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我在外面风餐露宿,啃着干粮喝凉水的时候,那些?昏官却美人在怀,醉生梦死?。同样生活在这世间,有人享受,有人劳苦。既然我有捷径可选,为何要拒绝?”
殷琅怒而?大喝,“你想要的这些?,殿下也能?给你!”
“殷琅,你醒醒吧。”贺尧道?:“太子都?死?了十?多年了,太孙殿下又能?活多久呢?”
殷琅听?到此?话,登时勃然大怒,嘶声喊道?:“胡说?八道?!殿下将来一定会成为这天下的明君!一定会为大晏带来繁荣,昌盛!一定让万国来拜,名垂青史,被后人立像赞颂!”
“吾主,永赫!”
他用尽了全力嘶吼,随后亮出手中的短刀,大喊一声猛地扑上前去。
贺尧眸色冰冷,身形未动,只将持刀的手一转,轻松捅进了殷琅的腹中,顺道?将他手中的短刀给敲掉。
殷琅腹部剧痛,整个人扑在了贺尧的身上,血从他的肚子里,口中流出,顷刻就染红了他的衣裳。
“熙平三十?八年的除夕夜,那日晚上我们二人陪着殿下看烟花。你说?此?后要保护殿下一辈子,殿下信了,我也信了,你为何……”
殷琅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双目赤红,满是不甘心,竭力质问道?:“为何出尔反尔呢?”
贺尧漠然着脸,将殷琅的身体往后一推,就这么摔在地上。
利刃抽出,血迅速染红了殷琅的中衣。
他躺在地上,半睁着涣散的眼睛往天上看。
雾蒙蒙的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一朵两朵,落在殷琅的脸上,是冰冷的。
泠州的天多冷啊,不过才冬月,就下雪了。
殿下最怕冷,出门又总是忘记穿大氅,日后没了他在身边,若是冻着了该怎么办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朝左相孙鸿川将車棋“啪”的一声,落在了主帅的位置上,收了对面的帅棋,笑呵呵道?:“郑大人,你输了。”
郑褚归放下了手里的棋,拱了拱手:“孙相厉害,这一步棋,妙啊。”
“不过略施小计罢了。”孙鸿川将棋慢慢放在手边,抿了口茶,淡声道?:“说?到底这皇太孙不过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懂得‘利’之一字对人的诱惑,满心以为情义最重,实则情义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郑褚归笑道?:“这下皇太孙的左膀右臂被削去,可算是狠狠折了他的锐气,怕是要安静一段时日了。”
“若是能?一击让他彻底消沉,知道?痛了那就更好,倘若他骨头还硬着,自还有别的办法。”孙鸿川将棋局慢慢摆好复位,“那太监能?有两百多人给他陪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左相所言极是。”郑褚归应和道?。
这天下的人便是这样。
有人为权欲背叛,有人以性命尽忠。
许君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了声音。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牢狱之中,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身上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时间变得漫长无比。
许君赫不知道?自己在那间木屋内坐了多久,他只感觉时间一直被拉长,没有尽头。
无声的死?寂如黏腻的沼泽一般,将他死?死?地包裹住,无孔不入。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的尸体被抬到了他的面前,他独自进了房中,不吃不喝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是殷琅端了饭菜进门,一边哭一边在地上磕头,央求他吃一口,就一口。
说?他再不吃,皇上就会把他们的头都?砍掉。
许君赫看他哭得可怜,就捧起碗吃完了饭。
那之后,殷琅就变成了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
时隔多年,那种令人窒息的孤寂再次包裹了许君赫。
只是这次没有殷琅再推门而?入,再哭着让他吃一口。
他仿佛走入了迷雾之中,除却满心的彷徨,找不到任何出路。
正当他身体都?要冻僵时,凭空一股风猛地袭来,尽数卷在他的身上。
许君赫看不见也听?不见,却知道?这是门被人打开之后的灌入的风。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的瞬间,猛地起身如困兽的反扑一般,重重将来人给扑倒在地,手上的东西抵住来人的脖子。
刹那间,柔软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十?分温软的力道?。
许君赫猛地停住了手,随后另一只手慢慢往上攀,摸索地落在来人的脸上,用冰凉的指腹抚摸着来人的眉毛,眼睛,鼻子。
“纪云蘅?”许君赫缓缓开口,嗓音嘶哑无比,“是纪云蘅吗?”
“良学,良学。”纪云蘅急急地唤道?:“是我来了。”
她被压在地上,只感觉许君赫的身体变成了冰块一样,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门外站着苏漪等人,举着火把,照得小木屋通明。
纪云蘅却看见许君赫睁着漂亮的眼睛,瞳孔涣散无神,无法聚焦。
她骤然心里一空,湿了眼眸,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抬手在许君赫的眼睛处轻轻抚摸,“良学的眼睛怎么了?”
