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face 第13章

作者:余姗姗 标签: 相爱相杀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异闻传说 穿越重生

  林寻点头:“只要你说清楚,我就不会自己脑补。”

  许亦为又落下眉眼:“在有你之前,你妈妈怀过几次孕,但都没保住,精神和身体受到影响,激素紊乱。这些诊断就是那时候做的。直到后来她有了你,这些问题就不药而愈了。”

  原来如此……

  林寻张了张嘴,隔了几秒才问:“所以她真的没有精神病?”

  许亦为笑了下:“她没有,你也没有。怎么你总是盼着自己有病。”

  他这种笑容刺激到了她,她飞快地说:“我不是盼着自己有病,是……你不是我,你没有体会过我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地断片,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的脑子不听我的使唤,该记住的记不住。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直到话落,林寻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急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对许亦为发脾气,许亦为对她已经够包容了。他们很少见面,按理说没什么亲情可言,最多就是血缘关系,可许亦为却没有选择视而不见,还给她现在这么好的生活,以及最好的学习和医疗环境……

  然而林寻正准备道歉,却看到许亦为的笑意渐深,好像对她刚才的情绪没有半点介意,眼里的光反而还温和了几分:“我还以为你没有脾气呢。”

  林寻一时耳根发热,越发赧然:“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许亦为只说:“家人之间,用不着说这三个字。”

  家人。

  林寻没接话,却因为许亦为的形容和定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始终没有将他当做过家人。

  这两个字应该是温暖、温馨的代言词。但她和许亦为实在陌生,她甚至连叫他“舅舅”都觉得别扭,往往是用“你”来开场。

  隔了几秒,氛围越来越尴尬。

  林寻将沉默打破:“你说我没有精神病,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去什么诊所,做什么检查?我觉得那些东西一点帮助都没有,只是耽误时间。”

  许亦为看了林寻一眼,先指向她的额头,又指向她的心口:“你的病的确不在这里,而在这里。你有心病。”

  林寻没有反驳。

  许亦为又道:“检查你不想做可以不做,其实我也觉得没有帮助,唯一的意义就是用那些数据告诉你:你很正常,不要总疑神疑鬼。不过心理治疗还是要继续的,这一点没得商量。”

  林寻回道:“如果只是一对一聊天那种,感觉没什么效果。要不我试一下催眠疗法?”

  这倒是出乎许亦为的预料,他问:“你真想尝试?你不是说觉得没有安全感,不想接触么?”

  林寻:“那是以前,最近我总是梦到我妈,比起催眠,做那样的梦更加没有安全感。再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苏云最后到底和我说了什么话,她为什么要掐我的脖子。”

  这番话沉淀数日,终于在这一刻说了出来。

  许亦为没有反对,只是沉思着。

  林寻观察着他的表情,试图透过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看清他眼底的光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许亦为抬了抬眼皮,笑了:“也好。既然是心病,就该寻找治心的办法。时间我来安排,就这两天,你做好准备。”

第11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新的心理医生名叫柳周,女性,不到四十岁,脸上只挂了一点浅笑,却没有距离感,气质温和,看上去很好相处。

  林寻从第一面就觉得柳周很合眼缘,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她确定自己不认识柳周,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是人们所说的上辈子奠定的缘分。

  有人说,人与人之所以相遇、相知,是因为前世有债今世来圆,还清了就会各奔东西、各不亏欠。

  也有人说,如果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让自己感觉到很不舒服,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排斥、防备,不要怀疑,请疏远他,因为这是潜意识通过高维世界接收到了信号,这个人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给你带来不好的事。

  如果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应当将这些说法屏蔽在外,可林寻不是。

  虽然她也不太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但因为自己的精神问题,也因为那些说不清原因的梦,现在的她宁可相信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在接受催眠以前,林寻对这个东西的认知就是通过睡觉帮助重组记忆,但柳周说其实生活中催眠无处不在,包括一些心理暗示的话术,一些PUA话术,都是无形中的“催眠”。

  还有类似吸引力法则一样的自我催眠,不停地告诉自己很没用,是个失败者,那么失败的事就会继续发生。

  柳周花了一点时间和林寻聊天,试图让林寻放轻松。

  事实上林寻对柳周没有什么戒心,她觉得柳周比利嘉更容易亲近。

  催眠开始之前,柳周告诉林寻不要担心会泄露个人隐私,或者因此记忆改写。催眠师只是起到一个引导作用,被催眠者有自己的潜意识保护和防御意识,如果本身不同意,表示拒绝,那么潜意识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拒绝催眠师投射的信号。

  许亦为原本等在外面,屋里的林寻已经盖上柳周提前准备好的薄被,躺在躺椅上。

  后来她想了想,向柳周提出要求:“我能让舅舅进来吗?”

