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姗姗
林寻忍不住翻白眼:“这个世界的混乱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乱搞男女关系,还有你这种态度,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她”冷笑着:“得了吧,就你那点浅薄的恋爱经验,也敢来教训我?就算我看人有问题也比你强,瞧瞧你选的,余寒呵呵。”
林寻没有反驳,恋爱经验这方面她的确没有发言权,她和余寒那段懵懂的,刚刚发出一点萌芽就被掐死的恋爱关系,的确半点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如今回想起来,留在她心里的只有暧昧时的朦胧美好,越发衬托着后来种种变故的残酷现实,以及只有十八岁的他们力量实在渺小。
至于余寒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变得非常遥远了。
讽刺的是,林寻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增长了不少“男女关系”的经验,还是多亏了“她”留下的这些烂摊子。
想到这里,林寻笑了下,拿出手机直接拨打许亦为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面出现许亦为平稳淡漠的声音:“喂。”
林寻张了张嘴,刚要叫一声“舅舅”,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三十岁笑容更丰富的许亦为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对“她”来说,“她”从未将许亦为当做舅舅,而是将他视为一个男人。在另一个世界里,那里的林寻和许亦为疑似还是恋人关系。然而对于此时林寻而言,她还在消化阶段。
就是这两秒的迟疑,令林寻将那声称呼咽了回去,转而说:“那个……好久没见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
一阵沉默,电话另一头无比得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林寻却知道他没有挂断,也不是信号问题,她就这样默默等待着。
将近半分钟过去了,许亦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听上去比刚才多了几分温意,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叹息:“我现在在酒店,刚结束一轮会议。你想来,就来吧。”
第53章 Chapter 17
Chapter 17
从学校赶去酒店,即便算上堵车,整个车程也不过半个小时。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半个小时里,林寻和“她”还争执了一次,再一次证明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认知还是三观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互补。
争执的起因是网约车司机正在收听的一段新闻,是关于答应捐赠骨髓的人临时变卦,最终患者在无望的等待中死亡。
新闻播放完,就听到“她”的冷笑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上来就说:“如果是你一定会捐吧,哪怕搭上自己一条命也义无反顾。你可不要告诉我什么捐骨髓和捐血一样不伤身,也没有危险性,我只会认为你很无知。”
林寻本不想理“她”,想了想还是说:“是有危险性,但危及自身性命的概率很低,这和捐赠者的身体素质也有关系。没必要将低概率事件放大到100%,覆盖到每一个人身上去看待啊,这就是自己吓自己。”
“她”说:“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要忘了,你死了还能重生,普通人可没有这个能力,怕死、惜命是人和动物的本能,就连植物都有求生欲。为了一个陌生人牺牲自己,你对于自己的亲人怎么交代?如果能提前知道捐赠的后果,如果早知道那低概率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你说有几个人会签字呢?临时反悔就是因为害怕未知的恐惧,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死,会受到多大损伤,会不会因此落下什么后遗症。”
林寻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自私、自我是人的天性,没必要压抑天性,强迫自己去做什么高尚的圣人。知道《羊脂球》的故事吧?你不愿意牺牲,所有人都骂你,你愿意牺牲,所有人都看不起你——这才是人。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自私一点就少一点枷锁,活着才更开心。”
林寻没有说话,后来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林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发什么疯,刚才那段新闻到底是哪里刺激到了“她”?难道在“她”经历的那些世界里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她”曾经被人狠狠伤害过,或者是看得太多看透了,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除非是天生犯罪人格,否则林寻不相信有人会天生就是这样负面。
若是放在第一个世界里,林寻大概还会和“她”争辩一番,现在想想真是没必要。她发现自己的观念也在改变,见多了人经历多了事,避无可避地受到穿越的影响。
无论是善良还是邪恶,在某一个维度看来都是一样的、平等的,并没有高低之分,也不存在哪一方更高尚,哪一方更低劣。高尚与低劣本来就是人类拥有思想之后所赋予的意义,对于大自然本身而言根本没有这种说法。
就好比说,狮子捕猎是锁喉,猎豹捕猎是爆头,猫科动物采取的都是先夺走猎物的生命,防止猎物反抗再进食的方式。而棕熊捕猎却是活吃,因为要它知道猎物在它爪下逃脱不掉,而且它要保证“食物”的新鲜度,还要储存一次吃不完的部分。
可对于人类来说,只会觉得棕熊更为凶残,因为人类认为杀生不虐生。然而在棕熊的生存法则中,它哪里知道什么叫虐呢?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进食和捕猎方式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或许在“她”看来,不为他人浪费自己的生命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见到有人落难就去帮忙,那么“她”早就死透了。难道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吗?珍爱自己的生命有什么错?
就这样,林寻心里留下了一个问号,直到赶到酒店,脑子里还在惦记刚才的争吵。
因为想事情太出身,她一直低着头走路,进了酒店也没有四处打量。
直到来到电梯间,林寻和一个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影擦肩而过,她下意识站住脚,还没看到来人就先闻到一股熟悉的女性香水味儿。
是Mandy。
林寻抬了下眼皮,正在想要不要打招呼,没想到却意外地对上一个陌生且年轻的女人视线。
女人个子很高,尽管穿着矮跟鞋,她目光一直落在林寻身上,那是一种看熟人的眼神。
林寻眨了下眼睛,正在回忆女人的身份,女人已经先上前一步,笑着说:“林寻,这么巧。”
林寻生出疑惑,只听到“她”说:“哦,她就是那个高露,和方裕开房那个。不用理她,走吧。”
林寻恍然:“高露?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我怎么知道!”