第二卷 冬至
第43章
贺尧伤得不轻,他回到自己蜗居的小屋内,直接撕开了腿上的布料,往嘴里塞了块东西咬住,将一摊子烈酒全倒了上去。
钻心的疼痛让他死死地咬住牙关,扬起脖子,青筋尽现。
通过了那一阵,他大汗淋漓地喘了几口气,随后拿起药粉往上撒。
这些伤痛对他来说倒是寻常,痛就痛了,忍一忍就好。
思及今日办成的大事,和左相给他的承诺,光是想想日后的好日子,他就觉得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在刀刃上苟活至今,他一直都是许君赫身边的影子,一个?奴才。
殷琅自?小是做奴才的,骨子里有奴性,自?然不理解左相所给出的条件有多大诱惑。
权力,就意味着他贺尧从今往后可以做别人的主子,做自?己的主子。
贺尧想着,便笑了。
他将腿上的伤包扎好,正要出门?,忽而一股大风袭来撞开了窗子,将房中的烛火吹熄。
房中瞬间?漆黑下来,贺尧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强撑着伤势起身,走到岸边将灯重新?点?亮,光明?亮起的瞬间?,他余光就看见一个?影子在边上。
贺尧惊了一身冷汗,猛一转头,发?现是迟羡不知?何时进了房中,倚在床边的位置。
“迟大人。”
贺尧赶忙低头行礼,“左相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完了,殷琅已死,皇太孙也中了毒,属下下手拿捏了分寸,他并未有性命之忧。”
迟羡低声应了一下,慢慢开口,“办得不错。”
贺尧被夸赞,心中自?是欢喜,不由多问了一句,“只是属下想不明?白,为何已经设局将皇太孙困在其?中,何不干脆一刀了结他的性命,以绝后患?”
迟羡听闻,稍稍偏头,冷漠如冰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寒冬腊月里,他的眼神比寒霜都冷,贺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迟羡究竟是个?什么人物,鲜少有人知?道。
只知?他常伴在孙相左右,武力高强,神出鬼没。
以前在京城时,贺尧曾与他交过手,险些在他手底下丧命。
再加上他好似天生没有感情?,杀人只在瞬息间?,即便是贺尧对?上他,也退让三分。
“皇太孙是什么身份,你敢杀他?”
迟羡面上的表情?总算有所波动,被贺尧的愚蠢逗得冷笑,“昔年太子罹难,整个?朝中被诛九族的官员你知?道多少吗?当初权倾朝野的冯太傅首当其?冲,死了之后全家的头颅在冯府大门?前挂了整整三年。”
“今日你将皇太孙杀死在山上,明?日皇帝的铁骑就能踏平整个?泠州,你祖上十八代都要被挖出来鞭尸,你不怕死,可以试试。”
朝中局势本就不能用简单的一两句话?能够概括。
当初太子死了之后,皇帝血洗朝纲,几乎将参与其?中的朝臣杀尽,因?此?也落下了个?暴虐的恶名。
君王,是天下人的君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年为了挽回当年的恶名,皇帝广修栈道,积极治水,勤政多年,当初那些暴虐事迹才渐渐淡出人们的闲话?之中。
皇帝固然对?名声看重,对?朝中势力忌惮,可若是他最宠爱的皇孙死在这?里,那么他自?毁名声,大开杀戒,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谁又能拦得住?
贺尧道:“可太孙殿知?道此?事是左相所为,倘若禀报皇帝,那……”
迟羡漠然,“所以这?个?局里最重要的部分,便是善后。”
皇太孙奉命在泠州办事,只要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就一切好说。
孙相受世人赞颂爱戴,皇帝手中没有证据,岂能轻易动他?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左相党羽密集,皇帝若是不明?不白一个?罪责降下来,届时朝臣不愿,天下人也不愿。
口说无凭。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贺尧笑道:“如今除了皇太孙外,唯一知?道真相的殷琅已死,孙相可高枕无忧了。”
迟羡这?回没有急着应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在幽幽烛火中抬头,望向贺尧。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丝毫情?绪在其?中,让人捉摸不透。
“迟大人?”贺尧出声。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迟羡淡声说。
贺尧脸色剧变,此?刻才意识到不对?,立即想要转身去摸桌上的刀,却没想到迟羡的动作极其?快,下一刻人就到了贺尧的身后,锋利的短刃在他脖子上割开个?大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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