  林寻说不出“陪”那个字,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大概是因为许亦为处理事情的效率和准确率,有他在,她总觉得任何事都错不了,即便错了也可以立刻修复。

  柳周说:“原本我们是不建议这样做的,但如果是特殊要求,可以满足。”

  柳周很快将许亦为叫进来。

  许亦为进来后没有发问,只是坐在相隔一段距离的沙发上,看了林寻一眼就继续看手机,当自己完全不存在一样。

  林寻呼了口气,将薄被拉紧,身体上的覆盖叠加了许亦为这层精神buff,好像她的安全感都变厚了。

  正值中午,林寻原本就有点困倦,在柳周缓慢有序地引导下,眼皮已经自然放松,只轻轻覆盖在眼球上。

  她没有挣扎,让眼皮自然垂落,直至视线失去焦距,眼睛彻底闭上。

  没多久,林寻就进入一种“冥想”状态。一开始还是清醒的,渐渐就从这种状态过渡到另外一个层面,意识开始模糊,却又不是完全睡着,介乎于睡与醒之间,似乎再投入一点就会睡过去,但只要轻轻叫一声就能醒过来。

  随着柳州的引导,林寻开始回忆那天的场景。

  微风,街心公园。

  长椅上有一层土,前方不远的高处有一个摄像头。

  没多久,林寻就看到苏云的脸。

  她们距离很近,她有些警惕,苏云则一直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身上找寻什么东西一样。

  就林寻的视角而言,苏云的个子没有她高,身材很瘦,这种瘦在拉近距离之后会变得更加清楚,就像是个纸片人,骨头像是小孩子的一样细。

  就在苏云审视林寻的五官轮廓时,林寻也紧紧盯住了苏云的嘴。

  苏云说道:“这样看,你和许南语没有那么像,你更像你爸爸。但你和她的眼神一模一样,还有刚才你看我的表情……遗传真是很神奇。”

  林寻听到自己问:“我妈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苏云没有接话,隔了几秒才回答:“你还小,我不知道该不该将那些事告诉你。而且她说过不希望你知道。”

  林寻听迷糊了,这样听来似乎许南语和苏云有过一个约定?

  林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妈妈,如果我不问清楚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甘心。这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苏云,苏云的表情有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苏云:“我当然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

  这话落地,苏云就将视线转开,好像又要变得恍惚了。

  林寻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生怕苏云要恢复到之前呆滞的模样,忙问:“那天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蒋延是不是也去了?!”

  这件事警方并没有提及,所有人都说苏云是唯一的目击者。

  林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那只是她的一个梦。

  然而这话刚落地,苏云就看了过来,脸上浮现惊诧。正是苏云这样的表情告诉林寻,她说中了。

  林寻见苏云的注意力已经吸引过来,跟着又问:“我妈从袋子里拿出那把刀,然后她和你说了几句话,是不是?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和我有关?”

  这世界上真的有梦中梦吗?林寻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直接从这个梦境跨到了另一个梦境。

  公园不见了,苏云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郊外那个废屋。

  这个地方她已经很熟悉了。

  林寻感觉到自己意识就“站”在废屋外面。

  当她的视线冲破了墙壁的遮挡,当她以为她将会看到梦境里那幅场景并再受一次刺激时,这次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剧情……

  废屋不仅有许南语和苏云,好像还多了一个人?!

  待林寻看清,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她头发过肩,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身上还穿着令人眼熟的体检服。

  不知道为什么,年轻女生和苏云缠斗起来,许南语震惊地看着她们,试图阻止,但女生和苏云都没有停手。

  直到苏云去掐女生的脖子,许南语将地上的塑料袋捡起来,并从里面拿出刀子,对着两人喊话。

  后面的事和之前一样,许南语的动作很快,她用刀子扎破自己的动脉,血喷了出来。

  和苏云打作一团的年轻女生终于停手,推开苏云,连滚带爬地奔向许南语——但已经晚了。

  血流了一地,女生跪在地上,抖着双手去捂许南语脖子上的破口。

  她身上已有擦伤和淤青,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流出来,嘴里说不出话。

  那些血粘到了她的鞋上、体检服上。

  “林寻,醒醒!林寻!”

  “我数到三,你将立刻醒来。”

  耳边响起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林寻摇着头,与那两种声音对抗着,但她的力量实在微弱,她很想冲进废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迅速从高空跌落下来的失重感,就像是玩跳楼机的感觉,心跳更是一下子停了,所有感官都悬空了,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落在软垫上,颠簸了两下。

  林寻醒了。

  林寻浑身都是汗,眼睛猛然睁开,一时无法对焦,眼底写满了惊恐。

  有人抓起她的手,似乎在给她把脉,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脖颈,那里快速跳动着。

  林寻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先是摸到了一块腕表。

  她转头看过去,对上的是许亦为的目光,这样近的距离,足以令她看清他眼里跳动的光泽,不稳定,他在克制。

  “感觉怎么样?”许亦为问。

  林寻试图撑坐起身,许亦为却按住她的肩膀说:“再躺一下,你现在脸色很差。”

  林寻又躺了回去,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许亦为已经收了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林寻接过来擦了擦额头和脸,这才发现自己除了出汗,好像还哭了?

  柳周倒了一杯温水,林寻喝了两口,又看了看柳周。

  柳周的表情明显管理得不如许亦为,尽管她已经尽力在压制,看她的眼神却依然残存着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