“她”对高露的行程一点兴趣都没有,林寻却出于本能没有掉头就走,还对高露露出一点笑容:“是很巧,你怎么在这里?”
高露:“我在这里实习啊,做行政,你不知道吗?”
林寻摇头。
下一秒,高露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又和林寻打了招呼,很快离开。
林寻若有所思地走进电梯,好一会儿没有动作,连按键都忘记按了,直到“她”叫醒林寻,问她在想什么。
林寻按下楼层按键,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她”问:“你不是怀疑她吧?不可能的。她根本没有杀我的理由。”
林寻仍不放心:“或许是为了方裕呢?”
“她”说:“他们俩只是一夜情,过后就算了,听说第二天高露就把方裕甩了。再说高露又不是方裕那种变态,动不动就要把人做成标本。”
这倒是,方裕针对“林寻”是因为心理变态,对“她”有一种过激的执念,可高露看上去十分正常,如果是因为“林寻”和方裕曾经交往过就动杀机,的确很难成立。
林寻看着滚动的楼层数字,又问:“巧的是,她和Mandy用的是同一款香水。这种香水很有名吗?”
“她”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用,真是呛死了。再说凶手身上没有这种味道啊,否则你也不会排除Mandy的对吧。”
林寻:“嗯,晚上Mandy也会出现在这家酒店,你有问过为什么吗?”
“她”说:“我和她都不怎么说话。不过肖东和许亦为都经常来这里谈生意,肖东的公司距离这里很近,Mandy经常过来也不稀奇啊。”
嗯,似乎每一个疑点都能解释得通。
但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个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高露突然出现,林寻心里也跟着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有一条隐形的线将所有散落的珠子串到一起了。然而话说回来,方裕是凶手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似乎没有再怀疑调查他人的必要了。
就这样,林寻心不在焉地上了楼,直到来到许亦为长期租的套房。
林寻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是许亦为的助理。
等林寻进屋,助理就将门从外面带上,林寻走进去一看,明面上不仅摆着许多文件,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书籍,四周柜子和桌子上还放着私人物品,到处都留着生活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期居住。
这时,从里面的房间传出一阵说话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虚掩的门前,林寻循声望去,刚好和从门里出来的许亦为对上。
许亦为正在讲电话,只对林寻比了一个手势就走到电脑前坐下。
林寻四下看了一眼,先用咖啡机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随即就端着杯子靠着水吧发呆。
许亦为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话也不多,几乎都是电话里的人在说,他时不时给出一两点意见。
不知过了多久通话结束,许亦为将手机放在桌上,朝林寻看过来。
林寻抿了半口咖啡,对上他的目光,只听他问:“饿不饿?”
林寻摇头:“我吃过了,你呢?”
“吃了早午餐。”许亦为边说边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
林寻走过去坐下,将药瓶收进包里,看了看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说起。
许亦为勾起一点笑,很温和:“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说吧。”
林寻想了想,这样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她’?我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也是林寻。”
许亦为很轻地点了下头:“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她”顿时来了情绪:“他骗人,分明就是区别对待,哪里一样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争宠一样,林寻没有理“她”,又问许亦为:“那在我来之前,这个世界的‘林寻’为什么你要一直疏远‘她’?”
这话落地,林寻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如果许亦为真的说出“她不是你,她只是披着你的外皮的陌生人”这样的话,她又该如何处理此时与她共生的另一个意识体?
林寻发现不只是自己在等待,就连“她”的情绪也紧紧绷住了。
许亦为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径直走向水吧,从饮水机里续了半杯热水。
林寻就坐在原位看着他的背影,听着那汩汩流水声,直至水声停了,他又折回来坐下。
林寻盯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看不到半点情绪起伏,就像是平静的海面。
许亦为问:“‘她’现在在吗?”
林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在。”
许亦为点了下头,又道:“直接说,就是‘她’的那些行为我不认同,我说的话‘她’也不听。不管是你还是她,你们都坚持自己去实现目标,为了避免争吵,我只能保持距离,给她足够的空间去做要做的事。”
林寻“哦”了一声,附和道:“是啊,‘她’有时候是很过分。”
“喂,你不要火上浇油!”“她”叫道,“他不认同我可以改啊,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说?我有那么无理取闹吗!”
有没有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林寻没有转达这些控诉,她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帮两人说和的:“我一直以为我和‘她’不是一个人,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又有点糊涂了。难道我和‘她’都是林寻吗?”
许亦为喝了口热茶,说:“这个答案要你自己寻找。”
林寻叹了口气,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说:“如果真有两个林寻,甚至更多,是不是就意味着也会有两个你?”
许亦为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林寻:“那么我之前见到的那个许亦为就是真的了?对了,他还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许亦为再次沉默了。
林寻却注意到这一刻的他有了细微的情绪变化,连那握着杯子的手指都紧了些,但她说不清那是紧张还是别的。
林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同时观察着他的反应:“他说在他那个世界,他不是我的舅舅,我们的关系是另外一种——更为亲密。”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气氛变了,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许亦为与林寻对视了几秒钟,先一步落下眉眼,似乎笑了一下,轻描淡写道:“是么。”
林寻:“你不觉得惊讶?你也不好奇?”
所以他早就知道其他版本?
许亦为只淡淡道:“平行世界有很多,每一个都不同,人与人的关系也会发生变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好比说有的世界没有我,有的世界没有你,有的世界你我都不存在,还有的世界是你、我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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