了一些药,嘱咐她按时吃药,保证作息正常,态度要积极健康,多与社会接触,交一些朋友等等。

  林寻面上一一答应了,刚离开医院就选择做回自己,继续封闭社交,每天凌晨才睡,一星期只出门一次——大概只有吃药是遵循医嘱的。

  吃了几天药,林寻再没有在镜子里见到过严飞,看来那些药是有效的。

  直到某一天的凌晨,林寻刚看完一部电影,站在镜子前洗脸,擦脸时猝不及防地在镜子里看到了严飞。

  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

  意外的是,原来吃药都没有用了,是她的病情加重了还是有抗药性了?

  林寻放下毛巾,轻声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严飞笑了声,瞅着她还带着湿气的脸,以及被打湿的发梢:“还以为我是鬼?”

  林寻摇头:“你不是鬼,你是幻觉。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妄想症中期。”

  这次是严飞感到意外了,他努了努嘴,没有关心或者安慰林寻,而是说:“也许还有其他解释。”

  没等林寻接话,严飞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多大年纪?”

  林寻这次没有防备了,既然他是幻觉,那他就是她脑子里的影子、影像,是被她创造出来的“角色”,就像作家写小说一样。作家对自己笔下的人物何必有防备呢,作家就是老天爷、造物主,可以任意改变角色的命运。

  林寻说:“二十三岁,林寻,寻觅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